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在星兒病癒後,費大夫爲了增強三兄妹的體質,把五禽戲教給了他們。五禽包括:虎戲、鹿戲、熊戲、猿戲、鳥戲,盡皆模仿五禽神色動作而來,某些動作像是猿戲等對於力量和柔韌性要求頗高,剛開始時三兄妹學起來都較爲吃力,在費大夫的指點和督促下,一個月後三兄妹都先後可以做到完整地演練一次五禽戲。
出於費大夫和月兒意料的是,學習進度最快不是體質最好的月兒,而是瘦弱的秦陽,二十天不到他就已經能熟練地掌握了整套五禽戲。
據說他還從五禽戲裡“想”到更多的動作用來鍛鍊身體,比如俯臥撐、仰臥起坐、引體向上、展臂原地起跳、壓腿轉腰等,又製造了兩個形狀古怪叫“啞鈴”的東西,這東西是在一根滾圓剛好可以手握的木棍兩端各綁上一塊重量差不多的石頭。秦陽又利用這兩個“啞鈴”和一張椅子“想”到了更多的動作,每天傍晚都堅持用這些“想”出來的動作鍛鍊身體。他的飯量也因而大增,短短三個月過去,他原本瘦弱的身體居然開始隆起肌肉,有了點膀大臂粗的雛形,衆人不禁嘖嘖稱奇。他們哪裡知道,秦陽這些“想”出來的動作,都是在未來健身專家和力學專家們研究了許久才總結出來的最佳健身方法,自然效果顯著。
月兒和星兒兩姐妹每天練習五禽戲,身體日漸健壯起來,特別是星兒,原本弱不禁風的小丫頭,不但感冒發燒的次數大爲減少了,臉色也慢慢出現了一點紅潤。
秦陽看在眼裡,既高興又鬱悶,比起他會的內功,區區五禽戲算得了什麼,問題是他一直沒能“偶遇”個身懷絕技的“乞丐”,完全找不到藉口把詠春門下的入門內功教給兩個寶貝妹妹。
秦陽平時除了聽費大夫講解醫書外,時常也會跟着他外出採藥。隨着秦陽體質的提升,費大夫也慢慢放心地帶他去封仙嶺中較崎嶇難走的深山老林,這時就會在身上塗上一些驅趕蛇蟲鼠蟻的藥水。秦陽暗暗嘆息,要是把這藥水的藥方帶回二十一世紀,比那些什麼蚊香、花露水有用得多了,說不定就能大賺一筆。
體質較好的月兒不時也會跟着一起進山裡學着採藥,當然深山老林的話秦陽是堅決禁止她跟着去的,先不提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那裡的林深草密,很容易擦傷割傷,秦陽怎麼可能捨得讓妹妹漂亮的肌膚留下什麼難看的疤痕。
至於秦陽最爲重視的武功,更是沒鬆懈。這幾個月秦陽一直都在暗中修煉詠春門的武術,每到夜深人靜時,他就會偷偷地溜出家門,到村旁小樹林裡練武。那小樹林離村口不過兩里路,中間有着一大片空地,動物不多,不用驚心受到驚擾,非常適合練功。
他首先修煉的自然是詠春門的入門內功,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從真正開始專心修煉後,入內內功的修煉進展極快,短短數月間,已完成了聚氣凝神、氣行任脈的階段。他不禁暗自驚訝,難道是這小孩子的身體特別適合練功?還是小樹林裡的空氣特別適合練功?當初在前世他可是足足花了一年多才達到這樣的境界。
他勤練不輟,拳腳棍刀等功夫也沒擱下,隨着他體質的提升、內功的精進,以及對這具小孩子身體的適應,使出來的拳法已隱然有了一定的威力。可惜的是缺乏武器和木人樁,他只能打空樁,模擬手持武器來練習棍法、刀法套路,效果不免差了許多。
凌晨練氣、白天學醫健身、晚上學文練字教功課、深夜練武,秦陽一天也沒閒着,他從沒試過像現在這樣努力,如果說過去練武是爲了興趣,現在則爲了生存。剛開始時的確比較累比較苦,但隨着他所修煉的入門內功日漸精進,一身真氣流動,不但起到舒筋活絡、促進氣血運行的作用,也使得他的精力恢復得比常人快。
秦陽前世作爲詠春老師父的關門弟子,曾得老人悉心指點,除了詠春拳術外,刀法和棍法等器械武功更是精通。特別是一對八斬刀,使出來如兩道寒芒,快如電閃,收發自如,更遠勝於拳術,他前世的師父就贊他特別有學雙刀的天份。只是八斬刀殺傷力最大,動輒非死則傷,他在前世練得多用得少,六點半棍(長約八尺)和雙頭棍(長約五尺)因攜帶不便也極少使用,所以一對兩尺不到的短棍就成了他最佳的防身用具。他在短棍上花的功夫僅次於拳法刀法,一對短棍化拳爲棍,融入八斬刀法,以詠春拳的心法爲綱領,配合詠春的身形步法,指東擊西,攻守同期,招式雖不多,卻極爲實用,專打人要害,威力極大。
爲了解決武器的問題,秦陽利用進山採藥的時機,砍了兩根握起來正合適的樹枝,各長兩尺左右,削去樹皮,用砂紙打磨光滑,又從藥房裡找來藥用蜂蠟塗上擦淨,一對渾圓光滑、兩端大小相近,重量相當的短棍就做出來了,他揮了幾下,頗爲滿意。大人們以爲是小男孩愛玩的玩意,哪個小男孩不愛玩木劍木刀什麼的,所以也沒放在心上,至於月兒和星兒,好奇地拿着他的兩根短棍玩了兩天,覺得沒什麼意思又還給了他。誰也想不到,這對不起眼的短棍居然是秦陽專門用來防身的武器。他磨着徐氏幫他做了一對棍袋,放入短棍,一左一右繫於腰間,獨自出門時常帶在身上。
