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牽着遲墨,抱着大白,跟在蕭明遠身後進了屋子。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陋,除了一張用木板拼成的牀外,就只有一張薄薄的板拼成的桌子。
蕭瀟跟遲墨坐到那張簡易的桌子前後,躲在木屋陰影裡的女主人還不肯露面。
“明遠叔,這是我爹讓我給你們送來的東西,您要是也不收,我們姐弟倆回家可就沒法交代了。”蕭瀟笑呵呵的把儲物袋塞給了蕭明遠。
遲墨在旁邊幫腔,“嗯嗯,你們要是不收,爹爹就要揍姐姐啦。”
大白掛在蕭瀟的肩頭,懶洋洋的看着還在演的兩人,在心裡抱怨着,真沒勁,光你們講,不讓我講,一點都不好玩。
蕭明遠看都沒看就把儲物袋還給了蕭瀟,道:“我怎麼能拿你們的東西,我是當叔的人,怎麼說也得我給你們見面禮纔是啊。”
蕭瀟眨了眨眼,笑道:“見面禮昨天就給過啦,我們這次過來是要把我爹交代的事辦妥的。”
蕭明遠當然知道蕭瀟話裡的意思,可對上面前這兩個小孩子,他愣是沒一點辦法,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蓮,你來勸勸這倆孩子,怎麼這麼彆扭呢……”蕭明遠嘖了一聲,見妻子還躲在木屋後面不肯出來,柔聲道。
木屋後面的人裹着黑布袍子,把自己的臉都死死的遮住了,微不可乎的搖了下頭,“我就不過去了,怕嚇到他們。”
蕭瀟站起身,走到木屋旁,伸手拉住了蕭蓮乾枯的手,笑道:“嬸嬸怎麼會嚇到我們呢,我們倆從小就皮實,要是不調皮搗蛋,家裡長輩也不會把我們趕出來啊。”
蕭蓮看着握住自己的那隻肉乎乎的小手,想縮回自己的手,但又怕蕭瀟不開心,頓時有點手忙腳亂起來,不知道是繼續躲在門後還是跟着蕭瀟走到桌前。
蕭明靜靜的看着蕭瀟牽着自己妻子的手,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也沒有那麼彆扭。
把蕭蓮拉到桌旁坐下後,蕭瀟也挨着坐了下去,見蕭蓮侷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蕭瀟掏出花蜜水塞了過去,“嬸嬸,你嚐嚐這個花蜜水,十四弟特意弄的,甜甜的,可好喝了。”
“十四弟?”蕭明遠呆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蕭瀟指了指身旁的遲墨,大笑道:“十四弟啊,我排行十三呀,明遠叔,才幾年不見呀,你都不記得我們了,虧的我們還心心念着你!”
遲墨拉了拉蕭瀟的衣襬,奶聲奶氣道:“是你心心念着明遠叔,不是我,我才四歲,那時候還沒出生。”
說這賣嫩話的時候,大白忍不住在心裡啐了一聲,都可以當老祖宗的人了還說自己才四歲,還要不要臉了!
蕭瀟說完話就把遲墨拉了出來,笑道:“別看十四弟年紀小,他打小就在靈藥病理方面表現出了天賦。”
蕭明遠和蕭蓮被蕭瀟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這個奶娃子,心道,打小?現在就很小了,還得要小到什麼時候啊?!
被蕭瀟拎出來了,就沒辦法繼續裝着什麼都不懂了,只好把位置換到了蕭蓮一側,朝蕭蓮奶聲奶氣的開口道:“嬸嬸,我來給您把下脈看看。”
說着,不等蕭蓮點頭,遲墨就抓起了蕭蓮的手腕,小手搭在蕭蓮脈門上的時候,分出一縷神識跟了過去。
遲墨才把手搭上一會兒,臉色就變得凝重了起來,趴在蕭瀟肩頭的大白突然蹦出一句,“恭喜你,是喜脈!”
臥槽,大白你這二貨,這麼嚴肅的時候,你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冷笑話真的有意思嗎?!
大白是傳音給蕭瀟的,然後蕭瀟黑着臉揪下肩頭的大白就開始爆捶,邊捶邊傳音回去,“臥槽,差點害我笑場好麼!”
大白嗷嗷的叫着,那叫一個悽慘,蕭明遠和蕭蓮一臉震驚的看着突然就動手捶肩頭肥豬一樣白貓的蕭瀟,愣是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捶完大白,蕭瀟才鬆了一口氣,指着大白怒道:“看你下次還動爪不?”
大白嗷了一聲,拼命的搖着頭,耷拉着腦袋趴在桌上,一副在做檢討的模樣。
遲墨口氣涼涼的傳音道:“哪學來的冷笑話,被捶了吧,活該!”
做檢討中的大白扭頭怒瞪了遲墨一眼,在蕭瀟還沒發現之前,迅速扭回頭耷拉着腦袋,繼續做檢討。
不大一會兒,遲墨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蕭瀟小心的推了下遲墨,“怎麼樣了,能醫治嗎?”
