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以後, 自然便是要準備結婚的事情。
傅傳聲他們回來以後聽到這消息都樂得不得了,尤其老爺子天天嘴邊掛笑,和以前那些老戰友聊個電話都要提起這事情, 還讓他們婚禮的時候早點兒到。
傅逸揚要結婚, 除了傅家上下忙着打點以外, 鬧騰的還有市裡一衆記者。
傅氏掌權人結婚, 對象是誰, 個個衆說紛紜。
財經版推測這次傅逸揚的結婚對象是和市裡某財團千金,兩大財團聯姻鞏固傅氏在S市的地位。有記者還細心地列舉了本市中能與傅氏齊名的財團裡哪家有適婚年齡的千金,並分析各家與傅氏聯姻的好處。
娛樂版則估計有可能是某一線女藝人, 甚至還挖地三尺將傅逸揚過去的情史翻出來,曾經女友十根手指也數不完, 還描述得繪聲繪色, 基本都能出書。
林淼拈着報紙認真拜讀, 心裡頭對傅逸揚豐富的過去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人這天要出發回去和林父林母交代結婚的事情,恰巧遇上飛機延遲, 坐在機場vip候機室裡等待回A市的班機。
傅逸揚從洗手間回來時,林淼正好看到報紙娛樂版上對傅逸揚歷屆女友的對比分析,詳細精確,條條是道。
“你看看,這個還挺漂亮的是不是?”林淼將報紙遞到他眼前, 指着其中一個在電影圈混跡的大牌女星問他意見。
傅逸揚眯眼看了看, 他結婚怎麼就成了新聞頭條了!心裡不住咯噔一下, 立刻扯笑道:“在我心裡頭你永遠最漂亮!”
馬屁精!林淼稍稍擡眸冷眼瞥了他一下, 淡淡哼了聲, 別過頭繼續看報紙。
傅逸揚湊過去一把收走她手裡的報紙,委屈巴拉地嘀咕道:“我整個人坐在你面前, 你說你看報紙做什麼呢?”他挨着她,歪脖子在她眼前扭來扭去拗角度,試圖吸引她的注視。
林淼也不跟他搶,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酸甜的橙汁潤溼了有些乾燥的嘴脣,往旁睨了眼旋即將手裡的杯子遞過去問:“喝不喝?”
傅逸揚伸手親暱地捏捏她面頰,隨即將杯子接過來喝了小口,心裡不住嘆道,“真甜!”
傅逸揚還沉浸在幸福中不可自拔時,忽而聽見林淼用一種不以爲然的語氣徐徐開口,“誰說我看報紙是看你!”她頓了頓又轉過頭來凝住他面無表情道,“不過你以前的女朋友還真多,都長得很漂亮!”
傅逸揚纔剛又喝了口橙汁,被林淼的話嚇得幾乎噴出來,他艱難地嚥下去,順了道氣纔敢說話,“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油腔滑調!林淼也不是惱,不過裝模作樣地回頭瞪他一眼,傅逸揚搭住她的肩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他捱過去往她臉上偷親了口,假正經的林淼又開始臉紅耳熱起來,往他手背上狠狠打了下。
周易成進來vip候機室時,便是見到這樣的一幕,兩人打情罵俏,林淼就是生氣讓傅逸揚哄了哄很快又喜逐顏開,絲毫沒有瞥見他的到來。
傅逸揚要結婚了,報紙上一直胡亂猜測,可週易成早知道是林淼。看着曾經的枕邊人即將與另一個人共結連理,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好過。
周易成希望林淼幸福,只是心底裡卻仍舊不願意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周易成不住走神,一時間愣在候機室門口。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他晃了晃,回過頭,原來他擋住了候機室的通道。周易成連忙道歉,轉身擡腳往裡走去時,視線卻與坐在裡頭的林淼和傅逸揚對上。
如果和林淼是天賜良緣,那他和周易成的肯定是孽緣。傅逸揚暗暗吐槽。
怎麼搭個飛機也能碰上他,多不讓人愉快呀!
傅逸揚不住側目偷偷瞄了眼林淼,只見她神色平靜,雙眸裡淡漠無波,冷冰冰的一片,仿似眼前人不過是個湊巧等飛機的過客。
周易成仍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老婆,傅逸揚很不悅,他擡手輕咳了聲,故意說道:“周總,這樣子看着別人老婆還兩眼發光,傳出去指不定又不知道怎麼編排你!”傅逸揚示威性地抓住林淼的手舉起,特意將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顯露出來。
有人往這邊看過來,周易成垂下眼眸不住吐了口氣,收起腦海裡如浮光掠影般的畫面,再擡頭時他又是那個鎮定自如的周易成。
“對不起傅總,讓你見笑了。”他扯扯嘴角,還是掩不住眼底升起的落寞,他偷偷覷了下,林淼手上除了傅逸揚的戒指外空無一物。
傅逸揚瞧他目光還鎖在林淼身上,不住沉下臉來,“見笑以後怎麼周總還看着我太太呢?”
