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涓涓暖流開始慢慢變大,從細流變至河流,最後變成滾滾長河般直灌而入,不斷地衝擊着她周身各大穴竅和經脈,星兒的全身經脈開始膨脹起來,極爲難受,俏臉上汗水冒個不停。
月兒和紅玉都緊張至極,秦陽反倒最是冷靜,憑着他的“天眼”和“火眼”之下,星兒的真氣與經絡變化完全在他掌握中,何況星兒的內功本來就是他所傳授,在守城戰期間兩兄妹的真氣又曾交融過一次,更是瞭如指掌。
他立即低聲道:“牢記丹功最後兩層的口訣,我要助你打通奇經八脈、拓寬經絡。”
星兒點點頭,咬着細碎整齊的貝齒,全身放鬆,任由哥哥的真氣引導自己的真氣遊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開始出現魚肚白,星兒只覺得體內的真氣越積越厚,全身如同要被真氣撐得爆炸般劇痛無比,忍不住痛哼一聲。
秦陽全身水蒸氣瀰漫,臉孔赤紅如火,月兒和紅玉知道已到了傳功的最關鍵時刻,都緊張至極,全神戒備替他護法,怕他受到任何驚擾。而練功房外,展昭帶着御林軍更是守得密如鐵桶,連蒼蠅也別想靠近。
秦陽忽然輕喝一聲,雙掌同時快捷無倫地輕拍在星兒身上,星兒如被電擊全身劇震,隨即感覺真氣洶涌澎湃,渾身上下舒暢至極,充溢着無比的勁力。她還不知道,秦陽耗盡全身真氣,硬是將她的混合丹功推到大成的境界。
秦陽重重地吐出口濁氣。擦去額角的汗水想站起來,但全身痠軟。丹田空虛,竟站不穩。旁邊的月兒和紅玉同時衝過來,扶住了他。
秦陽用火眼一掃,星兒的武學修爲已連跳兩級,站到了四級上的境界,雖然只是四級上的入門階段,若光比功力已不遜於紅玉。
秦陽喜道:“成功了!星兒,接下來的三天你儘量閉關修練丹功最後兩層,鞏固修爲,將我傳入你體內的真氣以吞食天地之法完全吸納收掉。”他原本想幫妹妹再強行提升些許修爲。但人力時窮,星兒已達四級上,與他同階,再靠這樣逆天而行的方法來提升修爲實在風險過大,只得作罷。
星兒活動手腳,只覺得全身輕盈有力,整個世界彷彿清晰了數倍,知道自己武功有了飛躍不由驚喜地撲入哥哥懷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謝謝哥哥。”
秦陽微微一笑。轉頭對月兒道:“月兒,我明晚再幫你傳功。”
月兒見妹妹剛纔睜開雙眸的瞬間,神光如電,整個人的氣勢與以前截然不同。彷彿脫胎換骨般,不禁暗暗驚訝。其實依她的性子是不想通過這樣的取巧法子來提升實力,無奈現在自己與紅玉星兒的差距太大。同去開封只會成爲累贅,便不甘心地點頭同意了。
一旁的紅玉也暗自驚駭。以她師父之能也是花了數年的光景不斷給她服食靈丹妙藥、結合她自己的潛心苦練,才練至今日的境界。但哥哥居然只花了一晚的時間便將二姐姐的武學修爲強行提升到與她同一境界,簡直不可思議。
秦陽原本計劃在當天晚上便給月兒傳功,但上次給星兒提升修爲耗盡了他的真氣,而且沒有了夕嵐在,他的功力恢復得相對慢不少,加上政務纏身令他沒有足夠的時間認真打坐恢復功力,結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他的功力才盡數恢復。
於是在第二天晚上,秦陽開始依照前法,給月兒傳功。這次有了星兒作爲前例,進展明顯快得多,月兒體內原本服食過夕嵐靈血的殘餘靈氣也被激活,更進一步促進了兩兄妹真氣的融合,到五更時分,月兒也站到了四級上的絕頂高手境界,足足連跳三個境界級別。
而秦陽自己也在這次傳功經歷中受益良多,原本他的真氣已頗爲純和,一連兩次被耗盡至極限,真氣由無而生,由陰化陽,更顯精純,已不遜於全盛時期的張天師。
不知不覺間,秦陽回到廣陵已超過十天,開封之行的各項準備一直有條不紊地進行着,這番太陽王親自深入敵軍的巢穴,呂夷簡、歐陽修、楊再興、公孫策等大臣哪敢怠慢,每天都反覆商議着最佳的方案,做着詳盡的準備。
而秦陽在晚上依然睡不着,他乾脆潛心思考武學之道。到了他這樣的境界,練功練的已不再是身手,而是思維。外面春雨又至,越下越大,秦陽想起夕嵐便是在這樣的雨夜離去尋找那什麼異寶,思念之情泛起,便縱躍出屋,站在院子中,仰望着漫天雨點。
雨點越來越密,如同無數暗器同時襲來,秦陽心念一動:以前武俠小說和電影裡常說什麼“無招勝有招”、而師父也曾說過“無我無劍,劍我相忘”纔是第五級絕世宗師的境界,我現在的斷章七式相互配合使出已幾乎可以縱橫無敵,卻依然拘泥於招式與雙刀,到底該如何達到“無招無刀”的境界?
