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上回正說到了單雄信追問劫皇槓的事,尤俊達一想,我決不能認這事。程咬金這才明白單雄信是爲第一撥的皇槓來的,他拿這個假皇槓把我哥們招出來,好追問那第一撥的皇槓。尤俊達道:“單二哥,您說這個話可沒有,我已然洗手不幹啦,不要說十六萬,就是六百四十六萬,我也不能瞧着眼熱。您問我這個咬金哥哥,我們是不是冤枉。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一撥的買賣給抄過去啦,愣報名字叫程達尤金。我這個哥哥叫程咬金,我叫尤俊達,他們這叫成心給我們哥們栽贓,我們實屬是被屈含冤哪!”單雄信道:“這個,不對吧?”尤俊達道:“沒錯呀,您只管打聽去吧。不管聽誰說是我們做的,要是有證據,我情願領咱們綠林的處罰!”單雄信道:“要按我想,非是你們不可,你們硬拽,還拽得出去嗎?依我說,你說出來是便宜!”
這麼說吧,單雄信追根追底地這麼一問,尤俊達是至死不認這回事情,他們二人沒節骨眼兒!程咬金一把將尤俊達推開,對着單雄信道:“姓單的!你不是要問嗎,俺叫你明白明白劫皇槓的是誰!”單雄信道:“好,你說。”
這時,尤俊達在旁邊聽了一哆嗦。就聽程咬金道:“這個皇槓啊,可真的不是我們劫的。你要是一死沒結沒完,不依不饒地問,這個皇槓就算是我劫了,你怎麼辦吧?”單雄信聽了,“啊!”了一聲。尤俊達趕緊接過來道:“哥哥,您就少說兩句吧!單二哥,我再說一句,您想想,我們要是真的把那十六萬的皇槓劫了,還不在家裡忍了,能夠劫第二撥的來嗎?這是因爲我這個咬金哥哥,生氣有人給我們哥們栽贓,故此他每天夜裡出來,尋找劫皇槓的那夥人,沒想到今天遇見您啦,這不是雙方面鬧誤會了嗎!”
單雄信一聽,遂口言道:“嗯,你說的也算有理。我再來問你,秦伯母的壽辰,你去不去?”尤俊達道:“我哪能不去呀!是日準到。”單雄信道:“好啦,這皇槓是不是你劫的,將來我也能對得出來。”尤俊達道:“您請到家歇一會兒吧?”單雄信道:“不去啦,我還要趕路呢,你不差什麼,也得動身,不要誤了日子!”齊國遠等人也道:“尤大哥,你可不要誤了哇!”尤俊達道:“不能夠,哪能誤了呢。”單雄信又換了匹馬,吩咐衆人押着馱子,往東北濟南的大道去了。
尤俊達看單雄信衆人都走了,說:“哥哥,你每天晚上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呀?”程咬金心裡想道:我要單人鬥楊林,能告訴你說嗎!叫你糊塗着點吧。就道:“俊達,我想成天吃飽了蹲膘,沒有多大的意思。既然咱們這日子是湊夥着過,俺想出去找事來做,萬一弄兩號兒呢,咱們不就找個零花錢嗎!”尤俊達道:“嘿!這真是我的好哥哥。無奈一節,您得分劫誰呀,怎麼劫到他這裡啦。今天我要是不出來,這個事不就糟了嗎!”程咬金道:“什麼,糟啦?再說今天你就不應該來。你這一來不要緊,把我的財給截啦。你要是不來,這些個馱子就全是我的啦。”
尤俊達道:“成了,成了!我是甘心佩服啦!這您也算是不白出來,還落一匹死馬呢。”程咬金道:“也就是這樣吧,等咱們天亮該嫩馬肉喝酒了!”這兩個人回去,命人把死馬拉回莊去不提。
