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國須柱石扶丕構(三)

次日。

石越一大早起來,便發現外面已經積了一層很厚的雪絨。石蕤跟着阿旺過來請過安,便飛也似地跑去玩雪了;梓兒也是忙裡忙外,又要叮囑下人準備送給山東石起家過年的禮物,查對送給在京各家親朋戚友過冬的日常用品;又要與侍劍一道預備着收租結賬等等瑣碎事務,也沒空搭理石越。石越一個人看了會報紙,便叫了馬車,往尚書省去參加例行的兩府聚議——這是一個在文彥博與呂惠卿掌兩府期間被破壞掉的慣例。當年呂權重,文資深,兩人若非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合到一起聚議。但自從皇帝帶病前往內東門小殿之後(這也是宋朝的一個慣例,拜宰相、立皇后、立太子時,皇帝要親自前往內東門小殿,向翰林學士面諭旨意。所以,每當相位空缺之時,汴京朝野,無不豎尖了耳朵,只要聽到內侍們前往“小殿子”,亦即是內東門小殿準備,人人便知道這是皇帝要拜相了),石越與司馬光、韓維之間的關係,實在稱得上是熙寧朝的歷任宰相中最好的了,兼之如今宋廷面臨的事情,也非得兩府加強協調不可,因此兩府聚議制度,自然而然便又恢復了。

這天卻也沒什麼新的消息,這已經讓石越鬆了口氣。現在整個局勢,其實便如一團亂麻,石越最害怕的,便是亂上加亂。

熙寧十七年的兩樁大案,陳世儒案皇帝早已赦免多數受牽連的官員,又換了個主審官,案情很快清晰,除陳世儒夫婦處死外,牽涉的官員大多恢復清白,少數幾個嫌疑難以洗脫的,找了個小過失,各貶一秩了事;只有蘇頌與呂公著比較倒黴——蘇頌枉法的罪名幾乎落實,本來馬上要進政事堂了,因此一事,竟被貶往陝西路會州做知州;呂公著雖然是被冤枉,半路失蹤也是因爲高太后有意保護,但卻也因此落人話柄,皇帝不僅對高太后更生嫌隙,便是對呂公著也難以容忍了。雖然趙頊要顧着高太后的臉面,司馬光極力保薦,呂公著自己也屢番上表自辯,但皇帝一面好言安慰,一面卻打發他去洛陽,當了個判河南府事。

而永順錢莊案也難以追究下去。永順錢莊的掌櫃沈七在獄中服毒自盡,方澤一人攬下了所有的罪名,這案子證據不足,是否還要深究下去,便是舊黨內部,也已經出現不同的聲音。有人對呂惠卿恨之入骨,一心想要窮追猛打;但卻也有人開始感到厭倦,他們擔心這個案子轉變成新舊兩黨的互相報復,希望朝廷在這節骨眼上不要被這些事情吸引太多的精力,因而主張見好就收。而皇帝也有意息事寧人,他更關心的是國庫裡的錢,因爲太府寺卿薛向一病不起,而新任的太府寺少卿張商英又未到任,趙頊便令翰林學士李清臣暫時代理太府寺卿,催着要把從左藏庫中流失的交鈔收繳回來。而永順錢莊案也真正讓蔡京暫露頭腳,司馬光對立下大功的蔡京賞識有加,推薦他爲戶部度支郎中,沒幾天,蔡京便找了一堆諸如戶部事務繁劇、自己於司法程序需要避嫌之類冠冕堂皇的藉口,將這案子徹底丟給了馬默與李舜舉,高高興興去戶部高就了。

