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見不得光的交易(上)

施然一路策馬飛奔,於中午時分進了北平城東面的迎春門。進得城來,施然並沒急着去找範吾成的府邸,而是以普通遊客的身份住進了城內的一家客棧。

在客棧住下之後,施然先是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又踏踏實實的在房間裡睡了一覺、仔細的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將一路趕來的疲憊與風塵一掃而空,這才光鮮體面、精神抖擻的在傍晚時分出了客棧,騎着馬一路打聽着往範吾成在北平城內的府邸行去。,

作爲掌控着北平軍的“清園”兄弟中的一員、在北平軍節度府中的職務是重要的幕府僚屬、在後周朝廷中是正五品上的散官,而且還是北平軍最大、在全天下也數一數二的“大通商行”的實際管理者,範吾成在北平城中的府邸雖然只是一座三進的院落,但無論外表還是內在,均是精雕細琢、建造考究,處處顯示着主人的氣派與地位。這樣的宅院隔着老遠就能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以至於初來乍到的施然就算還沒看到宅院大門上那大大的“範府”二字,也能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更何況宅院門口還有四名手持火器、衣着樣式特殊、表情嚴肅、處處顯示着宅院主人那與衆不同身份的衛兵在把守着。

雖說自己手裡握有宅院主人的把柄,可在見到當事人之前施然可不會在其他不相干的人面前表露出任何一點普通訪客所不該有的言談舉止。因此,在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後,施然離着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便已經下馬步行,滿臉笑意的走向那幾名守門衛兵。

把守範府大門的親衛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施然,待見到他笑盈盈的往自己這邊走來,便知道這又是一位想要拜訪十四爺的客人。於是,對這種登門拜訪早就習以爲常的親衛們便沒有把這位陌生的訪客太放在心上,直到施然走到大門左近,這纔有一名親衛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非常程式化的問道:“來者何人,到此何干?”

施然見問連忙抱拳拱手道:“在下潞縣富商施世傑求見十四爺,煩勞校尉通稟。”——施世傑是施然在暫住證上所用的化名。

想必是見慣了這種慕名前來的訪客,施然這邊話音才落,那名迎上來的親衛便已經回答道:“十四爺有令,此處乃是私宅,不辦公事。足下有什麼公事還請明日趕早到迎春街上的‘大通商行’總行去辦。”

“在下此來並非爲了公事,而是有一件私事要與十四爺商議。”施然聞言趕緊解釋道。

“十四爺有令,除了自家兄弟姐妹,一律不見外客,足下還是請回吧。”那名親衛回絕得依然是那麼利索。

若是尋常訪客,面對親衛這樣的答覆,通常都會不死心的拿出些銀錢來試圖賄賂,並最終在拒不受賄、堅持原則的親衛面前敗下陣來,悻悻而回——當然,並非所有的訪客都會是這樣的待遇。對於範吾成專門關照過的重要生意合作伙伴,這些親衛自然會是另一種對待方式,少部分像崔永年、齊南海這樣的老朋友還會被直接請進府去。

可施然此番卻是有備而來,心中充滿必勝的把握。因此,他既沒有拿銀錢賄賂,也沒有無奈的轉身離去,而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取自柳雲燕的玉佩和一件取自其幼子的長命鎖,遞到那名親衛手上,說道:“在下並非外客,而是受了十四爺一位故人所託,給他老人家捎個重要的口信。這裡有那位故人的兩件信物,校尉只需將其交給十四爺,他老人家一看便知。”…,

眼見面前這位做富商打扮的傢伙既沒拿錢賄賂,也沒掃興而去,卻拿出一塊玉佩和一個長命鎖來說自己是替十四爺的故人送信的,那名親衛還真就不敢再等閒視之了——畢竟看眼前這人說的肯定、一臉坦然,絲毫沒有編造、撒謊的跡象,搞不好還真就是來送信的。因此,那名親衛忙收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架勢,接過施然遞上的玉佩和長命鎖,說道:“既如此,足下在此稍候,待某前去通稟。”

