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小船正好拐到瘦西湖的一個彎道之上,茫茫夜色中,數條快船從四面八方飛快駛了過來。
快船上無數火把驟然亮起,將秦陽所在的小船照得一清二楚。
秦陽臉色微變,也來不及拔出雙刀,挺身護在了紀霜霜身前。
此時幾條快船上近百位弓箭手拈弓搭箭,霎時間箭如雨下,無數火點直向着秦陽和紀霜霜射來。
竟是火箭!
這些快船似是早有預謀,讓兩人陷身於天羅地網之中。
秦陽不及多想,一腳踢起艙中小几,擋開了前面十數支火箭,同時錦袍雙袖連拂,無數旋風掃出,將射向紀霜霜的火箭盡數打落。
這突襲來得太快,紀霜霜根本反應不過來,直到此時,方始驚駭地“啊!”了一聲。
秦陽本想怒問一句:“你還要繼續試探我?”但見紀霜霜滿臉驚駭不似作僞,便知決非她所佈下的局。
是真正的敵人!
無數火箭繼續疾射而至,射入船身中,馬上燃起了大火。不過數個呼吸間,小船已陷入火海中。
秦陽心知此時跳船逃生不異於自尋死路,唯一的生機便是衝入敵陣,讓弓箭手投鼠忌器。他猛然暴喝一聲,雙掌連環擊出,數度凌厲的掌風不但震開了迎面飛來的利箭,更是重重擊在河面上。
“砰!砰!砰!”
船頭暴起無數水花,本來已停下來的小船在此衝擊之下,猛然後移近丈。
弓箭手們瞄準小船射出的無數火箭登時落空。
“得罪了!”還沒得紀霜霜應話,秦陽左手摟起紀霜霜的纖腰,雙腳一點艙底,如飛魂幻影般斜飛而出,直撲四五丈外的一隻快船。
快船上的弓箭手大驚,正要開弓射向兩人,但秦陽的身法太快了,他們剛拉開弓弦,秦陽已如飛將軍般從天而降,猛然墜落在船頭上。
他這下暗聚全身功力,使出了千斤墜的功夫。
“蓬!”如同千斤大石砸在船頭,快船體小量輕,哪裡經得起這股巨力,船尾頓時翹起近六十度,快船上二十多名弓箭手和船員措不及防,一下子全被拋到半空,在落水和驚叫聲中,紛紛跌落到瘦西湖。
秦陽再次凌空而起,一腳踹在快船中間,他用勁極巧,快船橫飛出近丈,重新平穩地落在湖面上。
秦陽一個前空翻,輕巧落於快船上,隨手將紀霜霜拋到船艙中,雙掌齊擊湖面,沖天水柱濺起,快船飛快向後駛出,眨眼間已衝出了包圍圈。
剛纔那一番攻防不過數息之間,若非秦陽反應迅捷,功力大增,兩人怕是早已成爲刺蝟,箇中兇險,遠勝適才與衆多黑衣人交手。饒是秦陽藝高人膽大也驚出一身冷汗。他深吸口氣,雙掌連環擊出,掌勁所到,快船載着兩人如箭般向着下游逃去。
但見兩岸楊柳飛速後移,敵方快船已被遠遠甩在身後。
紀霜霜摔在船艙中並沒受傷,她驚魂甫定,爬起來對秦陽急道:“向岸邊靠近,那裡有我的人!”
秦陽正待答話,又見下游數條快船迎面包圍過來。
前有敵人後有追兵,避無可避。
秦陽大喝一聲,一連兩拳凌空擊出,左右兩條靠近過來的快船被隔空拳勁打得木屑紛飛,幾欲傾翻,秦陽暗喜,正要補上兩拳打沉它們,忽聽船後數度利刃破空之聲響起,急回頭一看,只見四點寒芒正疾射向船艙中的紀霜霜。
秦陽眼力過人,看出是四把飛刀,對方有暗器高手!