石越很難判斷司馬光究竟是不是在“拉攏”蔡京,不過他倒也並不擔心這些,儘管現在蔡京兩面都獻着殷勤,但要說蔡京會冒然投靠舊黨,卻也爲時過早。石越向皇帝推薦蘇轍接任司馬光的戶部尚書一職,已經得到司馬光的首肯,這個職位顯然要比蔡京重要得多;不過,做爲回報,石越也默契地接受了不到五十五歲的舊黨名臣劉摯擔任權御史中丞——這個劉摯是仁宗時赫赫有名的“河朔三令”之一,性格峭直,既通經術,又有吏材,因韓琦推薦入館閣,熙寧初年得到王安石器重,先提拔爲中書檢正官,一個月後,又薦爲監察御史裡行,不料任命剛下,劉摯便高興地吩咐家人收拾行禮,然後便大肆攻擊新法,還當面對趙頊說:“我是河北人,不認得王安石。”其後雖然被貶,但皇帝卻很維護他,在各路州做了近十年的地方官,終於還是召回汴京,由禮部郎中到宗正寺少卿、太常寺少卿、國子監祭酒,升官速度也快得嚇人——這也是一個雙方都可接受的人選,劉摯是所謂“舊黨”中的一種典型,雖然被新黨視爲“舊黨”,但他本人崖岸高峻,卻是個連舊黨君子們也不怎麼願意親近的人物,在朝廷沒什麼過於親密的朋友,可能是因爲同樣厭惡自己的子侄通過父蔭得官,倒是劉家的子侄輩與章惇家的子侄輩關係極好。所以,與其認爲他是“舊黨”,倒不如說他是所謂“孤臣”更爲恰當。

不過,這對於舊黨,卻也算是遲來的勝利。而對石越來說,他染指御史臺的機會並不大,這個時候更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糾纏於權力分配的鬥爭。在石越看來,他面前有無數的麻煩,西南夷是個麻煩,伏虞縣是個麻煩,益州是個麻煩、交鈔是個麻煩,什麼陳世儒案、永順錢莊案、御史中丞、戶部尚書……這些都不過是一個一個的麻煩。有些麻煩牽一髮而全身,互相糾纏在一起,那是大麻煩;而有些麻煩只要謹慎一點,可以單獨解決,那就是小麻煩。相比如何解決益州的問題,如何維持交鈔的信用、穩定錢鈔比,如何抑制物價上漲,汴京的權力分配,遠遠沒那麼麻煩。因爲汴京的政局看起來正在向好的方面發展,而益州局勢與交鈔問題,卻讓石越時時擔心它們會持續惡化,完全不知道它們又會引發什麼樣的新麻煩出來……

然而擔心歸擔心,儘管被人們寄予厚望,但石越暫時也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立收奇效。

想從幾千裡之外的汴京,遙控指揮益州的軍事行動,那隻會收到災難性的後果。皇帝曾經很想採納樞府的意見,一面命令高遵惠、陳元鳳抽調廂軍、鄉兵、弓箭手在伏虞縣以及蓬州四周州縣佈防,並設法穩住陳三娘子一夥;一面要求王厚、慕容謙暫時對西南夷不要輕舉妄動,禁軍兵力要由入蜀的馮京節制,先行平定伏虞縣暴亂。

但卻被石越極力阻止。

石越並沒有給趙頊一個完美無暇的計劃,他只是力勸皇帝給高遵惠、陳元鳳與王厚、慕容謙分別下達了一道一模一樣的詔令:在馮京到達益州之前,許其便宜行事;在馮京到達益州之後,益州一切軍政事務,皆歸馮京節制。

沒有傳說中的錦囊妙計,也沒有料敵千里之外的神奇,更沒有完備細緻的應對方案,這樣的建議並不能讓皇帝安心,甚至連司馬光與韓維雖然在表面上讚賞,心裡也不是沒有懷疑與擔心的。大家總覺得要自己親自做點什麼才能安心。

不僅如此,石越還阻止了樞府向益州路大舉增兵迅速平叛的計劃。不過這件事卻得到了司馬光真心實意的支持,增兵意味着增加益州的補給壓力,司馬光已經想盡辦法想向益州運送物資,但進蜀遠比出蜀要艱難,而且遠水也難解近渴。