林淼順住他的話看去,果不其然對上週易成的目光。他正定睛凝住她,眸底的神色林淼不願探究,她眨眨眼衝他彎彎嘴角便垂下頭去奪過傅逸揚手裡的報紙繼續閱讀。
傅逸揚微微側目乜了眼,只見她低頭垂着眸認真專注地看着報紙,神情淡然無波不似有假。只他總是有些不安,下意識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林淼稍稍擡起眼梢,便覷見傅逸揚的注視,他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她衝他輕輕揚起嘴角,被他握住的手下意識用力回握他。
有時候,一個肯定便是從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中傳遞過來。
傅逸揚擡頭往四周看了看,旋即指着角落的位置向周易成提出真心實意的建議,“那頭有位置,不如周總過去坐着等吧!”順便把你那如狼似虎的目光收一收滾到一邊坐着。傅逸揚撇撇嘴在心裡頭補充一句。
面對林淼的忽視,周易成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尷尬地笑了笑,道了聲不好意思便往角落沙發走去。只是經過林淼身邊時,他還是沒忍住,那□□裸的目光又悄悄落在林淼身上。
她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剪短了,露出一抹光潔纖白的脖頸,她的脖子一向漂亮。只是周易成喜歡林淼長髮飄飄的時候,還記得兩人仍在大學那會,她便和她說過,他最愛她的那一把長髮。只現如今這把長髮已不復存在。
趁着傅逸揚應付周易成的空當,林淼將報紙上那一整版分析傅逸揚情史的報道從上至下瀏覽一遍。視線從報紙上移開時,周易成已離開,回頭看去,他就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背影卻莫名有些孤清寂寥。
“在看什麼!”傅逸揚捏着她的下巴強行掰回來,讓她收回不安分的視線看着自己。
林淼蹙緊眉頭扁着張嘴盯住他,下巴雖被捏紅,可因爲傅逸揚不敢用力,林淼並不覺得疼。
兩人對視好一陣,傅逸揚仍舊不肯鬆手卻也不說話,林淼有些憤憤然,她拔高嗓子嚷嚷,“你幹什麼!放手!”
傅逸揚挑眉,“誰讓你剛纔當着我的面看其他男人!”這男人是誰呀,還是她的前夫,他怎麼也得防着,不能讓她有懷念的機會!
林淼:“我就是看看而已!能有什麼事情!”
傅逸揚纔不管,他一副流氓樣子語氣囂張地說道:“看什麼看,他就一個老男人能有什麼好看的!”
他一臉志得意滿的模樣,下巴略略擡起,撇着兩隻眼睛看她,像個小學生一樣。
林淼抿抿脣忍着笑,糾正他道:“老男人確實不怎麼好看!”話畢見傅逸揚滿意地點點頭,林淼才又繼續說:“可據我所知,你好像比周易成還要大三年,所以算起來你纔是老男人!”
“什麼老男人,我就是老男人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老男人!”傅逸揚掉了西瓜還要撿起芝麻,意欲在口頭上扳回一城,“就他那小白臉模樣的怎麼能跟我比!”
林淼嗤鼻一笑也不跟他鬧了,擡起手拍拍他手臂,“鬆手!其他人都看着了!”其他人裡也包括了周易成,林淼真有些不自在,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可傅逸揚仍舊我行我素,她纔不要放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利用。他奸詐地笑了笑,莫名其妙坐直身,仰起頭極爲趾高氣揚地說:“先喊一聲老公我才放手!”
流氓!林淼不住啐他。梗着脖子就是不喊,可傅逸揚惡趣味一般奸笑着扭動她的脖子不停喚,“不叫我可不鬆手!”
投向他倆的目光漸漸增加,傅逸揚不要臉,可林淼還要,她臉都紅了,偏傅逸揚像玩上癮一樣,一臉得意。
林淼實在受不了才勉爲其難小聲喚了聲,可傅逸揚卻裝瘋賣傻硬是說沒聽到讓她再大點兒聲。林淼最後不情不願地被迫喊了一聲,“老公。”
這下樂得傅逸揚笑呵呵,嘴巴幾乎合不上,難爲林淼雙頰漲得通紅。
就在傅逸揚歡騰時,林淼湊過去在他耳邊說:“看我回去怎麼和我爸媽說你欺負我!”
正巧此時機場廣播響起,提醒前往A市的乘客登機,大贏家林淼想也沒想直接往外頭走去,傅逸揚反應過來林淼已走遠,他急急忙忙向外跑去跟在林淼後頭左哄右哄,試圖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平息下去。
周易成凝住兩人遠去的方向,心裡頭有種淡淡的苦澀,又有種心臟不在身體裡頭的空蕩,好似突然變得不實在一般。他趕忙收回視線,只放在玻璃圓桌上的報紙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更像鍍了一層水汽般,朦朦朧朧。
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回家,全國各地到處飛,公司發展越發快,只他一點兒喜悅也沒有,能與他一同分享的人也沒有。
自從陳佳佳流產導致不能懷孕,又和他登記結婚以後,周母在家裡頭不停嘮叨。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周母便關緊房門和他說陳佳佳怎樣怎樣,又埋汰他竟然和陳佳佳結婚。
周易成真覺得煩,那天終於一個沒忍住冷言同周母說:“我還沒跟林淼離婚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和我說陳佳佳不好,現在嫌棄又爲什麼,我可是按着你的意願去選的!”長長的一番話說出來,周易成有種說不出的舒暢,看着周母吃癟的愣怔樣,他甚至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他想,他是真的瘋了,徹底瘋了。可他能怎麼做?他什麼也做不了,無能爲力。
人生很長,可真正順心的日子卻不多。周易成只覺得這一輩子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