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出神,見包拯等人都望着自己,頓時收斂心神,向包拯等人道謝。
包拯經過一夜的觀察,早已知道自己最初誤會了秦陽,他胸懷坦蕩,當下鄭重向秦陽道歉。
秦陽微微一笑道:“包先生,昔日曾聽呂總管提起你的大名,專門到廣陵拜訪,不料今日在此地相遇。”
包拯白淨的臉上現出笑意:“此事在呂大哥的信中已有提及,承蒙秦統領如此重視,實在是不勝惶恐。”
秦陽又問起他怎麼會和公孫策、展昭在一起。原來在這新宋世界裡,包拯和公孫策都出生在廬州,既是鄰居又是同窗好友,兩人年紀相近,志趣相投,此次包拯來清流縣救好友歐陽修,公孫策自然一起來了。兩人在路上遇到亂民,差點身死,是展昭路過相救。展昭剛出來遊歷江湖,最重義士,聽聞歐陽修的事蹟後,也仗義要助兩人去救歐陽修,自此三人結伴同行。
原來歷史上著名的三人組居然是這樣組成的,秦陽大爲感慨,這新宋世界與正史有極大差異,人物早已跳出了原有的時間軸,就像眼前這三人就與正史不同,特別是公孫策和展昭,以及尚在廣陵中的高寵,都只是傳記中的人物,未見記載在正史中。是歷史上確有其人,還是在這個奇異的世界裡誕生出來的同名同姓之人?
更奇妙的是,這些同名同姓之人,偏偏又有着與傳記故事中相類似的能力、性格。一切就像冥冥中自有天意,這些歷史上有名的賢臣謀士、猛將名俠們,都會如傳說故事般遇到正確的人、經歷類似的事,最終使得他們的故事走向與正史相類似的方向。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世界修正力量,那秦陽這個異世界的穿越者,無疑是最大的異變。
只是不知道,最終是他被歷史所“修正”,還是他開創新的歷史?
秦陽凝視着這三名賢臣、謀士、名俠,溫和問道:“包先生、公孫先生、展少俠,你們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三人對視一眼,包拯道:“淮南道已亂,我們想回廬州將家眷遷走,另覓安寧之處定居。”
秦陽誠摯道:“淮南道雖亂,太陽城仍是安定,如果包先生和公孫先生不嫌棄太陽城地小人稀,大可遷入城中,我自會讓妹妹和呂總管給你們的家人安排住處。”
見包拯和公孫策已有意動,秦陽又道:“我接下來還要去黃州、蘄州,手下極缺像包先生、公孫先生及展少俠這樣的人才,不知三位是否願意繼續助我一臂之力?”
包拯望了望秦陽身邊的親衛們,遲疑不語。
秦陽笑道:“這十名親衛和艾鐵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包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匡伯和等十名親衛均不在“嵐影”提供的間諜名單內,加上秦陽這兩個月的觀察,都是可以信賴的忠義之人,對秦陽極是敬服。
“秦統領胸懷民衆,不畏強權,我等極是敬佩。”一旁的公孫策開口了:“但如今淮南道天災人禍,起因乃是淮南王管治不力有關,秦統領在他麾下辦事,怕是無力改變現狀。”
言下之意是跟着秦陽未必能實現他們心中的抱負。
秦陽自信一笑,輕輕道:“爲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包拯、公孫策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兩人都是博學聰敏之人,已聽出秦陽這兩句氣勢磅薄的詩句中大有日後取淮南王而代之的志向。
秦陽抱拳一揖:“天災人禍,外族入侵,亂世既成,民不聊生。三位都是人中龍鳳,國之棟樑,秦陽懇請三位出山相助,助我建立一個太平盛世!”
包拯三人見秦陽如此志向人品,都明顯意動起來,三人對視一眼,齊齊躬身下拜:“我等願爲秦統領效犬馬之勞!”
