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陳年往事
耳旁傳來陳炳的疑問聲:“小姑娘你這是什麼刀?竟如此鋒利?”我蹙了蹙眉,沒正面回答他,只說就是一把刀刃比較好的防身用具,他也就沒再追問了。
要知道石壁背後是什麼,唯有劃開一塊石頭下來看看。用影月在石壁上劃一個方塊,然後輕輕一敲,那塊石頭就能取下來了,我用手指摸了摸厚度,大約有五公分那麼厚,再去摸石塊後的物質,指腹所觸十分光滑,像是金屬,又像是石質。
什麼金屬能堅硬到連影月都穿不透,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世界上最堅硬的石頭是金剛石,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鑽石,若是這麼一大面牆全都是金剛石的話,那這會是什麼價值啊?我又分別在好幾處劃下石塊察看,發現都是那種材質的堅硬物體在石壁背後。
至此我已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地方絕不是剛纔陳炳所說的沙漠行獵者設下的捕獵野獸的陷阱,因爲沒有誰會僅僅爲了抓一些動物而將牢籠設得固若金湯的。
看來要離開這裡,首先得想出這個地方究竟是用來派何用場的。
我靠牆坐下,憑着剛纔的探索在腦中勾畫這個地方的結構圖,這樣一個漏斗裝置的地方究竟能用來做什麼呢?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始終都沒想出所以然來。
突然想起陳炳已經好久沒說話了,輕喚了聲:“陳炳?”卻無人應答,反而是我聲音有傳來回音,靜得好像整個空間就我一個人一樣。心中吃了一驚,剛纔爲了爬上斜坡去尋找出路,我就把繩子給解開了,難道他其實有找到機關所在,然後假意稱累了,實則是想乘我不注意悄悄溜走?
連忙起身向他剛纔坐的地方摸過去,在碰觸到人時鬆了口氣,但也隨即發覺他的不對勁,從原本的坐着已經變成了躺在地上,而且我碰到他了也一動不動。手探到他手臂處,發覺皮膚溫度異常,顯然是體力不支外加傷口發炎,可能剛纔摔下來也受了不小的傷,只是他一直咬着牙沒說而已。
這裡沒有任何傷藥,連口水都沒有,對他這種情況毫無辦法。我輕推了推,嘗試喚醒他,這樣越睡只會越不行,最好是靠自己意志力堅撐住。聽到他好像在囈語,湊近了些想聽他在說什麼,當那三個熟悉的字傳來時,我驚愣住。
下一秒我大力搖他,邊搖邊喊:“陳炳,你醒過來。”總算他昏沉得不實,幽幽醒轉過來問:“小姑娘,怎麼了?”我放冷了聲音質問:“快說,你是不是認識我外婆?別否認,剛纔你在喊她的名字。”
沒錯,我清楚聽到,陳炳囈語中喊的是“成青萍”三字。
“小姑娘,你一定聽錯了。”陳炳猶不承認,我直接橫刀到他脖子上,不跟他客氣,“說!”
陳炳苦笑了聲,嘆息:“你何苦一定要逼着講呢,那都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了。也罷,臨死前將那些從不爲人道的事說出來,也算沒遺憾了。”我收回了影月,知道他是決定講出與外婆之間的淵源了。
“那年我剛滿三十,秘術已小有所成,阿公讓我去外面增長閱歷。正是那一年,我遇見的成青萍,爲在紅顏跟前搏一笑,我屢屢施展自己的技能,空中飛的鳥,地下走的蟲,都如指尖物一般任我擺佈。沒想成青萍是一個覺悟力非常高的人,僅是從旁而看,就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技巧,我見她對秘術如此鍾愛,也沒吝嗇,就將所知的秘術中適合女子習練的教於她,並且告知了一些關於黑暗魔神黃興元秘術的事。
我的本意是純良的,但魔神卻不高興了,怪罪我將獨門秘術外泄,於是開始懲罰於我。首先我得了一種怪病,每到夜裡就會全身奇癢難忍,撓到身上皮都破了,還是止不住那種癢,而身上的圖騰裡的眼睛卻越見鮮紅。後來阿公傳信過來,要我必須除去窺探秘術的人,才能消除奇症病根。動亂的年代,讓一個人消失於世很容易,也沒人會知道,可是要我對相處了這麼長的姑娘下狠手,我實在不忍。
成青萍是個機警又睿智的女人,她很快就發覺了我的不對勁,乘我還沒下定決心前,就悄悄離開了,只留了一封信在桌上,上面只有四個字:情斷天涯。我拿着那封信沒有再去找她,回到了古鎮,但就在當夜,我雙親就猝死在榻上了。那是魔神對我的懲罰,懲罰我外泄秘術並且優柔寡斷,至此我發誓此生都不再離開古鎮,也不再念起成青萍這人。”
陳炳講到此處停下來,黑暗中似看着我道:“幾十年過去了,幾乎我已經忘了這個名字這個人,卻沒想成青萍的外孫女找來了,這是不是......就叫天意?”
