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雙棍猛擊向宇文光手中的劍,勁力強橫至極。宇文光暗暗吃驚,這莽夫倒是天生神力!不等劍棍相交,他上步旋腰,拖劍斜挑秦陽肋下,角度刁鑽,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實力絲毫不遜於高寵。
秦陽不閃不避,雙棍連環點出,目標正是宇文光的咽喉要害。宇文光哪肯與他拼命,只得退步回防。
“哐!”劍棍相撞,震得宇文光手臂發麻,他又驚又怒,不敢再輕敵,這莽夫武功頂多與自己伯仲之間,但天生神力人尤勝於己。宇文光轉變策略,展開身法遊走,想憑速度取勝,但秦陽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十足一個有勇無謀的傻蛋模樣,三四十招一過,反倒是投鼠忌器的宇文光處於下風。
秦陽嗷嗷叫着雙棍連環掃出,威不可擋,宇文光急忙閃開,但手上的劍尚未來得及收回,露出了一個破綻。
忽然聽得“錚!~無~錯~ ..”的一劍,冰寒的劍光驟然掠起,殺氣撲面,卻是李師師出手了。
她見秦陽明顯在隱藏實力,猜到他是要將威懾宇文光的事交給自己,便專心觀察宇文光的劍法,她本來就是劍術大家,此時一見宇文光露了破綻,立即拔劍出手。
宇文光大驚失色,奮力要回劍招架,但李師師這天下第一殺手豈是浪得虛名,劍尖如靈蛇吐信變幻莫測,從他劍邊空隙刺入,準確點中宇文光手腕要穴,宇文光手腕一麻,長劍脫手飛出。
李師師利劍一挺。已架在宇文光的脖子上,咳嗽着說:“宇文都統領。你要活還是要死?”
李師師一出手,宇文光已知道不妙。這老婦人的武功絕不遜於自己,加上還有個天生神力的蠻族大漢在,更無勝算。宇文光臉色蒼白,問道:“你想怎樣?”
“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如果你想活命,以後決不可再進犯我們一族,並不準再收孝敬費。”
“你們就要求這個?”宇文光一邊說着,手慢慢摸向旁邊的桌案。
秦陽早就暗中提防,身形一晃已搶到桌案前。舉棍下劈。
“嘭!”整張桌案被擊得粉碎,木屑紛飛,露出黑漆漆的機關弩箭和幾個扳手開關。
秦陽裝作大怒地哇哇叫着,舉起木棍將機關盡數打爛,又作勢要劈向宇文光的腦袋。
宇文光臉色慘白,大叫道:“別殺我!”
李師師伸手攔住秦陽,朝宇文光喝道:“宇文光,別以爲這些小把戲就能傷得了我。這次你派去的千人隊已非死即傷,若膽敢再派人進犯爲難我們一族。我便殺光你全家老少,再燒光你的所有產業,來個玉石俱焚!”她秀眸一瞪,天下第一殺手的殺氣與實毫無保留地放出。寒意如霧般瀰漫,遍佈整個房間。
宇文光脊骨發涼,暗暗道:這老婦人的武功居然不比墨堤的師妹方玫差多少。這些異族到底什麼來頭,竟隱藏着這等高手在?嗯……這些異族命賤如狗。我犯不着與他們拼命,以後再找機會對付他們。
想到這裡。宇文光的態度頓時軟下來:“只要你們一族不再冒犯我,我自然不會找你們麻煩。”
“好,宇文光,你記着今日的話,否來你可能睡到半夜,腦袋便搬了家!”
宇文光心中一寒,自己府邸高手如雲防守嚴密,這兩個人卻悄無聲息就潛了進來,想取自己性命確實不難。他再不敢生出尋仇之心,頹然低頭道:“好,一言爲定。”…
沒聽到回話,宇文光擡頭一看,兩個異族早已不見蹤影。
他無力地坐倒在太師椅上,久久說不出話……
秦陽依然按原來的法子,抱着李師師離開都統領府。
這次兩人都沒再說話。
夜風拂臉而過,李師師依在秦陽懷中,出神地望着眼前少年髒兮兮的側臉。說來好笑,一個多月前,她還與這少年生死相搏,哪想到會此時居然會像這樣攜手合作共赴險地?