但石越雖然認爲盲目增兵,弊大於利;暗地裡,他卻每天都要祁禱陳三娘子不要變成流寇,佔山爲王也好,據城自守也好,這樣的叛亂好對付,但倘若變成流寇就麻煩大了,不僅各地的乾柴很容易被點燃起來,而且對付流寇,自古以來就不存在什麼省力的辦法。到時候,宋廷就只能被迫增兵了。石越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有信心。

所以,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石越等於什麼都沒有做。而每天例外的兩府聚議,也如沒白開水一樣沒有意思。

不過石越也沒有心思顧及別人的審美,例行聚議之後,石越給蘇軾寫了封書信,講了皇帝對遼國的擔憂,吩咐堂吏寄了,便離開了政事堂。皇帝這個時候應當正在單獨召見王安石,汴京有成百上千的官員,正在翹首期待着結果,但石越自從昨天見過王安石之後,便已經不再擔心這件事了。

他必須先去勞神解決另一個麻煩,桑充國的麻煩。

當宰相的好處之一,便是可以在政事堂外面就騎上馬離開皇宮;而當宰相的壞處之一,就是在政事堂外上馬的同時,也必須帶着標準的儀仗隊。

與很多宋朝的士大夫一樣,石越討厭浩浩蕩蕩的出行——那是李林甫留下來的壞習慣,不過,如果身邊帶着的是貨真價實的軍隊,那就另當別論。出了內城後,石越便撤了儀仗,只帶了侍劍和幾個隨從,輕騎往白水潭而去。他昨晚辭了範純仁後,特意去了一趟潘樓街的桑府,早已問得清楚,這幾天桑充國既不在潘樓街桑宅,也不在咸宜坊的新宅子裡,而是住在白水潭附近的一座新買的園子中。

石越一行到了白水潭後,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尋着桑充國的園子。從外面看,這園子算是其貌不揚,一條在雪後格外泥濘的小路通往園子的大門,斑剝的粉牆外種着幾株瘦瘦歪歪的柳樹,只有兩扇朱門顯得新一點。石越遠遠看見,已是十分好奇,在牆外下了馬,將馬順手交給隨從,也不通報敲門,徑直推開門闖了進去。

進到園中,石越便呆住了。這園中除了幾間草房外,竟然全是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厚厚的白雪覆蓋下的,明明便是冬小麥的幼苗。而桑充國正站在一間草房的窗邊,提着毛筆作畫。他顯然也已經看見石越,掂着筆吃了一驚,奇道:“子明,你怎的知道這裡?”

“長卿好雅興,”石越笑着走了過去,“居然扮起隱士來了。”

他這麼說着,卻見桑充國臉微微紅了一下,顯得有幾分尷尬,竟好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被人抓住一般。

石越越發好奇,快步進了草房,湊到桑充國畫的畫前一看,卻是極簡單的一幅畫,既非風景,也非人物,畫的竟然就是大雪覆蓋的麥苗。石越不由奇道:“長卿難不成要做陳相、陳辛麼?”陳相、陳辛相傳是戰國時人,據說本是儒家弟子,後來投入農家的許行門下。

“子明說笑了。”桑充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小片麥地是我帶着兩位殿下種的……”他看了一眼石越目光中的狐疑,連忙又笑着解釋道:“播種自然不是我們做的,買下來便有。我們不過照料了幾天,兩位殿下親眼看着這小麥破土發芽,因昨天下雪,我們問過這邊的村民,小麥蓋過雪明年收成更好,不過兩位殿下依然有點不放心……”

桑充國說得有點語無倫次。石越不由笑着搖搖頭,道:“這是畫給兩位殿下看的?——不過長卿你也夠膽大妄爲的了。”

“古時便有籍田之禮,不過後世天子籍田,不過做做樣子,哪裡知道耕種之辛苦與可貴……”

