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十五里外的賽家堡近來喜事連連。
月初,玉龍洞副本爆出價值十萬的珍惜寵物;月中,正式加入首屈一指的紅幫;月末這幾天賽貂蟬也找到了如意郎君。說道這位如意郎君,各位看官也都熟悉,崑崙派王天來。由於是小三轉正,婚事也不敢過於聲張。
恰巧林曼兒來武當遊玩,兩姐妹有幸相邀主婚。於是林曼兒住進了裝飾一新的賽家堡,開始憧憬着自己的幸福未來。崑崙王天來想來也是正人君子,之所以屈從賽貂蟬,多半是爲了復興崑崙派。
“哎……哎……”
“良辰美景,王大俠何故憂愁嘆息?”高雅的林曼兒走近這片水塘。
王天來從石頭上站起身說道:“原來是林幫主,天來多有失禮。”
“一汪春水,美不勝收;新婚在即,佳人難得。王大俠又何必要獨嘆呢?”
王天來悽苦地說:“我……唉。不瞞林幫主,這門親事我是萬般無奈。”
“哦?”林曼兒站到水塘邊聽王天來把前因後事說了一遍。
“既然你不喜歡賽姑娘,那何必又要結婚呢?你這樣做,既害了別人也苦了自己。”
王天來心懷執念道:“崑崙派遭逢劫難,身爲核心弟子我義不容辭。”
“什麼義不容辭呀?”衣着前衛的賽貂蟬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
“你什麼時候來的?”王天來嚇了一跳。眉頭皺得老高。林曼兒解圍道:“是我有求於天來。賽姑娘不會介意吧。”賽貂蟬看着古怪的兩人笑道:“當然介意了。天來怎麼說也算半個紅幫的人。曼兒姐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是了。”“小貂說的對,幫主你見外了。”王天來神色稍安。林曼兒對着湖面弄了下頭髮說:“好了。你們小兩口在這親熱,我先去前面轉轉。”“紅幫主有事儘管吩咐。”
回到客房,林曼兒倍感意外。平素足不出戶的林仙兒居然來訪。“仙兒,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黃素紗衣的林仙兒笑道:“想這王天來和劉青青也是江湖伉儷,如今卻也勞燕分飛。人世間的情愛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林曼兒皺起眉頭道:“你大老遠到這就是說這些沒頭沒腦的故事嗎?”
林仙兒板着臉說道:“我來這裡是勸姐姐迷途知返,放棄擇偶雲行天。”
“胡鬧。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黃裳林仙兒直面林曼兒怒火道:“別的事情我也懶得管。但云行天是我的愛人,這件事情我是管定了。別以爲你在雲母面前耍了點手段就能水到渠成,實話告訴你,我和雲行天已經彼此相愛。約定三生。”
“仙兒……”林曼兒臉色淤青道,“你這是要和我斷絕姐妹情誼了?”
黃裳林仙兒仰頭道:“你背地裡收買了雲行天朋友的那一刻,可曾想到我們是姐妹。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你都和爭。我什麼都讓着你。但這次我絕不退後半步。”
“很好。仙兒你終於長大了。如果你是來激怒我的,恭喜你,你成功了。”
黃裳林仙兒不經意地一笑:“大姐,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和雲行天已經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你是過來人,你知道的。”
“什麼?你們……”林曼兒心防全線鬆動。
“是呀,大姐。就像三年前你和那個趙……”
失去理智的林曼兒甩手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碎裂卻是姐妹之情。黃裳林仙兒捂着臉笑了笑,回手就是一巴掌。“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一向唯我獨尊的林曼兒捂着臉頰驚愕萬分。
黃裳林仙兒不依不饒道:“你不過是個被人騙的蠢貨,你憑什麼打我?見個面就和人家上牀。你還配擁有愛情嗎?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
“我現在去睡你的心上人。”黃裳林仙兒轉身出了門口。
“賤人!”暴走的林曼兒一掌拍碎桌子,“我殺了你。”
春日暖暖,心卻惡寒。將自己的親妹妹罵成賤人,林曼兒的憤怒可想而知。提着殺人劍,立着放火眼,這位無情仙子距離唯我之道更近了一步。“幫主,你怎麼了?”幾名操辦婚事的幫衆迎過來。“滾開!”清脆的劍光斬斷了門上的紅綢,也沖淡了喜氣洋洋的氣場。
“誰在跟過來,休怪我劍下無情。”林曼兒腳下一點,離開賽家堡趕奔武當山。
春風吹起高閣上的紅綢。林仙兒低語道:“你讓我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惡人谷中曇花一現的神秘黑衣人凝望着院內張燈結綵的人們。“你放心。等終結了這個世界,我一定會給你個真實的身份。”
武當犟峰,雲行天拎着水桶陪着黃衣林仙兒澆灌花草。
“累嗎?”林仙兒擡起皓腕幫雲行天擦汗。
幸福滿臉的雲行天傻笑着道:“一點也不累。”
“真的?”
“真的。”雲行天自覺地道,“我這就去給再打兩桶水來。”
“不用了。剩下的明天在澆吧。進屋,我給你泡點雲羅茶。”這位林仙兒說話輕柔。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被幸福砸蒙的雲行天堅持道:“一樣的花草不能只澆一半。我現在就去打水去,你在這裡先休息下。”林仙兒望着蹦蹦跳跳下山的雲行天心裡美滋滋的。
渾身是勁的雲行天撞見無情仙子林曼兒。
“咦,怎麼得空上武當來了。”
一臉陰雲的林曼兒掃了一眼雲行天道:“我妹妹在嗎?”
