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妹在家裡吃晚飯時,天色已開始黑下來。
這頓狍子餐使這個平時連豬肉都難得吃上一次的家庭一下子歡騰起來。兩個女孩兒固然不消說,連費大夫、範管家和徐氏都吃得眉開眼笑。三位老人雖早就知道秦陽跟着天衝道長學了一身好本領,今天見他居然能獵到狍子,意外之餘都大感老懷安慰,範管家琢磨着把狍子皮拿去集市賣掉換錢,而費大夫和徐氏則叮囑秦陽不可恃藝驕傲,更不可獨自到深山中採藥,畢竟山林裡有着虎狼猛獸。
秦陽本想向費大夫打聽下青衣老者的事,聽兩位老人這麼唸叨,怕他們知道白天的事後擔心,便暫時把這念頭壓了下去,悄悄把利箭放到自己牀下。
飯後,月兒和星兒幫着徐氏收拾碗筷,秦陽向費大夫詳細述說採藥的路線、採藥的品種後,一個人走到院子裡散起步。
他正想着白天遇到那隻小白狐的事,“汪~汪汪~汪”忽然院子外傳來很小的狗吠聲。
秦陽知道要等的人來了,見周圍沒人,縱身躍起,在半空中一個前空翻,已輕盈地落到了院子外面。
黑暗中一條人影閃了出來,雙手一拱道:“老大好!”
秦陽點點頭,問道:“少楓,那邊的情況怎樣?”
那人長得五官端正,兩道劍眉,細長眼,正是孟少楓!
明明年紀比秦陽要大兩歲,被直接稱呼“少楓”的少年反而一臉榮幸,高興道:“老大,今天我和兄弟們都在遠處保護着兩位‘公主’,孟虎一夥人自從兩個月前被老大狠狠教訓一次後就老實多了,沒敢再鬧事。”
秦陽點點頭道:“辛苦了,接下來這兩天我不外出,你讓兄弟們都休息下吧。”
孟少楓應了一聲,又道:“對了,老大,今天白天有一個陌生人來到村裡,似乎在打聽着一個道長的消息,我懷疑是在打聽師公的消息。”
秦陽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問道:“那人的長相如何?問了哪些話?”
“我也是聽小伍提起的,那人個子瘦小,三十多歲左右,向村裡打聽一年多前是否有道士經過,停留了多久。打聽出來後又悄悄地出村了,小伍見他似乎武功不弱,不敢追近,遠遠跟着,但很快就跟丟了。之後一直沒再見那人出現過。”
奇怪,怎麼會有人來查問師父?莫非師父出了事?
秦陽沉思了一會,吩咐道:“少楓,讓兄弟們多加註意,特別警惕是否有外來人再來村裡打聽師父的消息。”
“瞭解。另外,老大,今天我遇到嶽大哥了,他讓我轉告你,明天中午來訪你,望你到時一定要抽出時間與他相見,他有要事相告。”
“嶽大哥來過了?知道是什麼事嗎?”秦陽聲音中閃過一陣興奮,近一年多他和岳飛幾乎每月都相見一兩次,兩人談文談武談兵法韜略,極是投緣,彼此間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孟少楓等人與秦陽交好,得他到引見,也與岳飛相識。
“不太清楚,嶽大哥來得挺急的,也沒挑冰糖葫蘆的擔子,似是專門來訪你,在村口剛好遇到我,聽說你已進山採藥後便讓我轉告你剛纔的話。我看他行色匆匆,似是準備遠行。”
“嗯。”秦陽沉思着點點頭,心裡閃過數種可能,遠行……莫非是嶽伯母出什麼事了?
他正沉思着,“還有,老大,”孟少楓小聲地請示道:“近來村西頭的孟青似乎也想加入我們,不知老大意下如何?”
秦陽搖頭道:“我們‘太陽’已有六人,除了去年創建時加入的三個兄弟外,今年已新加入了兩個,目前來說這兩個新兄弟還得多加訓練,我時間不多,人員還是慢慢增加的好。孟青還沒滿十歲,等他滿十歲了再考慮較好。”
“明白。”孟少楓又說道:“老大,小伍這些兄弟也想和你見見面,請你指點武藝。”
“嗯,也快到月會了的時間了,兩天後的晚上,村外小樹林集中,老規則老時間,吩咐各個兄弟注意別驚動大人。”
“明白!”孟少楓又報告了近來幾個兄弟的練武進展,這才興沖沖地躬身離去。
秦陽見他走遠,又翻身回到院子中,走進三兄妹的小屋子裡,解下綁在小腿上的雙刀,放到桌上。白天時雙刀上的藥汁和血跡一起被他擦掉了,要重新煮藥汁塗上。
閒來無事,他從牀下拿出那本無字天書,翻看起來。
這本無字天書他已翻看過無數次,甚至還挑破封面想看看是否像四十二章經那樣內有乾坤,卻依然一無所獲。
門“吱”的一聲開了,月兒走了進來,坐回自己的牀上,問道:“哥哥,你又在看無字天書裡的武功?”