“長卿小時候便下過田地勞作?”石越笑着反問道,見桑充國語塞,又笑道:“其實我也覺得讓小孩子天天背《千字文》、《蒙求》極沒意思的……”

桑充國卻聽出了石越的言外之意,連忙搖頭辯解道:“子明以爲我讓兩位殿下玩物喪志了?不然,不然。兩位殿下其餘聰明得緊,《千字文》、《蒙求》之類,早就背得極熟,連《論語》、唐詩都可以背不少了;算術也學得極好,只是寫字上、繪畫上還要花點功夫,不過我是以爲象兩位殿下的身份,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倒不必學得太好,太好反而壞事……兩位殿下到底還小,和他們講《論語》、《孝經》,他們也聽不懂,反覺無味,倒不如多見識見識在深宮裡見不着的東西,正經功課,其實半點也不曾耽擱的。”

石越見他說得神采飛揚,想起自己的來意,竟有點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只好乾笑道:“如此真是國家之福。”

“的確是社稷之福。”桑充國也笑着肯定道。

“不過……”石越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說道:“我覺得真正的社稷之福,不在於此。”

“哦?”桑充國終於察覺到了石越的異常。

石越在桑充國對面坐下來,望着桑充國,說道:“一直以來,我們這些所謂的‘士大夫’,耗盡一代一代人的畢生精力,其實不過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如何才能讓國家長治久安,百姓永遠可以安居樂業?”

“不同的人,會從不同的地方纔尋找答案。有些人寄望於歷史的經驗,有些人寄望於聖人留下來的經典,有些人想從天地自然之規律中尋找蛛絲馬跡,有些人乾脆靠自己的玄想,還有些人什麼也不相信,寧可讓自己成爲經驗的一部分……”

“那子明又屬於哪一類?”桑充國也坐了下來,笑問道。

“我更相信經驗。”石越坦白道,“歷史的經驗也罷,現實的經驗也罷。和我講千萬種道理,不如擺上一樣事實。”

桑充國笑道:“我欲載之空明,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不過子明之眼界,卻非止於經驗,這麼說難以爲令人信服。”

石越搖搖頭,笑道:“其實也逃不脫的。”他不欲多說這個問題,便又繼續說道:“要找到治天下的辦法,先要明白國家的興衰是由什麼東西決定的?”

“依我看,決定國家興衰者,可能不止一樣。國君之明暗,大臣之賢不肖,禮制、法令、制度之完備,都是極重要的。”

“長卿說得不錯。但我以爲,這些依然難保長盛不衰。”石越笑道,“君明臣賢,與禮制、法令、制度之完備,其實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東西。每當君明臣賢之時,禮法、制度往往也較爲完善;而完善的禮法、制度,同樣也可以延續着君明臣賢的狀態。但過得兩三百年,再好的禮法、制度,也會被破壞殆盡;明君賢臣,轉眼便彷彿絕種了一般……”

“萬物有陰陽之道,只盛不衰的事情,原本便不存在的。”桑充國不由笑了起來,“子明以前說過,一代人只能管一代人的事。倘一代人能造就二三百年的盛世,還有什麼不滿足麼?子明方纔還說只相信經驗,難道子明便見過有什麼東西能逃脫過盛衰輪迴?”

石越頓時被桑充國問得啞口無言,在他所知道的人類歷史中,的確不曾存在過這樣的事情。

他原本不過是想委婉地勸說桑充國將有限的人生放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上去,培養未來的皇帝這種事情,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但這個時候他才猛然醒覺,對於士大夫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答案,他知道得並不比他們多多少。

卻見桑充國意味深長地笑道:“子明找我,當不是想說這個吧?”