“有勞校尉了。”施然再次抱拳施禮道。

“好說,好說。”那名親衛與施然客氣了兩句,便轉身走進了範府大門。

就在施然快馬加鞭馳出潞縣前往北平城的同時,剛剛在自己府上吃完早飯、準備前去節度府旁邊的“大通商行”總行辦公的範吾成,也從趕來報信的心腹親隨範小五口中得知了柳雲燕母子及其侍婢、僕役七人全部失蹤的消息。

由於張燕等人行動的縝密、迅捷,以及柳雲燕母子住進潞縣縣城槐樹街一年多以來一直沒有異常情況發生造成的麻痹和懈怠,使得範吾成安排在潞縣暗中關注、保護柳雲燕母子的心腹親隨範小五並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柳宅中的異樣,直到昨天整整一天也沒見到柳宅之中有人出來,範小五這才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他在昨天晚間悄悄去了一趟柳宅探聽情況。結果卻發現柳宅已然人去宅空,柳雲燕一家七口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其實說起來,這也不能全怪範小五。因爲事關自己的前途和命運、事關自己的妻兒,範吾成是不敢把關注、保護柳雲燕母子的事情交給尋常手下去辦的,能夠讓他放心的只有那幾名被他倚爲心腹的親隨。可作爲範吾成的心腹之人,這些親隨都是爲“清園”兄弟、“大通商行”各分行掌櫃、夥計,以及“大通商行”的許多重要生意夥伴所熟知的。無論是派哪名親隨來潞縣,都不可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因此,範小五在潞縣的公開身份是“大通商行”總行派駐潞縣、負責總行與潞縣分行之間消息往來、轉送的聯絡使。這樣的身份在爲範小五提供了很好掩護的同時,卻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動自由,使他不能時時的關注柳宅及柳雲燕母子的動向

此外,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範小五並沒有將自己在潞縣的住處安排得與柳宅太過靠近,而是在當初施然曾在裡面邊喝茶、邊監視柳宅的茶肆所在那條與槐樹街相交叉的大街上租了一座小宅院。由於這處宅院是斜對着槐樹街,所以住在裡面的範小五並不能直接觀察到柳宅的情況,只能藉着平時外出辦事,從槐樹街街口路過的機會,看一眼柳宅的動靜——正因如此,在得到柳雲燕母子失蹤的消息後,範吾成並沒有過分苛責或者遷怒於範小五。

而作爲被保護的對象,柳雲燕爲了配合範小五、向其表明自己一家安然無恙,只要天氣條件允許,她都會在一個大致固定的時間段裡帶着孩子到街上待一會兒,讓經常會從槐樹街街口經過的範小五看到自己母子。即便是遇到雨雪風霜等不適合帶小孩子外出玩耍的時候,她也會讓自己的貼身侍婢以各種理由上街,給範小五一個一切正常的信號。所以,當昨天午後範小五既沒有在槐樹街柳宅門外看到柳雲燕母子,也沒有看到其貼身侍婢時,便立時起了疑心。只是,當時他的身邊還跟着請他前去分行談公事的本地總掌櫃,一時無法脫身。是以,直到晚上解決完公事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纔有機會去柳宅一探究竟。而此時,柳雲燕一家被張燕等人擄走已經快一整天的時間,任憑他範小五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他們的下落。…,

不過,這範小五畢竟是範吾成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之人,其聰明機智自是不差。因此,在經過最初的驚慌與混亂後,他便很快穩住了心神。情緒鎮定下來之後,範小五將當天從早到晚自己所見所聞、特別是發生在槐樹街附近的事情仔細的回憶了一遍,漸漸從中理出了頭緒,並在將發生在離槐樹街街口不遠處的鬥毆事件、堵住槐樹街街口的寬大馬車,以及在槐樹街街口盤桓數日、如今突然消失的數名乞丐等等情況聯繫在一起之後,最終得出了“柳雲燕一家”是被人有預謀劫持、擄走的結論。

