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秦陽悄然返回到小巷裡的屋子內。高寵背靠着門扉,聽得身後風聲,低聲喝道:“何人?”
“秦陽。”秦陽臉帶微笑踏入屋內。
見到秦陽出現,高寵微微點頭:“一切正常。”
“哥哥!”星兒見哥哥平安歸來,鬆了口氣。
秦陽從懷中掏出解藥:“解藥到手了。”
艾鐵忽然道:“公子,解藥讓我先服。”
秦陽知他心思,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毒藥和解藥我都取了些,剛找一條狗試過了,沒毒。”
星兒和艾鐵服下解藥後,很快就恢復了體力。艾鐵沉聲道:“公子,查出幕後黑手沒?是否需要……”他做了一個斬的動作。
“不需要了,東路元帥府完蛋了。”秦陽淡淡地將今晚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連高寵在內,人人色變。
“哥哥……”星兒俏臉發白,問道:“東路元帥被殺,府第被燒,淮南王豈會善罷干休?”
秦陽道:“放心,此事我假託鬼魂復仇,絕無人會發現是我下的手。不過,有件事還得麻煩高兄幫忙,方可萬無一失。”
高寵沉聲問:“你怎知我會幫你?”
秦陽微微一笑:“高兄,你我現在同坐一條船,你只能幫我幫到底了。”
高寵見他半點不客氣,反倒產生了一種新鮮感:“好吧。你想我怎麼幫你?”
秦陽緩緩道:“麻煩你和我演一場戲。”
南路元帥府外。
“秦陽,你真不再考慮一下?”
“謝高將軍好意,秦陽無意離開紀元帥。今晚你請我喝茶,下次我自會回請。”
“不必了!”高寵淡淡丟下一句,大踏步而走。
秦陽哼了聲,帶着星兒艾鐵回到太陽別苑中。
守門的家丁暗暗心道:“看來這兩個勁敵談了一夜,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城南的南路元帥府與城東的東路元帥府相隔甚遠,只能遠遠看到天邊有紅光滿天,絲毫不知道那裡發生了震動廣陵的大事。
東路元帥被殺,淮南王極爲震怒,剛上任半個多月的新城守再次被撤換下來,御林軍全城大肆搜捕可疑份子,所有帥府家將家丁都被捉去問話。
自然有不少人將懷疑的目光落到秦陽和高寵身上,能有本事血洗東路帥府的,廣陵城中只此二人。但這兩人都有不在場證據——當夜兩人一起外出喝茶,不歡而散,這點南路帥府的家丁可以作證,最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沒有作案動機,東路帥府裡知道對秦陽下毒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都只異口同聲地說:
“韓將軍是被鬼魂復仇索命的!”世上能達到鬼魅般輕功、以氣御劍境界的四級高手少之又少,帥府裡頂多便是三級左右的高手,哪曾見過如此武功,加上對這個未知敵人的恐懼,將一切推到鬼神身上是最合適的。
關於鬼神復仇之說,韓其安的妻兒都心知自家壞事做得太多,雖是將信將疑,但他們怕再被鬼魂索命,花了重金請了個有名的茅山道士來驅鬼。那道士自然說這是隻修行高深的冤魂行兇,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法事驅鬼。
於是,鬼魂成功被“驅”,廣陵恢復太平,道士大賺一筆,新的城守也有個了交待——畢竟是韓其安的妻兒主動要求結案的。
東路元帥被殺一事只熱門了兩天,馬上就被全城更大的熱門事件“奪魁大會”所取代。
臘月三十,奪魁大會如期召開。
或許是爲了振奮全城軍民的信心,驅散鬼魂作祟的陰影,這次的奪魁大會選擇了在午門廣場舉辦,方圓近千丈的廣場上搭起一個大擂臺,方便城裡的百姓和軍民前來觀戰。
像是爲了專門迎接這場盛事,天公老爺開眼,一掃連日的暴雪,早上起便風和日麗,天氣極佳,無數百姓蜂擁而至,將寬敞的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巳時三刻,吉時至,淮南王親自擂動戰鼓,宣佈大會正式開始。