這時,咱們返回來再說一說羅成。由打那一天離開了少華山,他率領衆人往下走。這一天,正往前走,瞧見了濟南城的西門了,心裡高興。馱子人等進了西門,已然快到專諸巷了。巷口這裡,秦瓊派了兩個家人輪着班等着接待客人。有人來找專諸巷,他們瞧樣子像是綠林的英雄,就迎上去了。先問您找誰,問明白是找秦家的,這再低聲問您是哪山哪寨的,這個一說他是某山某寨的,來給寧老夫人拜壽來了。就告訴他,因爲家裡地方狹窄,外來的賓朋多,暫時先奔西門外賈柳店裡,那兒有人招待。到了正日子,再請您到家裡拜壽。這兩個家人就爲的是幹這個的。現在一看由西邊來了這麼些個馱子,就迎上來了。
羅成一瞧路北巷口標着是專諸巷,率領衆人將要進巷口,這個家人過來,道:“您是到秦家行人情的嗎?”羅成道:“是呀。”這個家人道:“我是秦家的家僕,您請下馬來,跟您有話說。”羅成道:“好。”羅成下了馬,這個家人道:“您低點頭,把耳朵遞過來。”
羅成就把耳朵遞過來了,這個人低聲兒地道:“請問這位公子,您是哪山哪寨的?您告訴我說,好給您回稟。”羅成一聽,這個氣就大啦,就說:“好,你也把耳朵遞過來,我慢慢兒地告訴你。”這個人傻瓜似地把耳朵就遞過去了,這時羅成把右手就預備好啦,低聲道:“我是可鴣山,可鴣寨的……!”說着說着衝這個人的臉上,叭!就是一個嘴巴。
這家僕道:“哎喲!好,你打人,你等着,我去報告去。”捂着左邊腮幫子,噔、噔、噔,就跑回去了。進了門,來到上房,秦瓊正陪着寧老夫人話呢,家僕一指腮幫子,遂道:“公子!您瞧,把我打的!”羅成道:“啊,誰把你打了?”這家僕道:“我正在巷口站着呢,瞧西邊來了好些個馱子,十幾匹馬,有一個年輕的,瞧那樣子是個爲首的,我過去一問您是哪山哪寨的,好嗎!他叫我把耳朵遞過去,穩住了我,他說是可鴣山可鴣寨的,伸手就是一個嘴巴。您瞧瞧,打得我臉都腫了。”
秦瓊問道:“噢,此人是不是不過二十歲?”這家僕回答道:“對”。秦瓊又問道:“白臉膛,一身素羅袍,馬上有槍?”這家僕道:“對、對,您越說越對。”秦瓊又道:“我一早就囑咐過你們,我想我姑父決不能來,必得叫我表弟來。什麼穿著,什麼打扮,什麼模樣,我都告訴過你們。就他那人性,你問他是哪山哪寨的,那還不打你!”這家僕道:“喲!對了,我忘啦!”
寧氏道:“這必是你表弟到了,你快瞧一瞧去吧!”秦瓊趕緊跑出來,這時,羅成已經到門前了,見着秦瓊,道:“表哥,您好呀?”跪倒行禮,後面的張公瑾、杜遷一干人等,都道:“二哥,二哥,我們給您行禮啦。”秦瓊道:“表弟,諸位兄弟們,遠路風塵的真不容易,我這裡謝謝了!”
這時,秦瓊的妻子張紫嫣出來了,道:“,我聽說表弟來啦,你給我見一見。”秦瓊道:“表弟,這就是你的表嫂。”羅成過來道:“表嫂在上,小弟得規規矩矩地給您磕三個頭。您爲我舅孃家裡,這些年可真不容易。”紫嫣道:“表叔子,您太客氣啦,老人家全好呀?”羅成道:“全挺平安。”
秦瓊道:“諸位兄弟們,大家暫時先奔賈柳店吧,趕到是日再請來拜壽。表弟,跟我進去先見見老孃去。”領着羅成來到了二房,道:“娘呀,我表弟來了。”羅成道:“舅娘,您好呀?我給您磕頭啦。”寧氏笑道:“瞧瞧,我這個寶貝孩兒,長得夠多麼英俊啊!咱們娘倆還是初次見,我是真高興。孩兒呀,起來吧!”
