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從他手中接回王令,淡淡問道:“我秦陽曾以數百軍兵破了紀元帥五萬大軍,又取得了奪魁大會的優勝,纔得到大王的信任與重用,不知道石指揮使又是憑着什麼,坐上這個長官的位置?”
石布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他能坐上今日之位,自然是叔父石晉多方打點,活動關係的緣故。可這個理由,哪可能當着兩萬多兵士面前說出來。
秦陽冷笑一聲,飛身跳下高臺,翻身坐上黑驃馬,一夾馬肚,黑驃馬長嘶着繞場而走,秦陽單手提槍,在與高臺上木樁擦身而過的瞬間,鋼槍疾然刺出,只聽得“卟!”的輕響,整條木樁如朽木般被鋼槍洞穿。秦陽抽出鋼槍掛在馬鞍上,在黑驃馬狂奔中,拿起大黑弓,拈出三尖菱箭,身體分別貼着馬背、馬身、馬肚飛快變換了三個姿勢,在變換姿勢的瞬間,“嗖嗖嗖”,利箭接連射出,正中百步開外的三支火把,登時將它們射熄。
秦陽圈馬迴轉,凌空一個縱躍,已輕巧落回高臺之上。
兩萬多兵士哪裡見過如此精湛的騎射本事和槍法,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待得衆人安靜下來,秦陽轉過頭,淡淡道:“軍中選將,最重能力,請三位指揮使各自表演一下拿手絕技,若你們的絕技都能使臺下的兵士們信服,這貪墨軍餉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若你們的表演不能讓兵士們信服,抱歉,那就表示你們沒資格坐現在的位置,可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石布等三人臉無人色,他們平日養尊處優,最擅長的是靠着官威欺壓兵士,論起騎射武功,連普通新兵都不如。
石布咬咬牙,怒道:“秦陽,逢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別欺人太甚,你可知道,我叔父是西路元帥石晉?”
“哦,原來你叔父是石元帥,失敬失敬。”秦陽神色一正,喝道:“將這三名貪贓枉法之徒捆起來!”
他左右站着十名從御林軍神刀衛精選出來的親衛,聞言高聲應諾,撲過去就要捉人。
石布拔出配劍大呼:“秦陽你好大的膽子!騎兵營聽令,擒住秦陽者……”
他還沒說完,秦陽大步走過去,飛起一腳,將他踢出兩丈外開。
“啪!”石布被摔得七犖八素,頭暈眼花,無力爬起來。御林軍親衛一擁而上,將他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秦陽抽出腰間的一柄寶劍,寒聲道:“這是大王賜我的寶劍,他令我總督黃、蘄兩州和兩萬四千名兵士,上至知州,下至兵士,有違紀者俱可先斬後奏。”
石布正要破口大罵,見得這寶劍寒光閃閃,頓時噤若寒蟬。
海富和陳華見狀都面如死灰,哪敢反抗,乖乖束手就擒。很快,連那三名軍需官都捆了起來。
這三名指揮使平日欺壓兵士、魚肉兵士的事做得多了,在場兵士無不拍手稱快。
秦陽轉頭問身後的行軍司馬:“貪墨軍餉,按律當怎麼處置?”
行軍司馬顫聲答道:“當……當斬!”他和石布等人私交甚深,這貪墨軍餉的慣例也有他的好處,此時見秦陽臉色陰沉,卻是不敢不答。
秦陽淡淡道:“好,都斬了吧。”
此言一出,全軍上下一片死寂,都不敢相信地望向秦陽。
指揮使雖不算是大官,在軍中也算是個中層幹部,何況石布身份特殊,砍了他的頭,西路元帥可不會放過秦陽。
御林軍們早就被秦陽訓練了近兩個月,身上頗有幾分秦家軍號令如山的風骨在,特別是這十名親衛,眼裡只有秦陽的命令,見秦陽一聲令下,毫不猶豫便舉起了大刀。
行軍司馬哀求道:“秦統領,刀下留情。”
秦陽環視衆人:“我不管你們以前的紀律規定如何,在我秦陽麾下,軍紀便是第一重要的事,我這裡有十五斬十五杖十五賞的軍紀條例,明日日出之前,所有人都必須背下來,從明日起,上下統領,下至兵士,所有違紀者,均按軍紀處置。”他揮揮手,寒聲道:“軍紀第一條,貪墨軍餉者,斬!”