奪魁大會是淮南王朝廷裡最大的盛事,除了三大帥府(東路帥府已主動放棄參賽)外,其餘文武官員都可以派自己的家將出戰,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派系鬥爭的另一種形式。
淮南王顯然深韻御下之道,通過這樣公開的方式讓下面的人爭鬥,免得他們在朝廷上使陰招,相互下絆子。
本次參加奪魁大會的共有八名高手。三大帥府外,首輔府、學士府及兵部、禮部、戶部等都有代表參加,此前被秦陽擊敗的卓然飛赫然在列,代表的是文華殿大學士,卻沒看到孫?^,西路元帥石晉派出的是另一名劍手危迪。
大會以淘汰賽形式進行,先是抽籤決定初賽對手,四名勝出者再進行復賽。
抽籤結果很快出來了。秦陽是第一個出場,他的對手,恰恰又是卓然飛。
卓然飛狠狠地瞪着秦陽,滿臉殺氣,顯然是打算一雪前恥。
司儀太監高聲宣讀預賽抽籤結果後,會場頓時熱鬧起來,廣陵城的百姓早就聽說月初秦陽曾打敗過卓然飛,此時過了大半個月,據聞卓然飛又去了閉門修煉,武功大有進展,而秦陽則是養傷養了大半個月,此消彼長,勝負難料。
不少投機的賭徒已開始私下設賭局了。孟青偷偷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後氣憤道:“星兒姐姐,那些傢伙居然認爲卓然飛勝數更大!氣死我了,星兒姐姐借我銀兩,我要去大賺一筆。”
其時星兒、小綺、艾鐵乃至紫煙暖玉等丫頭、護衛都坐在南路帥府的席位上,聽得孟青的話,星兒掩嘴一笑,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這裡有兩百兩,你儘管去多贏些回來。”
孟青大聲歡呼,興高采烈地跑去下注了。連艾鐵這樣老成穩重的人也心癢癢想跟去下注。
小綺望見秦陽走上擂臺,便問道:“如星,這比武是點到爲止還是生死相搏?”
星兒對這規矩也不熟悉,瞥了旁邊笑而不語的紀霜霜一眼,問道:“紀小姐,這比武有什麼規矩?”
紀霜霜見星兒和她說話,便欣然答道:“比武以三炷香爲時限,倒地不起或者跌下擂臺都算輸,當然,奪魁大會是盛事,不可傷人性命,所以殺了對方也算是輸了。”
小綺暗中鬆了口氣:“沒性命之危便好。”
星兒笑道:“孟小綺,你擔心什麼呢,除了高寵外,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
小綺不服氣道:“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受傷,我只是怕陽哥哥受傷而已。”
星兒驕傲地仰着小臉蛋道:“瞎擔心,區區卓然飛哪可能傷了得哥哥。”
兩人正說着,聽得紫煙暖玉齊聲道:“快看,主人上臺了。”
只見秦陽身穿淡藍色武士服,緩緩沿着臺階走上擂臺站定。
另一邊,卓然飛卻是凌空躍起,輕盈落於擂臺之上。光從登臺的氣勢來分,秦陽明顯處於劣勢。
兩人靜靜對峙。
秦陽瘦瘦弱弱,身穿相對寬鬆的武士服,神態頗爲放鬆,對比之下,卓然飛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虎背熊腰,全身肌肉賁起,幾乎要撐破身上的緊身勁裝,全身上下殺氣騰騰。
周圍的觀衆見狀,都不禁議論起來:“喂喂,秦將軍是不是傷勢未愈?你看他臉色似乎有點發白。”
“卓統領的氣勢好盛,看來有一場龍爭虎鬥了。”
秦陽一拱手,正要說話。卓然飛忽然向淮南王躬身行禮,高聲道:“大王,末將有個不情之請。”他真氣充沛,廣場的吵鬧聲一下子被他的聲音掩蓋下來。
觀衆們都靜了下來,好奇地望向卓然飛。
淮南王正坐在高臺上,他和顏悅色問道:“然飛,你有何事?”
卓然飛瞪了秦陽一眼,大聲道:“大王,武學之道本就是爲了搏殺,若是講究擒而不殺或者傷而不殺,未免使武功大打折扣。末將願與秦將軍作生死之鬥,死生各安天命,請大王恩准!”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譁然,按照往常慣例,奪魁大會只判輸贏不涉生死,此次卓然飛提議作生死之鬥,實乃前所未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