“嗯,這無字天書的武功太深奧,我到現在還沒能全部領悟。”秦陽裝模作樣地仔細翻看着無字天書。這所謂無字天書上的“武功”,自然是他前世所學的詠春派絕學了。天衝道長無法成爲好藉口時,無字天書正好可作爲他引入原本所學武功的好幌子。
“哥哥,怎麼我們就看不到裡面的字呢?”星兒也溜了進來,坐到哥哥的牀上,兩隻小腳丫一蕩一蕩的甚是可愛。她挨着哥哥朝他手裡的書看去。
秦陽裝出一臉嚴肅的樣子深思道:“我認爲,這書上的事必須喜愛妹妹的人才能看到。”
星兒嘟起小嘴道:“我也有妹妹,怎麼我看不到?”
星兒你不是最小的嗎,哪來的妹妹?秦陽想了一會,這纔想起自己還有個排行第四、叫秦如雲的小妹妹,流落在這亂世中多年,也不知道是否還活着。
秦陽親暱地捏捏星兒凝脂般光滑的臉蛋道:“星兒你會比哥哥我更疼愛妹妹?”
星兒頓時軟綿綿地蹭到哥哥懷裡,搖着小腦袋撒嬌道:“自然比不上哥哥那麼疼愛星兒了,嘿!”
月兒一臉無奈地看着這對秀親密的兄妹,打斷他們問道:“哥哥,你從這無字天書裡看來的武功怎麼好像比道長師父教的厲害那麼多?”
事關三兄妹的武功發展,秦陽頓時認真起來,爲了避免妹妹產生對自身所學的不信任感,他耐心解釋道:“月兒,師父教給你和星兒的劍法、掌法,都是武林裡一流的絕技,你們因爲根基淺,練習的時間也短,目前連十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所以纔會打不過我。這無字天書裡的武功,風格與師父教的大不相同,但相對簡單易學些,進展也快些,如果各自練上十年,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月兒似乎還有點接受不了,又問:“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學你的輕功和無字天書上的武功呢?”
秦陽合上手裡的無字天書,問了一下兩個妹妹“丹功”的進展後,答道:“你們的‘丹功’已練到第一個重要的關口,再過一個月應該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脈,到時我再教你們輕功,還有無字天書上記載的一門輔助功法《周氏易筋洗髓經》,你們把這功法與丹功一起修煉,進展就可加快。至於無字天書上的其他武功本來就極適合女子修煉,哥哥也想教給你們,但在這兩年內不適宜。你們學會輕功後,再相互學習劍法、掌法,在兩年內把‘天道’門的功夫練到一定的水平,哥哥再傳你們無字天書上的武功,否則你們容易貪多嚼不爛,兩種武功混在一起會不倫不類。”
月兒嘆了口氣,有點不滿地說道:“爲什麼哥哥你這麼快就能學會我和星兒的劍法、掌法呢?而且你練丹功的進展也遠比我們快,該不會是道長師父偏心吧?”
因爲我比你們多學了好幾年武功,有詠春門的入門內功做基礎,還有“周氏易筋洗髓經”作輔助。秦陽心裡嘀咕着,這些話自然不會說出來。
他眨眨眼,信口胡扯道:“師父經常說我有慧根,就像這無字天書,連師父都看不到上面的字,我卻能看得到。所以,在習武上的進展比你們快也正常。至於劍法與掌法,我雖學會了,造詣可比不上你和星兒,再說,你學得不也比星兒快嗎,你們還是一胎所生呢。”
一番胡扯似是而非,特別是最後一句,月兒聽了再也吭聲不得,她不滿地撇撇嘴,拿起木劍道:“我去練劍了。”
星兒卻抱着哥哥的手臂,驕傲道:“哥哥最厲害了!我的掌法可比不上你。”她又撒嬌道:“對了,哥哥,我們好久沒到屋頂看星空了,今晚給我講星座故事好不好?”
月兒走過來,一把拉起星兒道:“星兒,練掌法去,別整天纏着哥哥。”
星兒只得應了一聲不捨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