六道刀光掠過,石布等人來不及求饒,六顆人頭已滾落在地。
鮮血狂噴,刀尖滴血。
在場絕大多數都是未經歷戰火血腥的新兵,看見三名作惡多端的指揮使被砍首,人人既覺得解恨,又感到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透。
秦陽繼續念道:“戰鼓響三通未至,斬!衣甲不整,斬!高聲喧譁妄動,斬!不聽號令擅動者,斬!劫掠百姓、強暴民女者,斬!……”一條條軍紀公佈下來,從御林軍到三營兵士,所有人都屏息靜氣,默默記着所有軍紀。
待得軍紀宣佈完畢,秦陽令將六個首級巡營示衆後拖下去埋了,他又親自任命了三名新的軍需官,三人都是他暗中巡營時觀察過的對象。步兵營的軍需官正是範陵。
他勉勵三名新軍需官一番,又道:“希望你們曾經受過的剋扣不公,不會再發生在其他兄弟身上。”
三名新軍需官齊聲恭敬道:“我等定會嚴守軍紀,決不貪墨一針一線!”
秦陽點點頭,又令兵士燃起了火堆,然後道:“大家都坐下烤烤火,放鬆下聊會天吧。”衆兵士走了一天,又站了半晚,也確是有些連累了,見統領下令,包括御林軍在內,所有人都圍着火堆坐了下來。
秦陽又令伙頭軍給所有將士送上熱粥,又分發了被剋扣下來的兩斤肉,讓衆人就着火堆自行切割烤肉。
其時天色晴朗,風也停了下來,有溫暖的火堆和熱粥、烤肉,坐在空地裡倒不覺得怎麼冷。
秦陽也與衆兵士喝着相同的熱粥,自己切肉來燒烤,兵士們見秦陽臉色和藹,待普通兵士極爲親切,都放鬆下來,慢慢開始談笑風生。
待得衆人吃得差不多,身子暖和起來,秦陽這才重新走上高臺,高聲道:“今天天寒,有身子單薄的兄弟如需添置棉衣棉被,都可以向軍需官申請。”
衆兵士齊聲歡呼,知道這回軍需官們決不會再“遲些送來”了。
秦陽又朗聲道:“衆位兄弟,你們想家了沒?”
臺下前排有人拍馬屁道:“不想!跟着秦統領打仗,有肉吃有衣穿,比什麼都好!”
秦陽走過去,輕踢他兩腳,笑罵道:“馬屁精,少在我面前來這套。”
衆人鬨堂大笑。
秦陽誠摯道:“兄弟們,我知道你們當中大多數都是第一次投軍,不知戰場險惡,我曾經歷過數次大戰,每次出征前我都會對自己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平安回來,家裡有親人在等着我哪。”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聽着秦陽的話。
“我知道你們多數人從軍,是被雪災迫的,要養家餬口,不然誰願意拋下父母妻兒、到戰場上經歷血雨腥風?你們或許會覺得我的軍紀過嚴,但你們要知道,只有軍紀與訓練,才能使你們平安回到家中,見到父母妻兒。你們既在我秦陽麾下,我秦陽便會對你們的性命前程負責,只要你們遵守軍紀,作戰勇敢,我秦陽決不會拋棄你們任何一個,只要我秦陽尚有一口氣在,就會盡我所能,讓你們都能回去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兒!”
所有兵士都被秦陽話裡的真摯所感染,紛紛鼓起掌來。
“馬步弓三營,現在都沒有指揮使,各營將士,你們可以自行推選出你們心中的最佳人選。”
指揮使都可以推選出來?三營頓時熱鬧起來,很快就各推選出一名武藝嫺熟、人望較高的兵士出來。
三名兵士走到臺上,躬身下拜。
秦陽扶起他們,問明姓名,考察一番後,大感滿意,馬上就當衆宣佈:“現在我宣佈,封孝友任步兵營指揮使,司馬子淵任騎兵營指揮使,韓維任弓弩營指揮使。”又宣佈所有作戰勇敢、出謀劃策、立下軍功者都可按軍紀破格提拔,兵士們頓時歡聲雷動。
秦陽又下令明日暫停行軍一天,他將親自教授最實用的刀法、槍法、拳術,兵士們早就聽聞秦統領與龍威將軍高寵並稱淮南第一高手,一聽這個消息更是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