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無法解釋的疑惑
我沉默了下來,光聽莊聿描述,就知當時情形有多兇險了,也就他們兩人身懷秘術,纔可能還算完好無損地活下來,要換了我們,定難逃此劫。剛纔是錯怪莊聿了,微覺有些尷尬,表情難免流露,只聞他一聲輕哼,不再開口,從懷中摸出一根細管。
正自納疑,旁邊六子就防備地質問:“你想幹什麼?”盛世堯輕瞥過一眼後,對六子道:“沒事,不用如此緊張。”既然他發話,我和六子也都閉嘴不發表意見了。
但見莊聿從那細管內挑出一根線,用力一拉,嗤嗤聲傳來,細管直飛上天,在空中爆開,閃出幾縷青紫煙。這下不用解釋,也知是信號彈了,可是半山腰的人不是在山洞之中嗎,能看到?事實上,是我多慮了,在近兩小時過去後,就見山坡那處有人上來,跑在最前面的是簡寧一,她蓬頭垢面地直衝而來。
在離我們十米之遠處頓住,目光從我們身上一一劃過,眼中流露驚喜,最後定在沉坐於地的莊聿身上,淚瞬間涌出了眼眶,她哽咽着問:“你沒事吧?”
莊聿沒出聲,定定看了她足有半分鐘,才輕搖了頭。簡寧一一步步走過來,到得他身前時席地而坐,把頭輕靠在他肩上,默默流淚。如此情景,看得我鼻子微酸,明白她與我一般心情,在他們突然被抓進玉棺後,惶恐、擔憂、焦慮等等,各種紛雜五味全涌聚在心中。
那邊烏巴帶着數人也都上了來,看到我們也在時,眼睛眯了眯,我不由心中泛起冷笑,他以爲我們會死在那下面?倒是讓他失望了。
烏巴越過我們,走到莊聿跟前,“聿哥。”莊聿點點頭,劃目而過,問:“把所有裝備都帶上來了嗎?”烏巴回道:“都帶了,死去的兄弟也就地安葬了,我們中又有一個因傷勢過重沒撐過去。”說到這他頓了頓後,又道:“聿哥,有個事不知當講不當講?”莊聿挑了眉看他,“有話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目前我們還剩十人,雖然大家基本上都受了不輕的傷,按理應該休生養息,待傷好轉了再啓程。可我們所帶的物資有限,尤其是裝備上沒處補足,我檢查過大夥手上所剩裝備資源,都耗得差不多了。如此,必然不能長留在此山中,否則若再遇下一批強敵來襲,會比這一次更艱難。”
雖然話從烏巴口中說出來,聽着極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就我們這邊,三人的裝備彈藥幾乎都已耗盡,以前以爲山中最兇險也就遇上兇猛野獸,可等走進了深山老林後才發現,比起野獸,那些藏匿於暗處不見天日的精怪更可怕。而最最令人生寒畏懼的是——蠱,似乎我們自從踏進這個十萬大山的範圍,就被這東西彷如詛咒般沾上了。
從最初的臂蠱到溪流處飲下蠱蟲卵,再到暗洞石池的屍蟲,以及現在所遇的養蠱池,都與蠱脫離不了關係。而且到現在爲止,即便把養蠱池給毀了,關於這個養蠱池的由來以及擁有者,我們也始終沒任何線索。爲什麼會有人臉鳥身的鳥怪在那守護石池?又爲什麼會有形如鬼魅的山魈守兩重關卡?尤其這最後關卡,守護者還是山魈中的精怪。
無疑,這是人爲,那條人工鑿築的山石臺階,能夠操控這些精怪動物的,除了人有這智慧,不作它想。至於在石牆之前的不規則臺階從何而來,我們基本上已經大概能猜到,應是那羣極聰明的山魈所爲,它們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思維能力。
從盛世堯與莊聿口中得知,當時玉棺內伸出的許多隻手將他們拽入的,正是那些山魈。且清楚地感知到,他們被拖入後人往下沉,頭頂的棺面有石板升起。以他們的臨場應變能力,自然是最短時間內作出攻擊,一個有影月在手,一個有細絲鐵鉤爲武器,很快就脫困出了山魈羣的手。山魈羣很機警,在吃虧後並沒有立即攻擊他們,而是往洞穴內躥動。
盛世堯用光束一照,發現它們將屍蠱王的寄生蟲卵高舉在頭頂帶走了,兩人沒有猶豫就追了上去,因爲一旦蠱王成熟破蟲卵體而出,它會演變成怎樣沒有人知道,也無法估料,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會使得整個洞穴內屍氣遍佈,將會是比鳥怪和山魈老怪更難對付的東西。
蠱毒蠱毒,蠱與毒總是連在一起的,也代表了它的可怕性。
