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崤峻欲親自出城尋找範吾成,張維信和徐紹安不約而同的出言攔阻。在他二人看來,如今既然已經打聽清楚了範吾成的下落,就算那個小蝶可能去通風報信,但人人有馬的情報部探員和親衛們若是快馬加鞭的趕去,完全有把握搶在小蝶前面抵達秋坡村,攔住範吾成應該十拿九穩。而王崤峻作爲北平軍的最高長官、作爲穿越團隊的主心骨,留在北平城內掌控全局遠比出城去找範吾成重要得多、有用得多。畢竟,之前對範吾成府邸和外宅的搜查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很可能會引起北平城內官吏百姓的注意和議論。如果此時王崤峻這個本地官吏和百姓心目中的北平軍最高長官再在大家眼皮底下出城,很可能會引起更多的議論乃至不安,這對北平城及整個北平軍絕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這兩天已經陸續有離得近的、接到開會通知的兄弟趕到北平城,也需要身爲委員會委員、此次準全體大會召集者的王崤峻與兄弟們就範吾成事件及此次會議的議題進行必要的溝通和解釋,以免衆兄弟因不瞭解情況而產生誤解。
儘管很想親自趕去秋坡村將範吾成攔住並勸回北平城,可眼見張維信和徐紹安二人不同意他現在出城的態度挺堅決、理由也很充分,而且就目前的情形看,攔住範吾成並不是什麼難事,王崤峻最終還是放棄了親自出城的打算,將阻止範吾成脫離北平軍的任務交給了張、徐二人。
張、徐二人得了任務也不耽擱,即刻便吩咐親衛和情報部探員整隊,準備出發。而就在張維信和徐紹安將要走出房間時,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王崤峻突然叫住二人,又叮囑了一句:“見到老十四的時候告訴他,其雖然犯了錯,可大家還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只要他肯回來、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一切都好商量。”
王崤峻這句話看似尋常,其中卻蘊含着深意。一方面表明,在王崤峻的內心裡,依然將範吾成當兄弟而不是仇敵看待——哪怕對方背叛兄弟、勾結外敵的行爲令王崤峻很是惱怒。另一方面卻也表露出了一個意思,即,只要範吾成能夠懸崖勒馬、知錯能改,王崤峻還是打算原諒他的罪行,繼續在穿越團隊內給其留下一席之地。
作爲長期合作的兄弟,張維信和徐紹安自然明白王崤峻這句話裡的意思,也很瞭解王崤峻對每一名穿越團隊的兄弟是如何的重視和珍惜、很瞭解王崤峻是多麼的不願意失去任何一個兄弟。他們知道在五哥的心裡,每一名穿越者都是無價之寶,都不應該受到損傷。因此,兄弟二人齊齊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向王崤峻點了點頭,這才離開房間而去。
夕陽西下,在寒冬落日的餘輝中,三輛外表普通的兩輪馬車在四、五名家丁打扮的騎手保護下,奔馳在並不算平坦的山道上。儘管憑藉着車把式高超的駕車技巧,這三輛馬車幾乎已經達到了在這種道路上行駛的極限速度。可坐在第二輛馬車裡的範吾成猶嫌跑得慢,不停的催促車把式加快速度,並不時的掀起車箱後部的窗簾,向已經被拋在五、六裡外的秋坡村方向張望。
雖然很慶幸自己多準備了一手,在離自己府宅不遠的一處小院落裡安排了一名極爲秘密、甚至連範小三、範小七等親信僕從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心腹“暗樁”,時刻緊盯着範府那邊的動靜,從而發現了情報部對自己府宅的突然搜查,並及時出城來向自己報告,使得自己有充足的時間撤離秋坡村,按計劃實施脫離北平軍的行動。可作爲穿越團隊的核心成員,範吾成非常清楚身爲情報部副主管的樑子嶽從被抓者口中套取有用情報的能力與手段,知道對方得到自己藏身在秋坡村的消息不會花太長時間。因此,一俟從那名“暗樁”那裡得到自己府邸被搜查的消息,意識到情報部內務司在潞縣那邊肯定獲得了重大進展,自己與“飛燕堂”暗通款曲的秘密絕對已經曝光後,範吾成便再無任何的猶豫與留戀,當即帶着妻兒及一衆忠心僕從離開秋坡村,往潭柘寺方向而去。
