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居然還笑得出!秦陽沒好氣道:“霜霜,你可知道,我們賭約在先,此時我輕易可擒住你,你便算是輸了。”
紀霜霜道:“秦公子若真是這樣乘人之危的小人,那我紀霜霜只好自認倒黴,遇人不淑了。”
秦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裝出兇巴巴的樣子道:“沒錯,我就是卑鄙無恥的小人,這便擒住你,威脅你爹爹退兵,你可比那洛元帥值錢得多。”
紀霜霜似是想起自己曾在爹爹面前說過的話,“撲哧”一笑道:“原來秦公子這般小氣,半月前的事還記在心裡。”
秦陽道:“你曾讓我吃了不少虧,你的話我自然得記着,一個字都不敢忘。你上午剛退兵,現在又孤身來太陽城,到底想幹什麼?”
紀霜霜撥了撥鬢角的秀髮,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太陽城中可有飯館?我午飯未吃,秦公子能否賞碗白飯?”這句話同樣是秦陽曾說過的,顯然提醒秦陽,你還欠着我一飯之恩哪。
秦陽見城牆之上的守軍目光全落在兩人身上,確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將她引到城主府中。此時兩個妹妹尚未歸來,家中只有小蕾在。
小蕾見老師帶了個陌生的漂亮姑娘回府,驚訝莫名,連忙準備茶水。秦陽吩咐道:“小蕾,幫忙弄些飯菜來,這姑娘尚未吃午飯。”
小蕾應了聲,又偷偷打量了紀霜霜數眼,才匆匆離開了。
紀霜霜望着小蕾的背影,似笑非笑道:“秦城主,我初見你居處這般簡樸還頗爲吃驚,此刻見到你家中的這個小俏婢,才覺得你果然有幾分城主的派頭。”
秦陽搖頭道:“她雖自稱是我家婢子,但我和兩個妹妹一向將她當成朋友,暫且寄住在我家而已。”
紀霜霜奇道:“這小姑娘怎會寄住在你家?她爹孃呢?”
秦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緩緩把小蕾的身世和遭遇說了一遍。
紀霜霜握着茶杯靜靜地聽着,直到秦陽說完,她才輕嘆口氣,道:“原來徐凡說你爲了一個小姑娘妄殺官軍,便是指此事。”
秦陽點點頭,道:“此事我從不後悔,就如我建立這太陽城一樣。”
紀霜霜慢慢地把茶水喝完,才問道:“聽說,你建立太陽城,是爲了不讓村民們再流離失所、受人欺凌?”
秦陽嘆了口氣,又將昔日在*縣城受伍照離刁難、村民被射傷之事一一道出,連自己決心建立太陽城的心思也沒隱瞞。
他與紀霜霜相識時間不長,兩人又曾數次鬥智鬥謀,本該對她多加提防纔是,但此時不知是覺得她逃不出自己手掌心,還是潛意識裡覺得她這次來並無惡意,秦陽居然沒絲毫隱瞞,宛如有老朋友聊天般,待得這番話說完,他才醒悟過來,暗暗稱奇。
紀霜霜聽罷,凝視了他好半晌,忽然問道:“秦公子,如果我能說服淮南王,對你此次對抗官兵之事既往不咎,又保證你們太陽城人人安居樂業,你可願意歸順?”
秦陽早已猜到她有可能是來招降的,但此時聽她如此直接說出,依然頗覺意外。
他苦笑道:“霜霜,此時我肩上擔着的全城數千軍民的未來,以目前淮南軍的現狀、我又殺傷了兩三萬淮南軍,你覺得我會放心將太陽城交到淮南王手上?”
紀霜霜聽他語氣真切,那個“霜霜”的稱呼更是親切自然,心中微微一蕩,道:“淮南軍目前確是有很多不足之處,但在我的勸告下,淮南王已下令加強軍紀整治,相信不久的將來,淮南的百姓將不會再受士兵欺凌之害。”
她凝視着秦陽,又輕聲嘆道:“秦公子,你文武雙全,計謀過人,原可創一番事業,擁城自重,建立你理想中的王國。但此刻天下諸侯割據之勢已成,強盛的金國又覬覦着我大宋領土,隨時可能全面入侵,你太陽城起步太慢,兵微將寡,如何能在周圍強敵環繞之中生存?就算這次你能打退我爹爹的大軍,淮南王手下兵力數十萬,哪怕傾盡你太陽城所有軍民,也不異於以卵擊石。若是江南西道的安樂王自軍事重城江寧發兵入侵我淮南領地,你太陽城更是首當其衝。秦公子你就算是三頭六臂、智謀過人,又如何能逆天而行?”