秦瓊又把紫嫣以及闔家人等,都給他見了一見。見完了禮,落座有人獻茶,寧氏問道:“你父王跟我那個妹妹都好呀? ”羅成道:“全挺好的,我母妃跟我父王也問您好呢。這次叫我來給您拜壽,就是特爲讓您瞧一瞧我。”寧氏感嘆道:“自從你舅父陣亡,兩家誰也不知道誰家的信息了,要不是你表哥發配北平府,還始終不知道你們在哪兒呢!”羅成回答“是。”寧氏老夫人這才命人擺灑款待羅成。
過了幾天,秦瓊正陪着羅成跟寧老夫人說話呢,家人進來報道:“二爺,單員外到了。”秦瓊道:“表弟,單雄信這個朋友,你還記得,我在北平府不是跟你說過嗎?”羅成道:“啊,說過。”秦瓊道:“我再跟你說呀,我從北平府回來才知道,就連我這所房子,都是他給蓋的。要說他對待我,可真是天高地厚了。你幫着我迎接迎接,替我應酬應酬。”這個時候,羅成也沒把在少華山鬧誤會的事情告訴秦瓊,大喜道:“您的朋友,就如同是我的朋友一樣,我幫着您迎接迎接。”哥倆走了出來,將走到二門,單雄信已然進來了,道:“二哥,我這給您行禮啦!”秦瓊道:“哎呀兄弟,這是怎麼說的,爲這件喜事,可叫你費心了!我應當怎麼謝你哪!”單雄信道:“二哥,您說這話,要叫外人聽見,那就笑話咱們啦!”“兄弟,這天不是沒外人嗎。”單雄信道:“對呀!”
秦瓊一閃身,單雄信然見後頭的小羅成,挺喜歡的臉兒,登時眉毛就立起來啦。秦瓊道:“兄弟,我給你們哥倆見一見,這是我的表弟,燕山公羅成。表弟呀!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就是小靈官單雄信。過去見一見,是你的單二哥。”單雄信心裡想道:小子,今天當着你表哥,我瞧你這個頭磕不磕!羅成把嘴兒一撇,眼睛一眯縫,這個氣派可大啦!衝着單雄信扭頭甩臉一抱拳,連腰都沒彎,道:“請了!”單雄信道:“啊,小羅成,我不認識你!”上前就要撲他。羅成雙手一封門,也把架子亮出來,心裡想道:你過來!要是過來,我就叫你嘗一嘗我的厲害。
秦瓊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情?”上前一橫把單雄信就給攔住了,道:“兄弟,這是怎麼啦?”單雄信道:“二哥您不用管,我跟他完不了!”秦瓊問道:“你們哥倆究竟在哪兒見過,你跟我說一說,我先明白明白。”單雄信這才把怎麼在少華山誤會的事,學說了一遍。
秦瓊道:“哦。”一轉身,羅成見他表哥是面沉如水,心裡一驚。秦瓊道:“表弟,今天把你們的事先擱在一邊,我有兩句話,跟你要交代交代。”羅成心裡想道:壞了,壞了!就道:“是。”秦瓊道:“想當初秦、羅兩家的關係也不用提了。就說我父親在濟州城陣亡後,我母親逃到了山東,把我養大成人。我母子娘倆落在哪兒,我姑父不知道。我姑父後來做了北平王了,我母子在山東,可也不知道。這門子親戚呀,就算是斷絕了!”羅成道:“是。表哥,您幹什麼說這個呀?”秦瓊道:“噯!我得說。我在山西被困潞州府,無奈當鐗賣馬,初交單雄信,他對待我是恩重如山,就算我結草銜環也難以報答。以後我在皁角林鐗誤傷了人命,遭了官司,是單雄信也遭了官司了嗎?”羅成道:“沒有。”秦瓊道:“沒有哇,他在監裡陪着我住了兩個月,要不是單雄信替我託人情,殺人就得償命,是不是我就得命喪潞州府啦?”羅成道:“是。”秦瓊道:“因爲他的力量,這才發配北平府,要不是他,咱們能夠見面嗎?”羅成道:“哪能夠哇!”秦瓊道:“跟你這麼說吧,我秦瓊是先有的朋友,後有的親戚。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覺着你是朝廷的燕山公,能夠給一個綠林人磕頭嗎?那太失身份啦。表哥比不了你,我仗着朋友活着,咱們這麼辦,您把壓來的壽禮帶了走,您回您的北平,我也不巴結這門子高親了。”
單雄信心裡想道:嘿,小羅成,我二哥的這個話真地道,叫你也聽聽!此時羅成心裡一想道:好!今天當着我表哥先服個軟,擱着這個碴兒,咱們是日後再見啦!就笑道:“唉,表哥,您這是幹什麼呀!我準知道單二哥他是這個脾氣,我是成心氣着他玩兒呢。單二哥,我給您跪下了,我給您磕頭啦,我再給您磕一個!如同我跟您撒嬌兒呢,再饒一個,我給您磕仨,還不成嗎?”