秦陽大喜,親手扶三人起身,當即封包拯爲監軍御史,負責全軍軍紀、懲治犯法將士等事宜,封公孫策爲行軍長史,行軍長史掌管行營事務,類似是秘書長一類職責,又封展昭爲內軍兵馬使,跟隨在身邊負責管理秦陽的內軍——內軍,也就是秦陽的貼身護衛,目前連夕嵐在內只有十一人,但這內軍兵馬使一職相當於統領的心腹,隨時跟在統領左右,必要時可代爲傳達統領的命令,職權地位極爲特殊,要是日後秦陽稱王或者稱帝,這個內軍兵馬使就是御林軍統領。
三人一下子從布衣平民被提升到如此重要的職位中,無不感到得遇伯樂,大喜拜謝。他們又向秦陽請示,想先動身回家鄉遷家族成員到太陽城——此時淮南道處處動亂,作爲獨立特區的太陽城反倒成爲了唯一安定的淨土,何況三人決意追隨秦陽,自然將家眷遷到太陽城,示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陽當即寫下書信交給展昭保管,裡面自然是寫給呂夷簡和月兒的引薦信,囑咐他們妥爲安置包拯等人家屬。秦陽又怕展昭一人保護包拯、公孫策的家眷較爲吃力,又讓艾鐵尋五十位信得過的驃騎衛,喬裝成平民,一路護送。
包拯等人拜謝而去。
第二天一早,秦陽帶着夕嵐和十名護衛去歐陽修家中拜訪。
歐陽修的母親已於年前病逝,此時家中只有一妻一子,歐陽修的妻子胥氏知道相公可以出獄脫險全賴這位秦統領幫助翻案重審,見他到來,自是殷勤接待,送上茶水。只是爲了救歐陽修,家中值錢的東西早已變賣換錢去送禮求情,此時家徒四壁,只能勉強以粗碗送上茶水。見歐陽修的夫人侷促不安的樣子,秦陽笑道:“大嫂,不必客氣,我出身貧寒,少時流落山野,身無長物,那時但求一碗熱茶也不可得。此刻大嫂送上熱茶,已是重禮。”他指的自是剛剛穿越過來時,帶着兩個妹妹離開孟龍家,流落街頭的事情。衆人見他言詞詼諧,都笑了起來。
夕嵐挨在秦陽身上,人小鬼大地摸摸秦陽的頭髮,聲音萌萌道:“陽陽不用怕,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吃苦。”
秦陽哭笑不得:“好好,那還真得麻煩你了。”
其時歐陽修正躺在牀上休息,聽得秦陽到來,連忙起身相迎。
秦陽拉他坐下,又替他把脈診斷,知道病情不重,只是在獄中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倒要多加調養。
歐陽修握住秦陽的手,嘆道:“本以爲再無機會見到小兄弟了。想不到這次落難,反蒙小兄弟相救。”當年他是一縣教諭,雖只是個芝麻小官,終究是有官名在身,較之偏僻小山村的秦陽有着天淵之別,此時四年多過去了,自己還是個教諭,而秦陽這小村童卻已成爲三品大員,統兵數萬,名揚天下,怎能不讓他感嘆呢。
秦陽猜到他的心思,誠懇道:“昔日得蒙歐陽先生的青睞,可惜秦陽那時年少不懂事,辜負了先生好意,一直頗覺不安,但先生的恩情卻銘記在心中,昨日遇過清流縣,本來就是專門前來拜謝先生。先生憂國憂民,敢言直行,極有風骨,秦陽一向最是佩服。”
歐陽修見他一如少年時的謙遜有禮,更覺喜歡,道:“那日我見小兄弟文采斐然,便知你決非池中之物,只是想不到你能在短短一年間一飛沖天,名震天下。”
秦陽微笑答道:“先生極有大才,只可惜身處亂世,未得機遇而已。若得機遇,日後未嘗不可成爲國之首輔,名垂千古。”
此時歐陽修身居陋室,家徒四壁,落拓不已,要說他日後會成爲一天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卻是無人肯信。
歐陽修的妻子胥氏聽秦陽之言,急忙拉了拉歐陽修的衣袖,暗示他自薦,讓秦陽提攜一二。要知道此時秦陽乃是淮南王欽點的御林軍統領、東巡御使,本身又是絕代名將,對於胥氏等平民百姓而言,絕對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大靠山,何況歐陽修與秦陽有一段交情,更是難得的機緣。
歐陽修自然明白妻子的意思,但他經歷這次牢獄之災,早已對淮南王的朝廷心灰意冷,當下只和秦陽談各自別後事宜和詩詞人生,半點不肯提及自薦出仕之事。
胥氏急得直跺腳,卻不好在秦陽面前表現出來,氣得帶着十二歲兒子歐陽奕轉身返回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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