當範吾成從範小五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時,他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與柳雲燕的關係爲穿越團隊所知,情報部的人爲了得到切實可靠的證據而暗中抓捕了柳雲燕等人。不過,範吾成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在他看來,若是團隊手中沒有自己和柳雲燕有私情的證據,其必定會先進行暗中調查,待拿到確鑿無誤的證據後再採取行動,而不會貿然出手抓捕柳雲燕;若是團隊手中已有自己和柳雲燕有私情的實證,其大可光明正大的以捉拿嫌犯的名義公開抓捕目前依然屬於情報部通緝要犯的柳雲燕,而不必搞這種頗費氣力的暗捕。

因此,經過一番思忖,在將自己和柳雲燕可能的敵人與仇家過了一遍,仔細分析了每個可能的敵人或者仇家的實力與能力之後,範吾成最終將最大嫌疑鎖定在了“飛燕堂”的身上。雖然這個結果令範吾成感到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卻也在情理之中。一來,“飛燕堂”作爲一個規模龐大、實力雄厚的密諜組織,在經過當年幽州分堂全軍覆滅、堂主柳雲燕無故失蹤後,其既有理由也有能力在得知柳雲燕的下落後去做這件事。二來,最近這段時間情報部那邊接連抓獲了數十名來自“飛燕堂”的探子,而且據老二十八從這些被捕的“飛燕堂”探子那裡得到的口供,對方的這次大規模北上行動是由其總堂主之一的張燕親自部署、指揮的,其本人很可能至今仍潛藏於北平軍境內。爲此,老二十八是大動干戈,動員了幾乎所有能動員的力量搜捕張燕及其同黨,以一雪被對方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恥辱。而隨着“飛燕堂”大舉北上,特別是張燕及大量來自其總堂、認得柳雲燕的探子進入北平軍,使得一年多以來一直潛藏在潞縣的柳雲燕被發現的機會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大。如此一來,柳雲燕被“飛燕堂”的探子認出,並被對方擄走也就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念及此,範吾成不由陷入兩難境界。從公心來說,他應該立即將相關情況上報給委員會,以便情報部能夠據此判斷出張燕及其同黨可能藏身之處,並迅速展開行動,捉拿這條漏網之魚,解除“飛燕堂”這個敵對密諜組織可能對北平軍及穿越團隊造成的威脅。而在私心上,他卻又萬萬不能讓委員會及衆兄弟知曉自己與柳雲燕的關係。否則的話,自己不但可能要面臨妻離子散的慘況,而且肯定會因此失去兄弟們的信任與尊重。到時候,自己雖然未必會有性命之憂,卻一定會被整個團隊所不齒。不但失去所有的地位與權力,而且會被邊緣化,成爲兄弟們敬而遠之的陌生人——這一點是範吾成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於是,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範吾成最終決定不對外聲張此事。而是動用自己手中能運用、同時又可以信任的力量,盡一切可能查找自己妻兒的下落。當然,範吾成也想到了“飛燕堂”可能會以此爲把柄主動找上門來,向自己提出一些苛刻要求。只是,現在他一時還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應對,只能到時候臨機應變、小心對付了。

因此,當親衛將信物和施然的說辭帶給自己時,範吾成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推斷應該是正確的,擄走自己妻兒的很可能就是其舊主“飛燕堂”。而自己的妻兒能否平安回到自己的身邊,就要看自己一會兒與對方派來的信使交涉的結果了。於是,範吾成將那塊他在去年的結婚紀念日送給柳雲燕的玉佩,以及兒子滿月時自己親手給他掛到脖子上的長命鎖緊緊攥在手心裡,壓抑着自己急於見到府外那名訪客的心情,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對親衛說道:“將門外的客人帶去書房,爺在那裡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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