“霜霜,淮南王同樣四面受敵,就算他有數十萬兵力,難道會盡投於我太陽城之上?”
紀霜霜驚訝道:“秦公子,難道你還未知道,太陽城以六七百兵馬,大破淮南軍三萬人馬的消息已傳遍了大江南北?人人皆視你爲可與白起、樂毅比肩的絕代名將。現在不但是淮南王蘇武王安樂王,天下各路諸侯都想將你收爲己用,若是招降不了,便要不顧一切代價將你擊殺,免得你爲他人所用、或者悄然壯大。除非你離開太陽城,否則太陽城將時時刻刻陷於戰火之中,哪可能還有安寧發展的時間?”
秦陽心中暗歎,這些事情他看得比誰都清楚,但此刻勢成騎虎,自呂夷簡而下的全城軍民都將身家性命託負於他,他怎麼可能放棄?
秦陽苦笑道:“此刻我手中有兵有將,纔算是勉強可以保障我城民們的安居樂業,若是投降,便任人魚肉欺凌,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淮南軍自起義時已養成了這樣的風氣,想要根治談何容易?單是你爹爹那關你便過不了。”
紀霜霜忽然伸出玉手,握住他拿杯的右手,輕聲道:“你若肯歸降,我有把握讓你妹妹當上太陽城的城守,淮南軍不進駐太陽城,秦家軍照樣留守在太陽城,到時太陽城盡在你妹妹的轄下,你難道還放心不下?”
秦陽心頭一震,他聽得出紀霜霜語氣真摯,說的全是真心話,不禁脫口而出道:“霜霜,你爲何要幫我?”
紀霜霜凝視着他,眼中全是笑意:“秦公子,我哪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爹爹平叛,助他立下大功。”
秦陽見她笑語嫣然,那兩片動人的紅脣泛起笑意,想到兩人在廣陵府*患難、同牀枕之事,昨夜她又想方設法助己離營,不禁柔情泛起,反握住她的玉手,柔聲道:“霜霜……”
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起,小蕾在門外輕聲道:“老師,飯菜已備好了。”
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縮回手,眼光一撞,臉上同是一紅,又各自別開臉。
秦陽定了定神,答道:“辛苦了,小蕾,直接把飯菜拿上來便可。”
小蕾應了聲,很快便送上來一碟小炒牛肉,一碟山豬肉,一碟青菜,還有兩碗白飯和一瓶酒,然後退了出去。
秦陽咳了兩下,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道:“霜霜,要不要喝點酒?”
紀霜霜掃了他一眼,道:“算了,免得……”她故意露出警惕的表情,拉了拉衣衫的領口。
譁,居然這樣看我,當初我比柳下惠還要君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秦陽不服氣了,故意調笑道:“紀大小姐,需要我幫忙餵飯嗎?”
紀霜霜先是俏臉微紅,隨即便道:“好呀,秦城主,你敢餵我便敢吃。”
秦陽反倒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訕訕道:“我粗手粗腳,怕是做不來。”
紀霜霜哼了聲,端起碗筷便吃,她動作極爲優雅,充滿了大戶人家小姐的高貴氣息,秦陽嗅着她身上動人的花香,靜靜地注視着她,但見那紅潤誘人的櫻脣輕輕開合,便將飯菜小口小口地含了進去。
紀霜霜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推了推桌上的另一碗飯道:“看什麼看?你陪我吃飯罷,我自己一個人吃怪怪的。”
秦陽便拿起碗筷,陪她一起吃。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秦陽問道:“霜霜,聽說你十歲時便提出了‘納人才、重農商、徵海稅、興文教、肅軍紀’的十五字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