石越知道已經被桑充國識破,只得點點頭,道:“我來找長卿,是有件事情轉告。”

桑充國靜靜地望着石越,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點什麼。

石越感覺喉嚨有點乾涸,他避開桑充國的目光,儘量裝做若無其事地說道:“皇上已經決定,令岳將拜侍中、平章軍國重事。”

桑充國怔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過這話裡的意思。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畫,輕輕將筆擱下,這才擡起頭,臉上已有勉強的笑容,“我知道了。”說完,默然一會,又道:“這不是唯一的原因吧?”

石越默默點了點頭。

桑充國把頭轉向窗外,木然看着外面的雪地,半晌,才自失地一笑,道:“當日我實是不想做天子師的,但做了這一個多月的資善堂直講,卻又有點捨不得了。”石越纔想安慰兩句,嘴脣翕動,桑充國已轉過身來,看着石越,笑道:“不過交給程先生,我也是放心的。子明如今雖已貴爲宰相,可要煩心的事,比我可要多得多。”

石越無奈地笑了笑,卻聽桑充國又說道:“不過,雖然如此,我卻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要子明幫幫忙……”

“長卿但管說。”

“白水潭自我辭職後,教授聯席會議推舉孫公(孫覺)代任山長之職,但孫公雖然不到六十,身體卻不是太好。子明也是知道的,大程先生病重,範公(範鎮)也已經回鄉了,小程先生又做了資善堂直講,明理學院雖然人材濟濟,但要說聲望能令兩院教授皆服膺,只怕還要假以時日。而格物院,只怕一百年之內是不可能做到山長的……”

“長卿不可以繼續做山長嗎?”石越已聽出他話中之意,不由略感奇怪地問道。

桑充國默然一會,笑道:“我只打算回《汴京新聞》。”

石越凝視桑充國,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在歷史上,雖然理學起源於北宋,但終北宋之世,都只能算是個影響力不大的小學派,主要依靠私人講學來與延續自己的學脈,其聲望則只能依賴於個別傑出的學者。但在這個世界的熙寧十七年,藉助白水潭學院的影響力,二程在吸收融合了石學的許多觀點後,已經一躍而成爲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大學派,其學生之多,在白水潭明理學院,完全足以與石學分庭抗禮。桑充國顯然已經知道了程頤的學生們對自己的彈劾,如果他回任白水潭山長,即使不在白水潭內部引起爭議,在日後處理事務時,也將是一顆定時炸彈。

“那長卿想請誰來當山長?”

“不是我,是大程先生。一個月前,蘇子容還在獄中,大程先生便和我說過,蘇子容是當今少有的全材,論文章經義,明理院無出其右者;論算術、天文曆法,乃至機械、藥理,他也在格物院開過講,那也是衆人所心服的。只不過以往蘇子容是要入閣拜相的,我們也請不動他。象當年,範公、孫公,甚至是大程先生自己,若非仕途受挫,絕意進取,也斷斷到不了白水潭。但若當立功無望之時,那才傑之士,便會想着退而立言。大程先生給教授聯席會議諸先生寫了一封信,倘若蘇子容平安無事,那便做罷;倘若他獲罪被貶,趁他灰心絕望之時,白水潭當要設法延致。孫公身體不好,已經幾番想辭職返鄉,不瞞子明,幾天之前,我就想着如何請蘇子容來白水潭當山長了。只是倘若沒有皇上的旨意,卻怕蘇子容不敢來……”

“長卿的算盤倒打得精。”石越不由得笑道,“皇上的確是很惱他。不過,倘若你們能請動蘇子容做白水潭的山長,我便也能說服皇上許可他致仕。”當年程顥不過是低級官員,本來當官的意願也不強,棄官便棄官了;但蘇頌卻已經是朝廷重臣,雖然因罪獲貶,仕途遭受重挫,但石越如今已貴爲宰相,二人私交甚好,蘇頌豈能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石越怎麼也不相信白水潭能勸動他致仕,去當山長。

但桑充國卻彷彿已經勝券在握,伸出掌來,笑道:“擊掌爲誓,一言爲定!”

石越也伸出掌來,與桑充國輕擊三掌,笑道:“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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