他們兩一路追擊山魈到得那面石牆前,山魈羣們不再退了,如攻擊我們一般開始壘起高層梯橋,但留意到其中有一隻山魈帶着蟲卵,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沒入石牆內,而石牆卻完好無整。盛世堯說當時腦中閃過“穿牆術”三字,但隨即被推翻了,意識到這是一種障眼法,是山魈羣們用身體遮擋住了他與莊聿的視線,牆上必有玄機。
聽到這時,我忍不住去看六子他們,從對方的眼中發覺都想到那條俄羅斯方塊一般的通道,雖然與盛世堯所說的沒入牆內不太相同,但知帶走蟲卵的山魈定是從那通道進入的,只是它的方式可能與我們不同。應該說它們是知道石牆機關如何啓動的,且很可能每一塊方石會在通過後就恢復原位。我們是用了種最笨的辦法,直接將那機刮給壓住了。
心神微晃間,就聽到盛世堯又開始陳述,他說判斷石牆有機關後,心中衡量當時情境,在山魈羣攻擊兩人的情形下,必然沒法靜下心搜找機關位置。而且這羣山魈也定會阻攔,這樣一來就會讓那隻帶走蟲卵的山魈逃離,所以當機立斷,立即催動秘術能力,撕開旁邊石壁裂口,擠身而入。爲防山魈們也鑽進來,此裂口不能太大太寬,即便有個小的擠入,也可由緊隨於後的莊聿用細絲鐵鉤應付。
所以最終那羣兇殘的山魈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消失於牆體之內,至於後事,他沒再多表,大致情形靠想象能猜得出了。他們在牆那邊出來後,就直奔上山頂的洞層,遭遇那頭山魈老精怪,發生一場惡鬥。而他們最關注的則是那個屍蠱的蟲卵,大致情形莊聿已經描述過。
有一件事卻令我們很吃驚,他們竟然說那羣中小蝙蝠本身就棲息在那條山道頂上的,不知道是否在冬眠,總之他們一路往上跑,沒有一隻有過動靜。雖然氣氛陰森,但見沒異狀,兩人也就沒去置理,之後在他們昏厥之前,也沒見一隻蝙蝠有飛上來過,更不曾見那些巨型蝙蝠,所以後事他們一無所知。
但盛世堯說,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他與莊聿被氣浪捲起震昏之前,是看到那頭山魈老怪也被淹沒在碎石下面的。那許多的碎石都足以將整個養蠱池都填滿,可見壓在山魈老怪身上的是有多少了,等同於壓了一座小山。但最終也沒能夠把它壓死,若不是有蝙蝠羣與它廝殺,恐怕昏厥的盛世堯與莊聿凶多吉少。
如此雙方訊息一匯終,可以理出一些頭緒來,巨型蝙蝠要麼就是藏在那洞層的某處棲息,他們沒有發現,要麼就可能是洞層頂端被炸開後,從這山頂上飛入內的。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們與山魈老怪打在了一起。
我恍然想起一個事,就是驅走山魈羣的那三聲長嘯,之後也曾聽到,正是巨型蝙蝠發出來的音。從這個現象看,那山魈羣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此種長嘯,否則不會表露驚恐,最終還落荒而逃,那以此來推斷,這羣蝙蝠包括巨型蝙蝠,都應該是在這洞穴內或者整個山頭上生活的。想到這不由鬆了口氣,就說不可能會是魂城中的那羣了。
蝙蝠都是羣居動物,喜好居住在洞穴的頂壁,如我們看到的那種倒掛方式,而且它們獨獨鍾情於完全黑暗的地方。我們可以大膽假設,原本這羣生物與山魈羣可能是都知道對方存在,也都吃過對方的虧,所以造成山魈羣對蝙蝠嘯聲的恐懼。但最終還算安生,並沒發生過大規模的廝殺戰爭,這一次卻是來了個絕地反擊,將山魈老怪給吸成了乾屍。
可它們解決完後,不是應該重新棲息回黑暗中養傷休眠嗎?怎麼全都飛走了?是要另找山頭作容身之地?這倒是很有可能。
一番推測論斷過後,儘管心中仍有存疑,也不再去鑽牛角尖了。比如那個背身而蹲的人,爲什麼要救他們兩人,那個人又去了哪?是自己躲起來了,還是真被蝙蝠給帶走了?還有,如何以一人之力,將兩人從那洞層內救出來的?這些都是難解的疑問。
我們收拾了一下,乘着天沒黑決定下山。雖然幾乎沒有誰是不受傷的,但卻沒人反對,因爲山頂夜涼,到得深夜會受不住這寒氣,還恐有生猛野獸出沒。盛世堯在休整過後,已是無需再要人攙扶而行,但我還是不忍鬆開他的臂膀,始終把雙手環繞於他肘間。
前路或許迷茫,但一次次生死過後,仍能與身旁的這個男人並肩,我就該笑着感謝上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