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國平宋都元帥元顏斜正舒服地倚坐在虎皮帥椅上,幾名年輕貌美的大宋姑娘跪在他旁邊幫他捶着大腿和肩膀。
一衆武將分列兩旁。
元顏斜一邊聽着將領彙報,臉上的神色越發陰沉:“第三天了,居然還攻不下區區殷城?”
他聲如洪鐘,帶着奇特的節奏,顯示出驚人的內力修爲。一名宋女驚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元顏斜睥睨地瞪着她,那宋女慌忙求饒,元顏斜哼了聲,右手閃電掠出,但見人頭飛起,宋女已身首異處。
“廢物!拖下去喂狗!”馬上有親衛將宋女的屍首拖了下去。
中軍帳內人人都噤若寒蟬。
見元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前將軍聶兒孛勒只好硬着頭皮稟告道:“元帥,目前殷城有近九萬宋兵,西路軍副元帥魏興親自坐鎮死守,百姓兵士都極爲頑強,怕不容易攻下……不如我們先去攻打始固城?那裡守兵只有五萬左右,又無名將把守……”
元顏斜面如寒霜,冷冷道:“皇上封我平宋都元帥,要我掃平淮南,佔領江南,若我連區區一座殷城都攻不下,說出去豈不是會貽笑大方?”
見元帥怒容滿面,聶兒孛勒拼命以額抵地,哪裡還敢說話。
“聽聞粘沒喝已佔領申州鐘山,圍困義陽城,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在兩日內攻陷殷城,然後揮軍掃平始固城,決不能讓粘沒喝笑話我們!傳我號令,三軍死戰,後天午時若未能攻陷殷城,所有將領官降三級!畏敵不前、不聽號令者,可當場斬首!就算這殷城是鐵打的,我們大金國的鐵騎也能將它踏平!”
衆武將人人冷汗直流,齊聲應諾。
“再讓那些宋狗翻譯傳話殷城作最後通牒,若日落前開城門投降,我可赦免滿城軍民的性命,否則一旦城破,雞犬不留!”
衆將連忙分頭行事。忽有傳訊兵匆匆奔了進來,遞上一封書信,恭敬道:“元帥,又有神秘人以金箭射信入營。”
元顏斜濃眉一挑,拆開信封,見上面有女真語寫着五個字:“秦陽在新縣。”
秦陽!
元顏斜霍然站起,幾名宋女措手不及,被他體內激盪的內力震得七歪八倒。元顏斜滿臉殺氣,對傳訊兵道:“馬上派出偵騎,務必在天黑前給我查明新縣的情況!”
傳訊兵慌忙領命。
元顏斜坐回虎皮帥椅上,將手裡的信捏成粉末,暗道:“這金箭神秘人十天前傳書說秦陽在黃州,現在又傳書說在新縣,似乎對秦陽的行蹤極爲了解……他是想借我的刀殺掉秦陽?還是想引開我的兵力解殷城之危?哼,不管你抱着何種居心,我定不會放過秦陽,殷城也定會攻破!”
“來人,傳完顏宗勉!”
完顏宗勉很快就到了,躬身行禮道:“元帥,找我有事?”元顏宗勉是完顏斜的族弟,也是王室宗族中的一員。
“馬上召集我麾下兩萬名最精銳的‘黑風騎’,帶齊兩日份乾糧,隨時準備進發。”
“元帥,你是要……”
元顏斜目露兇光:“聽聞秦陽就在新縣,離這裡不過八十里路。一旦情報屬實,我便親自帶‘黑風騎’,去砍了他的狗頭,祭奠我孩兒!”
……
滸灣城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個多時辰才熄滅。
火光與紅霞隱去,夜幕降臨,大軍在滸灣鎮附近的林中空地紮下營寨,埋鍋造飯。
秦陽下令全軍就地休整,厚撫陣亡將士,救治傷員。
他正與夕嵐在中軍帳中吃飯,親衛耿南仲來報,有一員軍官在五百兵士護送下到了軍營,卻是黃州城大財主林善才的獨生子林暄。
秦陽大覺驚訝,連忙放下碗筷喚他進來。
林暄今年不到二十,但極擅相馬和養馬,在秦陽軍中任牧監一職,專司所有戰馬馴養事宜。林暄喜滋滋道:“統領大人,昨日百姓入關,我已聽聞軍中俘獲大批良種戰馬,特來一見。”
秦陽心念一動,便帶着他去看金國戰馬,林暄雙眼放光,如同對待戀人般打量着營中數千匹金國戰馬,飛奔過去左摸摸右捏捏,眉飛色舞道:“果真是金國的良馬!”