單雄信一瞧是眼淚在眼圈兒裡頭直轉,遂口道:“兄弟,您這個頭,可真不容易。這不是當着二哥嗎,我心裡要再記恨着你,那我就不是個人啦!我完了,你請起吧!”
羅成站起來,三個人這才進了上房,見了寧老夫人以及闔家大小,行禮已畢,落座敘話。單雄信說了會兒的話,才道:“我要回去了,店裡有好些人等着我呢,明天帶領他們衆人,再來給伯母磕頭祝壽來吧。”秦瓊道:“好,兄弟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秦瓊、羅成把他送出來,單雄信自回賈柳店去了。
回到了屋中,秦瓊纔對羅成道:“兄弟,剛纔的事情你可別過意。你把單雄信可給氣着了!他是個熱腸子的人,不許這樣。我要不瞪眼,說這片話,你瞧你把他撅的那個樣子,他怎麼下臺呀!”羅成一笑,道:“表哥,我決不能過意,您這是給他臺階,若不然,今天他怎麼出這個門呢!”秦瓊道:“兄弟,咱們走了,一塊到賈柳店去吧,當初在北平府你不是跟我說過,要學這個外場外面交朋友嗎,今天差不離我這外省的朋友,也就全到了,我都給你見一見。”羅成道:“好,咱們走。”秦瓊道:“娘,我同我表弟去啦。”寧氏道:“你們去吧。”說罷,哥倆出來,走出了巷口,將往西一拐,就看到對面來了一匹馬,單人獨騎。
羅成注目一看,從心裡喜歡這人。見此人跳下馬,平頂身高八尺開外,細腰奓臂膀,雙肩抱攏,頭戴鸚哥綠的扎巾,相襯二龍鬥寶,三枝軟翅朝天,密匝匝橫着三排紫絨球,突突地亂顫。青緞子條纏頭,鸚哥綠箭袖,外罩紫緞子跨馬服。大紅中衣,厚底靴子。再往臉上觀看,是面如重棗,濃眉、朗目、直鼻、闊口,大耳有輪,三綹墨髯胸前飄灑,根根見肉,根根透風。再配上他坐下這匹紅馬,名喚赤炭火龍駒。鳥式環、得勝鉤上,掛着一杆三挺刀。
羅成道:“表哥,此人長得又魁梧又大方,要說是關雲長復生,有人信吧?”秦瓊笑道:“表弟,這個還不是外人,跟我最有交情。”羅成道:“噢!”秦瓊道:“這是咱們哥倆說,就憑你這眼光,你瞧他像幹什麼的?”羅成道:“表哥,就憑他這個氣派,起碼也是個總兵官。您得給我見一見,我們哥倆得近乎近乎。”
秦瓊“噗哧”一笑道:“表弟,你就知道當官的威武,今天你可輸了眼啦!”羅成道:“怎麼?”秦瓊道:“這主兒專劫當官的!”羅成道:“嘿,這響馬裡頭,會有這麼個好樣兒的!”正這兒說着呢,王君可已然看見秦瓊了,籲!趕緊甩鐙離鞍,翻身下馬,趕步進前,跪倒行禮,道:“二哥在上,小弟有禮。”秦瓊笑道:“哎呀賢弟,免禮請起吧,你倒好呀?”王君可道:“好,我恐怕誤了日子,這個主兒來了嗎?”
秦瓊一瞧他伸出兩個手指頭一比,就知道他說的是單雄信,說:“他來了,他領着衆人在西門外賈柳店呢,咱們一塊去吧。”秦瓊就覺着後頭有人拽衣裳,又聽有人小聲地道:“給我們見見哪。”回頭看了又看,原來是羅成,一閃身,道:“咳,咱們淨顧說話了,我給你們見一見。賢弟,這是我的表弟,燕山公羅成。”那人道:“哦。”秦瓊道:“表弟,他是我的至友,姓王名宣,字君可,有個綽號叫:綠袍帥、美髯公,你們哥兒倆多親多近。”
羅成趕緊進前就要行大禮,道:“哥哥在上,小弟羅成參拜。”王君可連忙用手相攙,道:“哎呀!羅少保,我王宣實在擔當不起!”羅成道.“哥哥,這話不對。肩膀齊爲弟兄,借我表哥的光兒,咱們哥倆還得多多親近呢。”
秦瓊在旁邊這個樂,心裡想道:表弟,你好人性啦!交朋友也拉漂亮的。秦瓊道:“咱們先奔賈柳店吧。”哥倆往前走,王君可牽行馬,羅成跟在後邊。將要出西門,就見對過又來了一騎馬,秦瓊道:“表弟,你看。就是馬上的這個人,要說跟你是親兄弟,有人信吧?”