他見雨點來勢極急,隨手一掌拍出去擋雨,毫無章法可言。他此時已接近四級上的巔峰之境,雖是隨手拍出,掌風所至便輕易震開大片雨點。大風吹過,再次帶來密集雨點,秦陽心念所至,雙掌連環拍出,想將所有雨點盡數擋開,但雨點因風而動,從四面八方同時灑落,秦陽雙掌直線拍出,速度再快也無法將全身都籠罩起來,片刻間便已被雨水淋溼。
秦陽收回雙掌,暗暗道:“我何必一定要着意於‘無招’?若我想擋下雨點,自有其他法子。”意念所至,他雙掌或拍或擊或削或劈或蕩,不知不覺便使出了“天羅地網勢”。
他越舞越快,在“天羅地網勢”中又加入斷章七式中的“幻刀訣”,以掌作刀,剎那間刀氣縱橫,一掌赤炎如火,一掌淡藍如冰,如彷彿幻化成千千萬萬隻紅藍蝴蝶在雨中飛舞,加上有“天眼”判斷雨點來勢,終於將雨點盡數擋下。
秦陽腦中靈光一閃,所有動作驟然停止:“是了,任何招式,哪怕再精妙絕倫,目標都是克敵制勝,有刀使出的是‘幻刀訣’,現在我手中無刀,使出的難道就不是‘幻刀訣’?‘天羅地網勢’也好,‘幻刀訣’也好,不過只是一個名稱,只要合乎武術的要旨和擊中目標,何必區分出哪一招、是否是‘招式’?”
這個道理似乎簡單至極,但沒有經歷過招數由簡入繁、又由繁入簡的浸透苦練,從中總結歸納中武術大道至簡、隨心所欲的至境,如何能深刻體會到其中的真正含義?
“水無常勢,兵無常形,無中才能生有,有亦可化無……”秦陽喃喃自語地望着雨滴沿手掌中的掌紋匯聚流走,這一刻的頓悟令他邁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廣闊武學世界中。
他再次開始朝着夜空中的雨簾出掌,由快而慢,又由慢而快,時常綿如絲線,時常剛猛凌厲,每一下的力度角度手型都不盡相同,心念所至拳掌便至,但任它風雨再大,秦陽身上的衣衫再沒沾在一顆水珠。
他興之所至,乾脆在屋頂上來回飛奔,將畢生所學隨手施展,時而詠春拳,時而飄雲掌,時而游龍劍,時而斷章七式,時而岳家槍,到最後出手已分不清是何種武功,每一下出手都隨心所欲,大巧若拙。
秦陽知道自己新領悟的“無招無刀”已經練成,如果這時再遇到魏公公,秦陽有信心赤手空拳在五十招之內將他生擒活捉,不由心懷大暢。他尚未知道,至此自己的武學修爲已真正抵達四級上的巔峰境界,尤勝昔日的張天師,放眼天下,除了第五級的絕世宗師外已再無敵手。
第二天,天空放晴,工部尚書沈括興沖沖地帶來了一件新發明,秦陽好奇打開,竟是一張做工精巧至極的人皮面具,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所制,着手溫暖,與真實皮膚幾無差別。原來呂夷簡精於情報工作,知道秦陽的身材相貌必定已被開封官家軍的密探所熟記,便託沈括研製易容之物,沈括正好有進行類似的研究,於是拋下其餘工作,全力趕製,花了幾日幾夜的功夫才製作出這麼一副面具。
秦陽按着沈括的說明戴上面具,面具極有粘性,緊緊地貼在面孔上。沈括遞上銅鏡,秦陽一看就樂了,原來自己居然變成了粗眉寬臉、相貌平常的青年人,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他特意從接縫處,連他的眼力也看不出任何破綻,不禁大加讚歎。
他又特意運功改變骨骼位置,身材拔高了一寸,肩膀更寬些,這回更是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周圍的展昭、王稟耿南仲,以及月兒星兒紅玉等一衆姑娘,將秦陽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竟沒人能看出破綻。
秦陽壓低嗓音,朝星兒拱手行禮道:“這位姑娘長得花容月貌,讓我極是愛慕,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許配人家沒?”
星兒俏臉一紅,縮回姐姐身後,月兒沒好氣地瞪了哥哥一眼道:“若非知道你是哥哥所扮,我定會把你當成登徒浪子教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