秦陽連忙問道:“林牧監,若你以這些金國戰馬爲基礎,你能否培育出一批更精良的戰馬?”
林暄興高采烈道:“統領大人,我這次來正是要厚着臉皮問你要一千匹最精良的金國戰馬。我們淮南的戰馬勝在承重力強可負重,金國戰馬則更勇猛疾速擅於長跑,淮南戰馬若能與金國戰馬雜交,說不定能培育出一批集合兩者優點的戰馬。”
秦陽大喜,馬上讓王稟和耿南仲帶他去挑選俘獲的金國戰馬。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兵員素質、武器強弱、戰馬優劣、將領能力等等都會對戰爭走向有極大的影響,武器方面他已有了沈括這發明家在,不難超越其他勢力,統軍將領方面也有餘化龍、楊再興、羅延慶、艾鐵等大將在,唯獨兵員素質與戰馬優劣都是弱項,若林暄真能培育出超越金國戰馬的優質良種,必定會極大地提高秦家軍的戰鬥力。
三人剛剛離開,餘化龍就來了。
原來餘化龍審問金國俘虜收穫良多,最重要的自然是得知粘沒喝與元顏斜之間的衝突,以及元顏斜對秦陽的仇恨,他敏銳地察覺到此戰的關鍵,便立即趕來向秦陽彙報。
大概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已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當成是秦家軍的一員,並希望這支部隊能取得抗金之戰的勝利。
聽完餘化龍的彙報,秦陽雙眼精光閃動,問餘化龍:“餘軍師,這事你怎麼看?”
餘化龍道:“統領大人,據我所知,元顏斜乃是金國名將,智勇兼備,極難應付,而粘沒喝不過是一介武夫,勇武過人但計略普通,我們不妨從他那邊下手,施以離間之計,若兩部金兵自相殘殺,對我軍是百利無一害。”
秦陽哈哈大笑:“餘軍師果真是再世諸葛,看來我們俘虜的那數千名金兵大有作用。”
秦陽思維敏捷,餘化龍計謀百出,兩人詳細商議,很快就定出一個離間計來。
“好!就這樣辦吧,此事全權交由余軍師來籌劃,至於金國降俘那邊,我自有計謀使他們甘心爲我所用。”
餘化龍的臉上也隱隱現出興奮的神色,一方面自是因爲得到秦陽的肯定與重用,另一方面,難得與一個計謀見識相近的人共同商議些陰謀詭計,令他有種志趣相投、惺惺相惜之感。
夕嵐望着餘化龍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陽陽,有沒有覺得這小白臉最近有點幹勁了?”
秦陽故作辛苦地揉着肩膀道:“古人云,下將聽令,中將逞勇,上將伐謀,王者將將。當王大不易啊。”他嘴角卻泛起了笑意。
無論如何,能與餘化龍這絕代名將交上朋友,使他與自己並肩作戰,終究是一件快樂的事。何況有這個聰明絕頂的軍師在,秦陽的確感到壓力大減。
夕嵐嗯了聲。
秦陽見她神色古怪,與平時活潑輕快的樣子大不一樣,便過去抱起她,柔聲問道:“夕嵐姐姐,你怎麼了?有心事?”
“陽陽,如果小白臉不在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嗯?爲什麼這樣問?他是我得力助手,若他不在,我怕會辛苦很多。”
“嗯……”夕嵐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道:“陽陽,小白臉眉間帶有厄色,怕有殺身之禍,你還是注意點別讓他出戰較好……唉,不過就算不出戰……他終究難逃一死。”
秦陽怔住了,他自然知道夕嵐這千年靈狐決不會信口開河,連忙壓低聲音問:“夕嵐,你能看出他什麼時候會遇到危難?”
“應該就在這幾天。”
“有沒有辦法化解這劫難?”
夕嵐搖搖頭,欲言又止。
餘化龍有勇有謀,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將,秦陽自然不願就此眼睜睜地看着他死於非命。在秦陽再三追問下,夕嵐才輕聲道:“此乃天意。這世上的人無法化解。”她饒有深意地望了望秦陽,不再說話。
見夕嵐似乎也沒法子,秦陽愈發放心不下,暗道餘化龍也是占卦高手,不妨找他自己算上一卦,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避過一劫。當下拉着夕嵐匆忙去找餘化龍。
夕嵐跟在秦陽身後,暗歎道:“對不起,小弟弟……小白臉的厄運是因你而起,也只有你能化解,但如果你逆天而行,必遭大劫難。我實在不想你因此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