秦陽腳尖一點地,箭般飛撲進船艙中,兩袖無風自脹,擋在紀霜霜身前,四把飛刀如同撞中無形飛牆,被彈到兩邊。
“啵!”四把飛刀射入艙壁,刀柄兀自抖個不停,可見發暗器的人內勁極強。
秦陽的衣袖也被割破了數個口子,不由得暗暗心驚。
耽擱了這麼一小會,敵方快船已圍了上來。
十數條黑影從快船上凌空躍起,撲向秦、紀二人。
殺氣大盛,船艙前後左右各處武器舞動的風聲清晰可聞。
“嘩啦!”頭頂船艙竟頃刻間便被擊至粉碎,兩個西瓜大小的流星錘夾着驚人勁風直砸向秦陽和紀霜霜。正面刀光閃動,數把大刀交織如網朝着兩人迎面劈了過來,刀氣將他們全身各大要害全部鎖死。左右又各有兩把利劍疾刺向兩人頭頸要害,最厲害的是從後面攻來的高手,短刀離紀霜霜尚有數尺距離,但秦陽已明顯感覺到那凜烈冰寒的殺意,刀快而無聲,此使刀高手縱然功力稍遜於秦陽,也相距不遠。
如果秦陽只有自己一人,尚有辦法勉強撐過這輪合擊,問題是他身後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紀霜霜,秦陽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生死瞬間,秦陽體內赤炎寒冰真氣與丹功真氣全面澎湃爆發而出,剎那間已臻入天人合一之境。
銀月半升,湖水微瀾,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無比緩慢。
秦陽心中只有一片恬靜,不喜不懼,不驚不憂,五感與思維卻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就像睜開了另一隻俯視全局的眼睛,風速、流水、船體震動,以及快船周圍每個敵人的攻擊方向、力度、角度、破綻、乃至於身後紀霜霜帶着清香的急促吸呼均全在他掌握之中。
秦陽終於動了,他雙拳在一瞬間以三星錘方式同時擊出數十下,道道旋風般的赤炎冰寒之勁從他拳頭中迸發而出,直撞向那交錯攻來的刀網,“嘭!”刀勁拳勁相碰,登時將正面的刀網瓦解,震得殺手們倒飛出去。
秦陽腳尖微微一點艙底,整個人已平仰着向後直飛而出,一下子撞倒了紀霜霜,左腳快如電閃般踢起,踢中頭頂上的一個流星錘,他出腳的力度方位都妙至毫巔,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恰好引開了那流星錘的方向,使它猛然撞向旁邊的流星錘。
“哐!”流星錘相撞,火花四濺,砸得船艙壁碎成粉末,眼前出現了月朗星稀的夜空。
木屑紛飛間,秦陽暴喝道:“吃我一刀!”他這一聲暗運十成功力,以獅子吼的功夫發出,震得船體驟晃。左右兩邊攻來的劍手不由心頭一顫,凝神防範秦陽的刀招,誰知秦陽只是雙臂一震,詠春寸勁爆發,身上錦衣外袍已裂成兩半,夾着勁風飛襲向他們,劍手措手不及,攻勢頓時受挫,緩了一緩。
但從後面原本襲向紀霜霜的那一刀秦陽卻避無可避,只得奮力一扭腰避過要害,短刀“撲”地刺入他右肩膀中。
秦陽在刀身入肉的瞬間,真氣激盪而至,肩膀肌肉一沉一滑一彈,硬生生在半寸不到的距離下將刀尖卸到旁邊,鋒利的刀尖滑過他肩膀,拖出一條深若寸許的刀痕,鮮血四濺。
秦陽察覺到中刀處又麻又癢,知道對方刀刃之上塗有劇毒,一咬牙,左手兩指成勾,插入刀傷處,將傷口附近的血肉抓了下來,運勁朝那使刀高手擲去。
同時左手一伸,如絲如線的真氣牽引下,他尚踢在半空中左腿上綁着的詠春短刀飛快跳出刀鞘下落。
那使刀高手反應快得驚人,一着不中馬上旋身而起,震開秦陽擲過去的血團,自上而下再次揮刀斜削而下。
秦陽右肩膀血如泉涌,眼看就要被短刀削中咽喉。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秦陽左手已接住了詠春短刀,刀光劃過黑夜,化作一道寒芒,正正砍中短刀刀鋒。
詠春寸勁再次全力爆發,“叮!”短刀被削爲兩截,那使刀高手全身一震,如被雷擊,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秦陽也被對方內勁反震得氣血翻涌,嘴角滲血,滾落在船艙,正好壓在紀霜霜那柔軟溫香的嬌軀之上。
剛纔那生死搏鬥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紀霜霜空有絕世智謀,但她不會武功哪裡反應得過來,直到秦陽壓在她身上,纔再次驚叫起來。
秦陽傷勢不輕,哪裡還敢逗留,一手摟起紀霜霜將她抱入懷中,同時後背發勁,寸勁層層下透,木船艙底的木板頓時龜裂成粉末,“撲嗵!”兩人同時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