遲墨看了眼蕭瀟,長嘆一口氣,慢慢的開口道:“夜磷砂是劇毒,此毒會在筋脈中流竄,每個隔七天就會發作一次,每發作一次,體內筋脈枯竭,臟腑俱損,此毒蠶食血肉靈氣,加上之前醫治不當,嬸嬸體內不止夜磷砂這一種毒,三種毒相互吞排斥吞噬融合,變成了另一種新的毒,想根治,難,目前只能先把毒性穩定住,防止毒在體內流竄、擴散。”
“七天發作一次?每次發作都會蠶食血肉靈氣?而且還是三種劇毒變異成的新毒?!”蕭瀟倒吸一口冷氣,看蕭蓮這般乾癟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三種劇毒在體內這麼頻繁的毒發,她竟然能撐過這麼多年。
遲墨的一席話說的蕭明遠眼睛亮閃閃的,讓這個落魄多年的漢子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卻又不敢開口問,生怕遲墨接下來的一句話分分鐘打碎了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
“這毒很難根除?”蕭瀟看了眼蕭蓮,小聲的問遲墨。
遲墨點了點頭,“要根除這三種融合的新毒,其中需要的幾味主藥極其稀少,如果能找到那幾味主藥,就相當於成功一半了。”
“找不到也沒事,我早就是個死人了,只是這幾年拖累了明遠哥,心中愧疚萬分。”蕭蓮搖搖頭,在她吞服夜磷砂的時候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可誰能想到,蕭明遠竟不惜用自己的修爲來維持着她的生機。
“不是還法子先把毒性穩住嘛,這樣也能輕鬆上一些,等找到了主藥,解毒就水到渠成了。”蕭瀟拍着遲墨的腦袋,笑眯眯的給遲墨傳音道:“暫時服用的解毒丹去哪搞?”
“回去後找個爐子去煉一爐來不就是了嘛。”遲墨滿不在乎道,“不過那主藥不太好弄。”
蕭明遠聽了蕭瀟的話,喜形於色,忙不迭的點着頭道,“對對,先服用能壓制住毒性的丹藥,需要什麼主藥你們告訴我,我去打聽打聽。”
“赤練花,火蠶甲,臨楓果,混元神蛛元胎。”遲墨說出了這四味主藥,其中最難搞到的就是混元神蛛元胎了,這東西蕭瀟還是第一次聽說。
蕭明遠把四味靈藥用心記下後,捋了下道:“赤練花和臨楓果好像只產在南莽,這樣吧,這兩天我準備準備,先去南莽找這兩樣靈藥。”
蕭瀟擺了擺手,笑道:“明遠叔,這事不用急,赤練花和臨楓果我這都有,我們從東海過來的時候經過南莽,就順便去溜達了下,運氣好的很,搞到的靈藥中就有這兩樣,火蠶在西漠就有,費點功夫還是能找到火蠶甲的,至於那什麼元胎,這個就得緩上一緩了,過幾天拍賣會開了後我們去看看有沒有,要是有就好了。”
蕭瀟條理清晰的說着,赤練花和臨楓果對別人來說比較少見的東西,蕭瀟還真有,就是上次遲墨給她找靈藥洗髓伐骨的時候找來的,還剩了一點,她就給收起來了,本來還想着啥時候有空拿去賣掉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聽蕭瀟說她那就有赤練花和火蠶甲,蕭明遠激動的不行,緊緊的抓着妻子乾枯的手,眼中有星星點點的淚光閃現,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總算有希望了,阿蓮,有希望了……”
“明遠叔,我爹說了,我可是福將呢,只要有我在,什麼希望都會有的。”蕭瀟擡着小下巴,得意的說道。
大白嗤了一聲,甕聲甕氣的傳音過去,“什麼福將,你就是個敗家貨,拿大把靈石靈藥送陌生人。”
蕭瀟橫了大白一眼,“滴水之恩當以泉涌相報你懂嗎?現在可不僅僅是因爲他昨天贈了我們靈石,而是我想從他身上打探到我想要的消息。”
安靜坐在一旁的遲墨突然傳音蕭瀟和大白,“你們發現了沒有,他身上有一塊跟小九那兒一樣的玉牌,是同一塊玉石上開採下來的。”
正在頂嘴的蕭瀟和大白立刻沉默了下來,兩雙眼睛齊刷刷的盯住了蕭明遠,遲墨說的那塊玉牌正被蕭明遠貼身掛在脖子上,正在爲中毒多年的妻子終於有了解毒希望而開心中,渾然忘了自己貼身戴着的玉牌滑露出來了。
蕭明遠脖子上掛的那塊玉牌蕭瀟還真認得,她也有一塊,不過那是鄭伯留給她的,而蕭明遠那塊玉牌,與鄭伯的那塊玉牌,不僅顏色靈氣相似,就連玉牌內的脈絡都是如出一轍,這隻有一種解釋,兩塊玉牌是由同一塊玉石打磨出來的。
“明遠叔,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十四弟煉好了丹藥,您就可以直接拿回來給嬸嬸服用了,要是不急的話,我們明天送過來也行。”蕭瀟站起身,笑吟吟的說道。
發現找到了打探消息的突破口,蕭瀟就沒了再留下去的興致,她現在迫切想知道蕭明遠隱藏的那一個身份和來歷,以及是否與自己身世有關。
“我跟你們去拿丹藥吧,早些壓制住毒性,對阿蓮來說,也輕鬆一些。”蕭明遠跟着站起來,心情暢快的說道。
蕭瀟點點頭,把儲物袋留在了桌上,笑道:“明遠叔,這個就不要再與我們推辭,嬸嬸還需要調養身子,你不需要沒事,嬸嬸還是需要的。”
蕭明遠滿臉無奈,只得把儲物袋收了下來,安置好妻子後,掩上門,跟蕭瀟和遲墨大白一起出了散仙集中營,往凌雲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