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問道:“陽兒,此計雖好,但白天視野良好,兵船大可提前躲避,怕是成效不大,而在晚上兵船又停駐不前,更難實行此計。”
秦陽點頭道:“所以我們必須要想個計謀,引得淮南軍不得不連夜開船趕路,在今晚便趕到張家莊附近。”
月兒沉思道:“哥哥剛纔說可利用那潛伏在城中的細作,是否便是這個意思?”
秦陽讚許地望了妹妹一眼,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們當務之急,是迅速找出潛伏在太陽城中的細作,併合理利用這細作向紀禹傳遞錯誤的消息,引他加速行軍,我已想了個‘打草驚蛇’之計,你們看看有何需要補充的?”
當下將自己的計謀說了出來,衆人一聽,都臉帶微笑,暗道此計可行。
月兒秀眉微蹙,建議道:“哥哥你的計謀極好,但若要想逼得細作自現身形,我們不妨再來一個‘引蛇出洞’之計。”
秦陽大感興趣:“如何引蛇出洞?”
月兒將計謀一說,衆人都拍手稱妙。秦陽哈哈笑道:“此計一舉兩得,大妙!有我家聰明的月兒在,任她紀大小姐放馬過來也不怕了。”
月兒奇道:“紀大小姐是誰?”
秦陽暗叫糟糕,見兩個妹妹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搔搔後腦道:“這事說來話長,等我下次有空再和你們細說。”
月兒心知必有內幕,狐疑地打量着哥哥,暗道:不會哥哥又在外面招惹了什麼情債吧?
待得衆人各自離去按吩咐準備迎戰事宜,議事廳裡頓時安靜下來。小蕾去了準備早飯,楚熙守在府門外,諾大的議事廳只剩下秦陽三兄妹。
此時窗外天色尚未明亮,議事廳中燭光搖曳。
星兒走到哥哥身邊,輕輕幫他捶捶背,聲音軟綿綿道:“哥哥,你辛苦了。”
你辛苦了,只此四字,秦陽卻知這小丫頭已窺破了自己勉力保持平靜的僞裝,不禁苦笑道:“果然瞞不過你們兩個。”
月兒瞥了哥哥一眼,不高興道:“在外人面前裝,在我和星兒面前也要裝麼?”
“紀禹這五萬大軍壓境真不是蓋的,連呂總管都提出了是否要舉城詐降,暫保存實力的建議。”秦陽眉頭深鎖,無力地倚到星兒身上。
月兒見哥哥滿臉疲憊,剛纔那“運籌帷幄中,決勝千里外”的果斷自信蕩然無存,心軟下來,也走過來幫哥哥揉揉肩,輕聲訓道:“笨蛋哥哥,有什麼事要先對我和星兒說說,別一個人扛着,雖然我們武藝不及你,但起碼可以幫着琢磨點主意,減輕你的負擔。”
月兒的語氣還是如平常一樣傲傲的,但秦陽還是感受到妹妹體貼哥哥的心意,輕輕點點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任由兩個妹妹幫着揉肩捶背。
秦陽休息了一會,精神起來,他好幾天沒見到兩個妹妹,思念得緊,此刻兩個妹妹就站在身旁,心中充滿了溫馨感,忍不住輕輕拉過星兒和月兒,柔聲道:“這些天哥哥不在,家裡可好?”
月兒輕輕掙了掙,星兒則安靜地任由哥哥拉着小手,眼圈兒微紅:“挺好的,就是沒哥哥在,總覺得不踏實。”
好久沒聽星兒像這般率直地說出心裡話,秦陽回過頭,見星兒雙眸溼潤,大眼睛裡恍如幼時那般對自己充滿依戀,心中一熱,將她擁入懷中,心疼道:“傻丫頭,哥哥不過是出去了幾天,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麼好哭的。”
星兒將臉蛋埋到哥哥懷中,小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服,低着頭不說話。
月兒在一旁輕聲道:“這些天哥哥不在,星兒天天坐立不安,前些晚上她眼皮跳個不停,便疑神疑鬼擔心你出事了,整夜都睡不着,白天又堅持着去準備籌備醫館、學堂之事,說太陽城是哥哥的心血,一定要盡力發展起來,讓大家都能安居樂業。”
這小丫頭難道真和我心靈相通不成?秦陽感動不已,緊緊地抱着星兒道:“星兒,哥哥自會照顧自己,何必擔心成這樣?還有,你平時要注意休息,太陽城是爲了你和月兒而建立的,你這麼做可是本末倒置了,以後不許這般蠻幹了,不然哥哥可就要生氣了。”
見星兒聽話地點着小腦袋,秦陽握住月兒的小手,凝視着她秀麗嬌俏的臉蛋,問道:“月兒,你也瘦了不少,有沒有像星兒那般想哥哥?”