“天意不天意我不信,我只信因果,有你與外婆結識的因在前,纔有我來找你的果在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時結識外婆時用的是化名吧,是不是叫黃興元?”答案已經很明朗了,陳炳就是外婆口中的黃興元,而顯然陳炳並沒有對外婆傾囊相告,這麼看來他的年紀與外婆是相當的,只是因爲修煉黃興元,而比正常年齡要年輕許多。
我發現陳炳的所有言論都脫離不了黑暗魔神,那魔神就像是暗夜裡的一隻手,在操縱着古鎮所有人的人生。無神論者的我,決然不信有什麼魔神,而且還是一隻極醜的蝙蝠,這太離譜了,反而我認爲這是有人借黑暗魔神的名頭來操縱這一切。
反正一時間出路也找不到,就把自己的觀點提了出來,陳炳直覺就否定:“不可能,魔神是存在的,魔神的詛咒和懲罰我都親眼見過,怎可能有假?我的奇癢怪症是回到古鎮後才逐漸變好的,就拿你說成青萍的怪症,也一定是受到魔神懲罰後的下場。小姑娘,之前我念你是成青萍的外孫女,對你提出警告,甚至後來蜈蠡來救我時,看你被拖在身後也沒讓它咬斷繩子,爲的就是放你一條生路。你知道嗎?這些流砂坑就是魔神對沙漠中人的懲罰,如今那些人已經全都葬身於沙下了。”
腦中轟的一下,什麼被炸開了,聽到自己在低吼:“你胡說!”
陳炳卻道:“那個流砂坑據我觀察,最起碼有幾十米寬,足以將附近的細沙都掩埋而入,且塌陷下去,他們除非長了翅膀纔可能飛得出去。”
我不信,一個字都不信。那麼多人的,都說羣衆的智慧比任何力量都強大,尤其還有盛世堯在,他一定能在被沙淹沒前想到辦法自救。心中無名的焦躁升起,我再也坐不住,起身就用影月發了狠地去鑿那堅硬的牆壁,可效果甚微,那東西堅硬到完全刺不進。
原來世界上無論什麼東西都是有剋星的,再鋒利的影月也有割不斷的材質。我能做的就是一點點鑿過去,將牆面上的石塊部分鑿開,就不信那後面真的是整面堅硬材質的牆。事實我的堅持是正確的,在鑿到左邊過去十米處時,我發現在頭頂位置有一處並不是同種材質的東西,面積大概巴掌那麼大。我用力按了按,發現有些鬆動,影月一劃上去,就能劃出痕跡,明顯這塊材質擋不住影月刀刃的鋒利。
一點點往裡面挖,越挖越深,足伸進去一臂都沒到頭,再挖不到頭的話,影月就夠不到了。幸而感覺着力面突然一空,竟然將這個孔給打穿了,湊近看,一片漆黑,看不到對面是什麼,但隱隱似有風吹過來。也就是說牆的那一面是空的,並不是實體,或者是沙子。
我將影月橫過來,伸手在裡面嘗試往旁鑿,因爲我覺得如果這塊堅硬的牆材質是金剛石的話,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厚吧,如果是金屬也不可能會有半米多厚,否則這得耗費多大工程啊。果然不出我所料,鑿穿對面的那塊材質,影月是能夠鑿動的,我挖了一塊拿過來研究了下,發現與剛纔被我鑿掉的材質是相同的,是某種堅石類的物質。
不懈怠地繼續挖鑿,心裡暗暗對影月說抱歉,如此神兵竟被我當成了挖鑿工具。也虧得有影月,否則真要被困在這個地方,求生無門。待我一點點把孔裡的挖鑿開,發現其實疑似金剛石材質的牆壁其實只有一虎口那麼寬,後面全是能被鑿動的堅石。
我往後退了一步,重新審視這面牆,雖說黑暗裡什麼都看不到,但腦子已能勾畫其架構,漸漸我有些明白這個封閉的暗室是用來做什麼的了。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關押人的地方,剛纔被我鑿穿的孔應是氣窗,也可能是對面的人傳食物的通道,後來被石條給封住了。
假設這個地方的唯一進口是我們下來的地方,那麼建造這個關押室的工人要怎麼出去呢?總不可能也將其困死在裡面吧,還有如果曾在此處關過重要的人,這個人又去了哪?我和陳炳剛纔將這裡都摸遍了,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屍骨在裡面,很顯然,這個地方是有暗門通道的。
得出這個結論後,我立即講給陳炳聽,雖然與他本不是同道,但在這種焦躁被困情況下,任何一個有建設性的觀點,都想得到旁人的認可,這樣自己纔會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