羅成一看這個人,是雪亮銀裝一身白,像貌清秀,神采照人。哥倆正說着呢,這個人已然看見了秦瓊,趕緊勒住了坐騎,下了馬,道:“二哥,好哇?”將要行禮,秦瓊趕緊攙住,道:“兄弟免禮吧。”秦瓊道:“唐公最近可好啊?”柴紹道:“好,問您好呢。接到了您的請帖,真是您賞臉賜光。因爲我岳父留守太原唐公,責任很大,不敢擅離職守,故此命我前來,替我岳父給老夫人祝壽。”
秦瓊道:“哎呀!我謝謝了。當年咱們在京城逛燈,哥們沒盤桓夠,常常想念兄弟你,現在藉着我母親辦壽的機會,把兄弟你請來,咱們聚會聚會。”跟着給王君可見了見,又把羅成叫過來道:“我給你們見一見,你們的長像,真好像親弟兄似的。這位是太原唐公李淵的女婿,姓柴名紹,字嗣昌,表弟你叫他一個柴大哥吧。柴賢弟,他是北平王之子,燕山公羅成,是我的表弟,你們哥倆多親多近。”羅成過來道:“柴大哥在上,小弟羅成有禮啦。”柴紹連忙用手叫攙道:“羅賢弟免禮吧。”秦瓊道:“咱們到賈柳店去吧,明天再請到家裡,給我母親拜壽去。”
大傢伙一起出城,過了吊橋,一瞧對面來了兩個老道長:一個紫臉的,身體魁梧;一個白臉兒的,面如冠玉,細挑身材。二人唱着道情,得意洋洋地往前走着。就見這白臉兒的老道看見了秦瓊,趕緊上前行禮,道:“二哥您好,小弟徐績有禮。”秦瓊一看,正是徐績,徐茂公,那一個是魏徵,魏元昌。道:“兄弟你好哇?”又對魏徵道:“魏大哥,我在這給您行禮啦!”
魏徵道:“二弟,免禮吧。”徐茂公道:“無量天尊,我們是聞風而來,給老夫人祝壽來了。我們來得晚不晚哪?”秦瓊道:“不晚,不晚!聽單二弟說,你們哥倆沒在潞州府,怎麼得到了信呢?”徐茂公道:“二哥,我們哥倆雲遊各處,拜訪朋友,出來些日子啦。由這裡往東有個東嶽廟,廟裡的方丈道寬老和尚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正在那裡住着呢,聽旁人傳說您給老夫人辦壽,故此我們來了。”
秦瓊道:“哎呀,大哥、賢弟太賞臉啦!”彼此哈哈大笑。秦瓊道:“我給你們哥幾個都見一見。”除了王君可是熟人之外,彼此都通了姓名,見了見禮,徐茂公伸出兩個手指頭來,對着秦瓊說:“這個主兒來了嗎?”秦瓊道:“來了,他們都來了,在賈柳店呢。咱們一塊兒找他們去吧!”
惟有羅成心裡納悶,心裡一想呀,我表哥這朋友,也交得太寬了,連出家人都有哇!正往前走,秦瓊一瞧,道:“得,又來了兩位!”這兩個人已然也瞧見秦瓊啦,過來說:“二哥您好哇!我們來給老夫人磕頭來啦。”來者非是別人,正是潞州天堂縣的兩個班頭,一位是金甲,一位是童環。衆人見禮己畢,秦瓊就道:“二位兄弟,一塊兒到賈柳店吧,單二哥也在那兒呢,咱們一同走吧。””好。”大家一齊往賈柳店而來。
衆人來到賈柳店,進了大門,有人把馬匹、物件都接過去。柳周臣迎出來,同着奔了樓梯,來到樓下一喊,道:“秦二哥同着諸位朋友到啦。”就見由樓上下來四個人,道:“二哥,我們四個人來啦。”
秦瓊一看原來是本縣的四個班頭:樊虎、連明、鐵魁、任忠,道:“你們哥四個是什麼時候來的?”樊虎道:“我們哥四個給您當知客來了。因爲您外省的朋友是多的,還不幫着您張羅張羅嗎!”秦瓊道:“噢,那就是啦,你們哥四個替我多受累吧。”衆人上樓,樓上的人一瞧秦瓊到了,都道:“秦二哥來了,二哥來了!”