短棍的成功製作讓他大受鼓舞,接着他又如法炮製,暗中做了兩根長棍,一根長約五尺,另一根長約八尺,選的是柔韌性較佳的木材,藏於小樹林內。如此一來,晚上他練起六點半棍和雙頭棍來纔算得心應手,很快,他又開始琢磨着製造木人樁了,便因沒找到合適的木材只得暫時作罷。
至於他最擅長的雙刀卻沒法子鍛造出來,更沒錢去找城裡的鐵匠打造出來,思前想後,最終他還是花了整整兩週的時間偷偷削了兩把木刀,以作練習之用,只是雙刀終究顯眼,他一般不帶出門。
隨着他每天的苦練,武藝日漸進步。
秋去冬來,隆冬臘月悄然而至,秦陽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七八個月,也慢慢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日子雖然有點窮苦,每天也難以吃到肉類,起碼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何況有兩個可愛的妹妹陪着,有義父寵着,有師父師母罩着,他過得倒頗爲快樂。
秦陽偶爾會想念前世的親人朋友,但他天性樂觀,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開始真正全身心地融入到這個世界中。
隨着氣溫的降低,費大夫帶秦陽外出採藥的日子越來越少,範管家的菜地也不得不閒置下來,畢竟此時還沒溫室,老人無所事事,就陪着三個孩子上課學習,倒也有點頤養天年之樂趣。
這一晚,兩姐妹各自在背誦着秦陽默寫的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老管家望着天色道:“今晚可能會下雪了。”兩姐妹放下書稿,跑到窗邊向外看,開始討論起雪天的好玩事兒。
秦陽凝視着窗外滿天的烏雲,眉頭皺了起來。他體內的真氣已越積越厚,幾乎已超出任脈的界限,令他時常胸悶欲吐,這幾天他已開始有意識地引導真氣衝關,今晚將是關鍵時刻。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雪,來得再晚些就好了。”
大雪封林,他就不能再到小樹林裡練武了。
夜深人靜,烏雲擋住了月亮星光,小樹林中漆黑一片,只有寒風呼嘯着吹動枝葉,沙沙作響。秦陽在察覺兩個妹妹入睡後就早早就來到這個小樹林中開始準備衝關。他不在小屋子裡修煉內功,固然是不想暴露會武功的事,更重要的是擔心無意中受到驚嚇,加上屋內空氣不流通,對於練氣是有害無益。
他盤腿坐在小樹林的一塊大石頭上已有近半個時辰,寒風往他的衣領袖口裡鑽,他卻渾然不覺,額上反現出了細細的汗珠。若有人一摸他的體溫,必定會大嚇一驚,此時秦陽身體一片火熱,全身上下真氣激盪,臉色潮紅,呼吸沉重而緩長。他體內一團滾燙的真氣正凝聚成團,從丹田往下衝擊着會陰要隘,數度衝擊依然無功而返。
秦陽在前世已有類似經驗,心知急不來,只是牢記着師父傳授的“忘我、無我、守我”口訣,將身心融入到無邊的黑暗中,用淡淡的意識引導着真氣,恍如離世,腦內只有一點晴明,慢慢地,那點晴明越來越亮,耳邊開始出現鬼哭神嚎的幻聽,身體的肌肉開始不自覺的跳動,他不驚、不喜、不憂、不懼。
就在天空中開始落下點點白色時,他全身一震,左衝右突的滾燙氣團終於成功衝破會陰穴,如流水般沿督脈直衝而上,經百會,又沿任脈而下,過膻中,入丹田,激盪的真氣順利收束,沿着任督二脈來回運轉,一股無比舒暢的溫暖傳遍全身,恍如泡在暖水當中。
秦陽睜開眼,輕輕伸出手,捏住了冬天的第一片雪。
他終於趕在大雪封林之前成功突破瓶頸,入門內功,至此功成,龍虎交匯,暑寒自調,即使身着秋衣,已不懼風雪之寒。
他隨手一拳揮出,拳風劃破雪花,隱然已有他前世五六成的功力。如果說他之前還是軟弱無力的小娃子,現在光是在體能、爆發力、速度方面均已極大地超過了普通成年人的水準。這還僅僅只是他修煉了半年多的成果,日後隨着年紀、身體素質、功力的不斷提升,特別是若能在此基礎上修煉更高級的內功,成果將更爲非常驚人。
秦陽站了起來,迎風而立。
他仰望着這漫天雪花,知道自己已達到當前階段頂點,短時間內難有進展,當下也不再練武,轉身返回草廬,雪地之上,只留下淺淺的一行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