“在。在給花草澆水呢……”
林曼兒哼了一聲走上山去。雲行天愣在半山腰道:“……元芳。你怎麼看?”
且說林仙兒見到姐姐來,放下手中的木製水舀去迎。“姐姐……”“賤人,你還認得我這個姐姐。”林曼兒突然出劍,紅色見光擦破林仙兒的黃衣。“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林仙兒旋轉翻騰避開人遁劍。
“賤人,你還敢問我怎麼了?我今天就要殺了你。”林曼兒頭髮豎起,一股滅絕親情的劍意轟然斬出。林仙兒看到姐姐雙目赤紅,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袖子裡彈出短劍,後退三步繞劍成盾。兩者似乎勢均力敵,林仙兒再次問道:“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死——”林仙兒越是問,林曼兒越覺得是侮辱。無情劍氣激盪開去,正是三才劍中的天絕劍。無心交戰的林仙兒沒想到姐姐會下殺手,淬不及防之下肩部濺出一條鮮血。“賤人。給我死——”林曼兒眼中血色更濃,像極了當年失控的雲行天。
“住手!”飛奔而來的雲行天大聲疾呼。
“你休想!太上無情劍——斬斷紅塵。”林曼兒高高揚起寶劍,百花園籠罩在血光之中。那如同獠牙的長劍,似乎要咬斷林仙兒的脖子。“你瘋了!一氣七龍騰!”心眼訣差一步進入洞察之境的雲行天大喝。七音炸裂,聲如驚雷;七色龍騰,這一園花草算是全白種了。
“你……”林曼兒怒意更勝,一劍斬下五條龍首,“好啊,今日我就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林曼兒放過林仙兒,轉身欲殺雲行天。“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林仙兒眼中含着淚花,“姐姐,你究竟是怎麼了?”雲行天看清那赤紅色眼眸道:“小心,她走火入魔了。”
“太上無情劍——曲終人散。”林曼兒一劍橫掃,極細的劍氣瞬間衝擊雲行天腰間。雲行天不敢怠慢,兩儀八卦的虛影浮出體外。彷彿是刀刃劃過刀鋒,聲音清脆而響亮。“好快。”雲行天胸前濺血飛退數米。
“行天!”情急之下,林仙兒短劍斜刺。“賤人!”揮劍擋開妹妹的劍,林曼兒心中的恨可以滔天,“你不想他死。你就替他死。”林曼兒高高躍起,無情劍急速落下。轟的一聲爆炸,翻新了園中泥土。一羣蝴蝶飛散開去,林仙兒兩手架着劍身神情哀傷。“姐姐……”
“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雲行天面前演戲。”林曼兒訓斥道。“曼兒快停手。她是你妹妹。”雲行天衝上來碰着仙子的肩。林曼兒扭頭深情地望着雲行天道:“你是不是喜歡她?”“嗯。”雲行天坦誠相告。突然。林仙兒感覺到殷實的殺氣。“行天,你快走。”
“太上無情劍——愛恨恢恢。”這四個形容林曼兒此刻的心境再好不過。劍如有靈。隨心而動。劍氣銀蛇狂舞般地向四周掃射,美麗的花草園在爆炸中面目全非。林仙兒再次施展畫影西沉,可惜蝴蝶也未能倖免於難。
“移形換影。”在劍風暴外圍的雲行天,和所有童話的男主人公一樣,代替心愛的人去承受傷害。“行天,你……”林仙兒被絲線包裹,避開萬劍絞殺來到姐姐的背後。“我……沒有事。”雲行天咬緊牙關,兩儀功不斷滋生陰陽二期去抵消劍氣。
兩人越是這樣,林曼兒的心裡就越恨。“太上無情道,生死陰陽橋。紅塵路不斬,愛恨永難消。”林曼兒的話語如泣如訴,動彈不得的雲行天放棄了掙扎。太上無情劍法的最後一招,名字就是太上無情。林曼兒的氣息變得平穩,平穩的沒有一絲波動。無情劍直直刺在雲行天的心臟,後者任人宰割,兩人一攻一受彷彿是在拍電視劇一樣。
“呃!”雲行天的血液順着凹槽流出。藉着心眼訣的奧妙,他彷彿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自己是如何拋棄林仙兒,又是如何背叛林曼兒……林曼兒緩緩用力,雲行天好像懺悔般地說道:“對……不……呃!”林曼兒的無情劍碰觸到了雲行天那九死不悔的心房。只要她在稍微用力,等待雲行天的只有死亡。這短暫的瞬間對於兩人彷彿是一個世紀,林曼兒胳膊肘一動終於還是下了決心。
“姐姐……”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林仙兒的短劍刺穿了林曼兒的胸膛。
“你……”林曼兒瞪大了眼睛,想要回頭卻又沒有了力氣。
“姐姐……”林仙兒淚如雨下,“對不起……”
林曼兒豎着眼睛,嘴角流出鮮血,仍想要震動胳膊刺死雲行天。
“姐姐……”林仙兒的短劍突然崩裂城無數碎片。
“呃——”林曼兒的內臟全部破裂,口中突出鮮血,仰面倒在林仙兒的懷裡。
“姐姐……”
雲行天也沒意料道,柔情勝過理性的林仙兒會這樣。那可是她的親姐姐,從小長大的姐姐。還沒來得及去安慰深愛自己的人,劇烈的疼痛感隨即淹沒了他的意識。
林仙兒放下變成數據的屍體,跑去抱起插着劍的雲行天哭道:“行天,行天……你醒醒、你醒醒……嗚嗚……如果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上輩子是我虧欠了你;那這輩子我一定會守着你,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我都會守着你……我不會讓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