月兒白了他一眼,掙脫他的大手,幽幽道:“誰想你了?也不知道星兒爲你牽腸掛肚時,你和那個什麼紀大小姐在哪裡卿卿我我!”
哇,這丫頭莫非是吃醋了?
秦陽馬上一臉正氣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可沒做出任何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沒錯,雖說同榻共枕過,可我什麼都沒做!比柳下惠還要君子,天地可鑑啊!秦陽暗暗自我表揚了一番。
月兒哼了一聲:“哥哥,你知道麼,每次你叫得越是大聲,便表示你越心虛。”
妹妹你怎可以這麼瞭解哥哥!
回憶起和紀霜霜共處小室的那些時光,要說心虛,秦陽還真有那麼一點,他正琢磨着怎麼回答,星兒已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淚水未乾的大眼睛盯着哥哥,嘟起小嘴問道:“哥哥,紀大小姐是誰?”
星兒本來就長得漂亮,此時雙眸帶着淚光,又嘟着小嘴鬧彆扭,更是可愛至極。
秦陽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眯眯道:“紀大小姐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家星兒可愛?”
小丫頭臉蛋兒紅了起來,這纔想起姐姐在旁,怕被姐姐訓,連忙掙開哥哥,跑到姐姐身後。
秦陽哈哈一笑,這才把在廣陵府上的經歷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連躲在紀霜霜閨房養傷和兩人賭約之事也沒隱瞞,當然,同榻共枕之事改爲了自己躲在衣櫃裡,對話和喂粥的細節也沒提起。一來不想讓惹兩個妹妹不高興,二來也免得傳出去有損紀霜霜的清譽。
秦陽本來就擅長講故事,何況他在廣陵的經歷也確是驚險,兩姐妹聽得手心裡滿是冷汗。
沉默了好一會,星兒才擔憂道:“哥哥,金國和淮南王都在通緝你,再加上龍虎宗的張天師這般厲害,以後你不要再離開太陽城了。”
月兒也面有憂色:“現在太陽城表面欣欣向榮,實質上風雨飄搖,勢單力孤,全靠哥哥你一人撐着,哥哥你決不可再輕易冒這等危險了。”
秦陽不想妹妹們再擔心這些事,故意露出輕鬆的笑容道:“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月兒你以前總教訓我,說我不思進取、好逸惡勞,現在哥哥終於要努力了,你反倒不滿意了?”
月兒沒答話,心裡幽幽道:“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哥哥一直廢柴下去,不當這個什麼城主……”
秦陽沒察覺月兒的心思,他站了起來,腰桿筆挺,慨然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龜縮在城中又算什麼?你們不要擔心,哥哥早已不是往日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張天師這次殺不了我,以後更殺不了我,至於其他人,我再不濟也可逃走。”
望着哥哥日漸偉岸的身影,月兒輕嘆道:“就算那紀大小姐真信守承諾,明晚再來統軍攻城,但此次五萬淮南軍來勢洶洶,哥哥你本事再大也難以兼顧。”
她頓了頓,嗔怪地掃了哥哥一眼,又道:“笨蛋哥哥,此次賭約事涉你的自由,我和星兒可不能再旁觀了,何況太陽城是我們的家園,師父義父他們都安息於此,決不能讓人破城,我和星兒都要參加守城戰!”
秦陽沉吟一會,才緩緩道:“嗯。這次大軍壓境,我雖已想出對策,無奈城中可用之兵實在太少,軍中除了師父就無可堪大用之將,少楓、阿虎、阿志都暫時未能獨當一面,只能儘可能利用計謀來彌補,一着不慎,滿盤皆輸。此次事關太陽城存亡,我要親自帶兵出戰,我不在期間,你們兩個便幫着守好城池。”
隨即他正色道:“論武藝,城中無人能及你們兩個,論智謀,你們兩個也未必在紀大小姐之下,把太陽城交給你們,我放心,但你們務必小心,不可孤身上戰場。”
兩姐妹見哥哥語氣堅決,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星兒手按孤霜寶劍,忽然道:“哥哥,要不要我潛入淮南軍軍營,把淮南軍的主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