“你叫……希穗是嗎?”
被那彷彿同情一般的眼神看着……
“這樣冷淡的話語和口氣,還是不要對重要的人說比較好哦!”
彷彿勸告一般,又彷彿是在訴說自己的後悔似得……
“否則,等失去的時候,你絕對會後悔的……”
“啊——”
我尖叫的睜開眼睛,簡直就彷彿是爲了把這個人從我的夢中清除掉一般。
那個叫做騰際的傢伙,出現了,在我的夢中?簡直可笑!爲什麼非要夢到他不可?爲什麼他非要出現在我的夢中不可?爲什麼我非要被他那樣說不可?爲什麼我非要被他那彷彿看待可憐蟲一般的目光看待我不可?簡直可笑!
我無法冷靜的一把掀開被子。就算天氣早就已經沒有夏天那般炎熱,甚至於已經算得上是涼爽了,此時我也還是覺得憋悶得很!
可是掀開之後,原本應該直接從牀上起來的我,卻直到這一刻才反應回來,我已經,連下牀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已經無法獨自完成了。
明明從失去這雙腿之後,我的人生就只能定格在身邊沒有人之後,我就哪裡也去不了了的,可是今天,竟然連我已經失去了供我行走的雙腿,都已經忘掉了……
就在牀的旁邊,輪椅就放在那裡,想來是怕我晚上想要上廁所,而老媽又不能及時過來才放在那裡的吧!
好在雖然沒有腿,我還有雙手,輪椅又不像自行車那般不平衡,只是自己上車,倒也沒有什麼。
我自己推着輪椅從房間裡出來。
原本我的房間是在二樓的,上下樓都很不方便,但是因爲這雙不爭氣的腿的關係,此時卻無奈的住到了一樓。雖然對我來說搬房間很麻煩,但是像那樣,如果沒有人在身邊就哪裡都去不了的卻讓我覺得更加麻煩。
“老媽?”
我經過走廊,走向玄關。因爲玄關和大門之間有一格階梯,而這樣的我直接衝過階梯出去,摔倒的可能性太高,也就只能停滯不前了。這樣說起來,即使遷到了樓下,我的視界,也不過只有這壓抑的房子裡面而已。
原本我並不覺得我是一個多麼自卑和容易失落的人,可是最近,我卻越來越覺得我自己是一個麻煩,不管在哪裡……
“然後啊……希穗就……”
門外,老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達過來。在跟人說話?跟誰?鄰居嗎?
我仍然坐在輪椅上等着門打開。過了一會兒,門鎖傳來聲音之後,一縷光芒從外面傳達進來……
“哈哈……”
笑臉,永遠都是笑臉,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永遠都是笑臉,而那笑臉,卻從來不是對着我的……
“希穗!”
彷彿是才注意到我似的,老媽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那凝視着我的目光,也在那一瞬間,佈滿了苦澀……
我就是老媽辛苦的來源。如果沒有我的話,老媽的臉上是不是就會永遠堆滿笑臉了呢?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苦澀的看着我了呢?我是不是,就乾脆在那場車禍中,就這樣死去才更好呢?
“巫女!”
一聲猶如打招呼一般的聲音打斷了我和老媽之間的尷尬。
我擡頭看去,又是騰際。剛剛纔在夢中出現過的人,此時卻真實的出現在了我的生活中。帶着那一絲猶如陽光一般耀眼的笑臉,夾帶着外面透進來的光芒,那樣炫目……卻讓我想要逃離,無法面對。
“一大早的去哪裡了?”
我無視一邊的騰際,直接將目光定在了老媽身上。
“買早餐,想買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然後在路上意外的遇上了騰際。順便就聊了兩句。”
“哦!”
我隨口應了一下轉而往裡面走去。
剛纔他們,是在談論我吧!就算沒有聽的很清楚,卻仍然聽到了,然後,希穗什麼的……
老媽,是不是很喜歡這個突然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的人呢?
平靜的日子突然被打破,原本只有兩個人的世界突然多出第三個人,是不是這樣,對於老媽來說才更好呢?雖然身爲前任的巫女,不管對方是誰,他們之間,都應該沒有結果纔對的。
巫女在新野村裡就是神聖的代表。雖然我真的不知道,這種職業到底是怎麼流傳至今的,但是唯一明白的就是,已經有了下一代的巫女,不管伴侶是否死去,都絕對不可能有第二任丈夫。否則,別說是村民,就算是親戚也都會排擠她。而老媽,應該也沒有做好被全村人排擠的覺悟吧!
再看看這個叫做騰際的。從面孔上看,不過也就比我大那麼一點兒的樣子。雖然還不至於說做老媽的兒子,但是這種年紀,卻絕對能稱得上弟弟了吧!他有做好,和一個帶着殘疾人的寡婦生活的準備嗎?
而且我是巫女,如果他真的打算跟老媽在一起的話,那麼就必須做好拋棄外面的一切,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準備吧!不管怎麼說,都是不可能的……
“那麼,沒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身後,原本以爲應該已經跟進來了的騰際突然開口說道。
“誒?一起吃早餐吧!食物應該有多的纔對,就算不夠,我多做一份也是一樣的。”
背後,傳來老媽挽留的聲音。她還真是對這個人很有好感呢!即使才認識不過幾天,就已經這麼親近了嗎?
“不用了!總覺得,好像並不是很受歡迎的樣子。我先回去了。”
開門聲在他說完之後響起,而我,卻始終背對着大門的方向。
“怎麼會?那麼,有空再來玩兒哦!”
“嗯!我會的!”
隨着關門聲的響起,即使房間裡還有我和老媽兩個人,此時卻也彷彿誰都沒有了似的,安靜的讓人窒息,安靜的讓人恐懼……
“哎……”
彷彿是對我的態度失望至極似的。老媽開口說道:“希穗,你對人對事的態度難道就不能積極一點兒嗎?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不是嗎?再這樣下去,等老媽走了,你的日子應該怎麼過纔好啊!”
“放心好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總覺得不想要聽到老媽說話,然後,不想回應,只想着讓老媽閉嘴就好了。就算再一次看到那哭泣的面孔,原本應該這麼在意的,此時,也彷彿已經無所謂了似的……
“我會在你死之前離開的。不會讓你看到我孤零零的樣子,更不會讓你擔心到死!”
我說完往房間走去。
我感覺到老媽身後傳達過來的吃驚和無語,對於我說的話,她好像很傷心,但是,卻無法迴應我什麼似的……
“你怎麼就能說這樣的話呢?你知道媽媽爲了付出了多少嗎?希穗……”
最後面對老媽的,只有被我突然砸過去的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