她想到民間一切有關於這少年的傳說:開設課堂講課的小小神童、山村出身的淮南第一高手、平亂抗金的絕代名將、建立城邦的首任城主、布衣稱王的淮南霸主、愛民如子的太陽王……以前這些傳說她都嗤之以鼻,認爲秦陽不過是沽名釣譽。自從天下大亂,割據的諸侯霸主此起彼亡,其中不乏曾有名聲頗佳的霸主,像襄陽王、南越王等,但在敗亡危難時要麼焚城與百姓同亡、要麼原形畢露大肆掠劫殘殺百姓……連那被稱爲“宋朝中興之皇”的少帝李政德,也是滿手血腥,爲了霸權不擇手段之徒。可以說,李師師對所有的“王”“霸主”都是心懷憤恨的,所以她接下了刺殺秦陽的委託,爲了十萬兩銀,也爲了除掉一個將來禍害百姓的惡人。
但這短短一天的接觸,秦陽在她心中的形象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原本以爲要死在他的手上,他卻放過了自己;原本以爲要和阿黎族死亂軍之中,但這少年卻不顧危險挺身相助,智勇兼備地挽救了整個阿黎族,特別是今晚,原本在她眼裡幾乎不可能的事,秦陽卻輕易幫她完成了,更讓她第一次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她甚至開始覺得,秦陽說會收留阿黎族,說不定是真心的……
忽然覺得腳下一實,已被秦陽輕輕放下。原來到了都統領府外的一處偏僻地方。
秦陽輕咳了聲,別過視線:“那個……我們回去吧。”
“嗯。”李師師點點頭,心裡奇怪:你倒是走呀,難道還要我帶路?
秦陽苦笑着晃了晃身子,李師師的身體也跟着晃了起來。她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緊緊地抱住秦陽。
李師師如同觸電般向後退開幾步,臉上一片火熱。
暖昧的夜風從兩人間吹過,李師師結結巴巴道:“我……我們走吧。”當先施展輕功離開。她已恢復正常聲線,聲音清澈嫵媚,秦陽心神微蕩,呆了呆才施展輕功緊隨其後。
二十多里路片刻便到,兩人默默地回到貧民區外,秦陽怕妹妹們擔心,便說道:“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萬事小心。”
李師師“嗯”了聲,眼見秦陽要走了,不知怎的忽然開口叫住他道:“那個……”
秦陽驚訝回頭。
李師師只覺得臉頰發燙,慌慌張張道:“那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東西給你。”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何要叫住秦陽,匆忙中只得隨便找了個藉口。
秦陽莫名其妙,但見她聲音緊張,以爲是真有什麼重要東西,便跟在她身後。
路上遇着星兒,秦陽吩咐幾句便直入小巷。
卡蓮和老族長見兩人平安歸來都極爲歡喜,李師師一邊簡單說了事情經過一邊引衆人進入密室,卡蓮興奮至極,一路上拉着秦陽的大手問個不停,但一入到密室,卡蓮馬上安靜下來。
李師師脫去老婦人的僞裝,恢復原本豔麗無雙的容貌,對秦陽道:“你等我一會。”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翠玉,跪拜在神像前,嘴裡念念有辭,然後從神案上的小瓶子中拿出一支柳條,將水灑在翠玉上。…
老族長和卡蓮都“啊”了一聲,同時向着神像跪下。
秦陽莫名其妙,見三人都神情肅穆又不好發問,便看向那神像。那神像是一名白衣女子,也不知是何種材質所制,擦得一塵不染,底座是極爲古樸的石頭,石頭極爲塵舊,已隱約開裂,光從這石頭來判斷,這神像怕有好幾百年的歷史。
神像高約一尺半,雕刻得栩栩如生,白子女子年約十七八歲,眉目如畫,五官極爲完美,彷彿就像天神鵰琢而成,最奇特的是她背後有一條尾巴,狐狸尾巴。雪白的尾巴沒一根雜毛,極是漂亮。
咦,這神像怎麼很眼熟?
秦陽正思索着,李師師已站了起來,將那灑了水的翠玉雙手過頭,遞到他面前:“太陽王,今晚你對我們阿黎族有大恩,無以爲報,謹以此受了雪狐神女聖水恩澤的翠玉相贈,願雪狐神女保佑你身體康健,百戰百勝!”
卡蓮和老族長也跟着低頭站到李師師身後,神情對她手中的翠玉極爲尊敬。
秦陽這回終於聽清楚了,雪狐神女?雪狐神女……雪狐神女!
他驀然想起來了,那神像竟與長大後的夕嵐一模一樣!
難道夕嵐就是阿黎族的守護神靈?
他情不自禁地走到那神像面前,癡癡端祥着神像中少女熟悉而生疏的俏臉。他與長大版的夕嵐相處時間並不長,這幾個月來都是與蘿莉體型的夕嵐呆在一起,此刻望着她完美無暇的俏臉,與夕嵐同生共死、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齊齊涌上心頭。
夕嵐,夕嵐!
不知不覺間淚水奪眶而出,溼透了他染滿塵污的臉龐。
李師師三人見他不接翠玉已頗爲奇怪,此時見他衝到神像面前,李師師急了,跟過來大聲道:“太陽王,那神像是我族聖物,不可冒犯……”她的聲音止住了,驚訝地望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少年。
卡蓮和老族長也跑了過來,見秦陽這樣子都驚呆了。
密室裡頓時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