實際上,去潭柘寺只是一種聲東擊西的策略。在範吾成的計劃裡,一旦自己與“飛燕堂”勾結之事曝光,需要脫離北平軍以避免受到重罰,那麼出走的第一站便是其之前待了兩天的秋坡村,而第二站則是現在正匆匆趕往的潭柘寺。隨即,他會假裝繼續北上,做出一副投奔契丹人的假象,誤導肯定會有的對他的圍追堵截。而後,兜一個圈兒,先是向西進入西山,利用連綿的山巒和茂密的樹木避開那些追蹤自己的人馬,再掉頭向南直奔由後周朝廷控制的易縣,最終達成其脫離北平軍的目的。
不過,由於秋坡村距離潭柘寺有近二十里遠,且其間大部分都是不太好走的山路,所以範吾成打算在天黑前先趕到距離秋坡村十里的魯家灘投宿,休息一夜、恢復一下馬力後,明日一早再繼續趕往潭柘寺,實施他的出走計劃。是以,這會兒眼見着太陽就快落山,而自己一行人離着魯家灘還有近五里的路程,且情報部的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追上來,不由得範吾成不心中焦急。
現在範吾成的心裡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太陽遲些落山,以便其一行人能夠趕在天黑之前抵達魯家灘,從而避免摸黑走夜路、特別是在山地丘陵區摸黑走夜路這種危險性很高的麻煩。另一方面,範吾成又希望太陽能快點落山,從而大大影響很可能已經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秋坡村猛撲過來的情報部乃至節度府的“追兵”的前進速度,爲自己成功進入西山創造更有利的條件。
就在範吾成糾結於到底是祈求老天爺讓太陽落得的快些還是慢些時,車箱前面的車簾一挑,範阿大將頭伸了進來,用略有些緊張的語氣報告道:“爺,對面來了一輛四輪馬車,看外觀很像是供您和您的那些兄弟乘坐的那種專用車。咱們用不用到路邊的樹木中躲避一下。”
範吾成聞言搖搖頭,說道:“不必。咱們既然能夠看到對方,對方很可能也已經看到咱們,此時突然改變行進方向,很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和猜疑。與此如此,倒不如以不變應萬變,大大方方的繼續向前走,反而更容易獲得成功。”
說到這兒,範吾成略頓了頓,才又對範阿大吩咐道:“你和小四以前經常和爺一起去節度府,爺的那些兄弟中有許多人都認識你們二人。倘若對方四輪馬車中真是爺的兄弟,很可能會認出你和小四的身份,從而爲咱們一行人離開北平軍增添困難。所以,你立即通知小四躲進馬車車箱裡,在對方這支隊伍走遠之後再出來。你也不要再坐在外面,且到車箱裡來暖暖手。”
範阿大聽了一邊稱謝並向同在這輛馬車上的柳雲燕告了個罪,一邊從車箱內縮回腦袋,通知坐在後面那輛馬車車轅上的範小四即刻躲進車箱之中,而後才掀起車簾,鑽進車箱。
正如範吾成所料,隨着雙方距離越來越近,自己這邊三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馬車並沒有引起四輪馬車中乘客的注意,雙方錯身而過時,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正所謂“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就在雙方相錯而過,範吾成以爲一切平安無事、自己可以繼續上路的時候,己方最後一輛馬車的挽馬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後腿一軟,險些跌倒。儘管車把式手疾,及時拉緊繮繩,避免了馬失前蹄的後果。可挽馬還是連帶着車子一齊向左側歪了一下,與對面那輛四輪馬車來了個親密接觸——撞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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