秦瓊作了個羅圈揖道:“諸位兄弟們,我來晚啦!”這時秦瓊把四位知客叫過來,又重給大傢伙一見,都是誰,都是誰。這是怎麼個意思呢?雖然說這四個人是衙門口裡的人,可都是秦瓊知己連心的朋友。給他們一見,這分明就是叫他們四個,知道知道來的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雖然沒把這些個綠林人說明白了,可是這麼一見,這四個人也就全明白了。等待會兒入席的時候,就好分着讓了。見完之後,這些個人,什麼我給你引見個朋友啦,你再給我引見個朋友啦,他又給他引見個朋友啦,這麼說吧,樓上是亂亂哄哄地這麼一引見。正在這兒見着呢,只聽得樓下有人道:“來客啦。”樓梯兒一響,秦瓊迎上來一看,原來是單雄信手下的二位朋友:袁天虎、李成龍。
二人見了秦瓊道:“二哥您好!”“好。兄弟,這一回全給你們驚動來啦!”又給人家引見。見禮完畢,大傢伙喝水談話。這時,已然要日沒西山了,秦瓊道:“哥哥兄弟們!壓住聲音,我交代兩句話。”大傢伙齊聲地道:“二哥有話,請說吧!”秦瓊道:“諸位弟兄們!遠路風塵,隔山越嶺的,給我母親拜壽來都很不容易,諸位真是把我看得太重了,叫我實在擔當不起!”
大傢伙都道:“二哥太謙了。”秦瓊道:“大家既然到啦,都要避屈受罪。這個賈家店跟這個飯館子賈家樓,都是我內弟賈潤甫開的。諸位哥哥兄弟,吃得好不好的,住得合適不合適,儘管說話,不要客氣。”大傢伙一聽,異口同音,道:“二哥是您客氣啦。”
秦瓊告訴那四位知客開席讓坐,今天是每位一桌。這樓上是東西長條兒,勾連搭十二間。把單間兒的隔扇打開了,十二間一通連大敞臉兒。樓口在西邊,是以東爲上,上首裡兩桌,下邊左右一邊一排,雁翅排開,一桌一桌的,擺了足有頂四十多桌。四個知客說:“咱們先盡上首這兩桌讓,哪位坐?”這麼一讓,可是哪一位也不好意思上邊坐,都是謙謙讓讓的。有的就道:“咱們三面爲上,不要客氣了。”
秦瓊道:“大家既然都不好意思上坐,我出個主意,請這兩位道爺上坐。”大夥道:“對。”這兩個老道長道:“那可沒有那麼坐的,我們可不敢當。”秦瓊道:“你們二位年長,就不要客氣啦!”又有大夥說着,這兩個老道無法,在上邊兩桌落座。右邊的頭一桌,秦瓊道:“單二弟,你落座。”單雄信道:“二哥,我忙什麼,沒有這麼坐的。”秦瓊道:“兄弟,今天所來的,都沒有外人,你就坐下吧!”單雄信道:“對,我就依實啦。”這邊樊虎把羅成就讓到左邊的頭一桌啦,再往下排,柴紹緊挨着羅成。由單雄信的下邊兒,秦瓊所讓的一桌一桌,都是綠林裡的人。由羅成的下邊一桌一桌的,都是什麼官宦子弟啦,衙門裡當差的啦。大家都落了坐,秦瓊道:“咱們不候人了,叫茶房,上菜喝酒啦,哪位來了。叫他補席坐吧。”大傢伙道:“好。”擺好了杯盤,跟着菜上來了,每桌一盤,大傢伙一看,是一個四拼八湊的大攢盤。秦瓊拿起壺來,道:“諸位哥哥兄弟們!遠路風塵的來了會兒,我就斟一輪酒,就算是我謝席啦,咱們打上首裡來。”一桌一桌的這麼一斟酒,大傢伙道:“二哥您歇着吧。”斟齊了,秦瓊在盡下邊的這張桌子後落座,端起杯來,道:“諸位喝呀!”大傢伙也都端起杯來,齊聲道:“請啊!老夫人的壽酒,得要多喝。”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