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虞應佩是個老奸巨猾之徒,可能連蔡家楨都不知道整個瓊州有多少勾結清軍的官員,但所有聯繫事宜都是虞應佩負責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大人,這不對啊……“虞師爺悄悄跟蔡家楨耳語道,“來者可都是咱們一條船上的,一個外人都沒有……“
蔡家楨心中一震,“你可不要搞錯了,那邊還有澳洲人自己治安隊的,還有那崖州總兵,我何曾聯繫過他“
“東主,錯不了!“虞應佩急道,“崖州總兵是跟王掌櫃親自聯繫的,跟咱們不是一條線,我曾在藥房裡見過他。東翁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蔡家楨心臟彷彿落到了地上,只被虞師爺拖着便往營門趕去,也不顧儀態,烏紗帽都跑丟了。
“蔡大人,爲啥這麼慌張,晚宴還沒開始呢……“守門的正是查佐領。
蔡家楨急道,“家中愛妾生孩子,我得回去一趟,改日咱們再敘。“說完便想往門外闖。
守門的士兵火槍上已經上了刺刀,十幾把泛着冷光的步槍齊刷刷地指向兩人。
蔡家楨額頭冷汗直下,“查……查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放兄弟我一條生路,守門的哥兒幾個,每人一百兩……“
漆黑的門外忽然點起了兩個火把,查佐領閃開身子,火把下面赫然站着兩個頭戴白盔的憲兵。
“蔡家楨,企圖賄賂守門士兵,給我記上。“一憲兵隊小隊長冷聲道,“根據司令部命令,憲兵隊將對可疑人員進行拘捕。蔡大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虞應佩已經嚇得腿都軟了,剛剛還歡聲笑語的營帳裡已經傳來了各種叫罵聲,不過一會兒都平息了,端的是個鴻門宴,澳洲人好生歹毒!
無奈局勢不利,虞師爺心中的氣只一泄,便敗下陣來,主動跪了下去舉起雙手。蔡家楨貌似還心存僥倖,嘴裡嚷着什麼刑不上大夫,結果捱了一槍托就老實了。
大營裡諸頭領都被拿下,過程不拖泥帶水,不到片刻,營裡便朝空打了一枚禮花彈,這是給外圍抓捕部隊的信號。只要一看到這枚信號彈,馬蛟麟跟林宇的兩個營將會全面封鎖臨高縣、澄邁縣的出入口,李元胤部會在憲兵的指揮下發動抓捕行動。
明鬆堂外,巷子裡已經埋伏了幾十個士兵,一個農夫打扮的年輕人走在最前邊,跟抓捕隊長商量了兩句,然後走上前急切地拍起了門。
“王掌櫃,快開門啊,我爹快不行了,再不吃藥就得收屍了!“說完就嚎了起來。
“別拍別拍!“過了會兒裡邊一個夥計喊道,“這就來了。“
一個年輕人打着哈欠開了門,這門纔剛開一條縫,便被等候在外的幾個壯漢給踹了開來。
“哐啷!“這木頭做的門竟然被踹破了,那夥計還沒鬧明白咋回事,便被木板給砸暈了過去。
“討逆軍憲兵拿人!“爲首的漢子點着火把衝了進去,按照苟二給的信息,王掌櫃住在第二進院子裡,現在必須乘他沒注意的時候抓捕歸案,不給他銷燬證據的時間。
王掌櫃從夢中驚醒,“快起來,快把信都燒掉!“他一腳把老婆踢下了牀,然後鞋也沒穿便往書房裡奔。
門外聲音越來越近,王掌櫃見點火來不及了,抓起文件便撕,撕完還往嘴裡塞,他老婆早就在一旁嚇傻了。
“砰!“一發子彈打碎了門鎖,王掌櫃怔住了,就在失魂的一瞬間,十幾個士兵衝了進去,見王掌櫃嘴巴里還塞着紙條,爲首的抓捕隊長上去便抓住了他下顎,然後把下頜骨給卸了。
“奶奶的,差點就給他壞事了!“抓捕隊長把王掌櫃嘴裡的紙條扣了出來,後者由於無法控制下顎,口水流了一臉。
“大人,奴傢什麼都不知道啊!大人……“那女人躺在地上哀嚎,從古至今,做間諜的都逃不了嚴刑拷打這一關,既已知自己的命運,誰還能鎮靜地下來
“休要聒噪,一起帶走!“抓捕隊長大手一揮,便來了兩個士兵,他們隨便找了塊破布,也不知道是擦過甚腌臢之物,掄起便往女人嘴裡塞。
幾人麻利地將王掌櫃跟他老婆捆好,然後擡出院子,送到定製囚車,當然,這個過程不僅僅這麼簡單,包括各廂房的夥計、僕人、丫鬟等等,沒一個落下的,等所有人抓捕完畢後,憲兵隊立馬接管現場,通敵的證據需要慢慢查找。
討逆軍營帳內,此時仍然燈火通明。
“大人,根據各個抓捕小隊傳來的消息,主要抓捕對象都已經落網,還剩一些小魚小蝦,不過臨高已經被咱們圍成了鐵桶,他們就是孫猴子也插翅難飛。“
杜永和看着一臉嚴肅的金無恙,不知道後者在想什麼心思。
“杜將軍,我聽說蔡家楨以前跟你可是很熟悉的呀……“金無恙可不是空穴來風,因爲在歷史上,杜永和在廣州陷落後不久就投降了清軍,間接造成了李元胤被殺,在本時空沒有錯亂之前,杜永和退守到了瓊州,蔡家楨就是在那時候聯繫上他的。
杜永和連忙跪下,“大人,末將……末將那時候思想覺悟低,不知民族大義,不過自從跟了大人後,末將就再也沒有非分之想了啊,大人明察!“
金無恙看了杜永和一眼,確實不能用還未發生的事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人麼,總是在不停地做選擇,有時候一步之差,後邊就是萬里之遙,還是應當看他現在怎麼樣。
“你這兩年的表現我看在眼裡……“金無恙示意杜永和站了起來,“不過難保手下人揹着你做些欺上瞞下的事。“說完便扔了一份名單到杜永和麪前。
“你自己看着辦吧,雖然綠營確實跟正規軍有區別,但你們也不能離譜到這種地步,各藩國都看在眼裡呢,你明早給我個答覆,這些人怎麼處置。“
杜永和拿起名單看了下,不禁怒火中燒,這尼瑪第一個名字就是自己義子杜維禮,這還放自己這個義父在眼睛裡嗎?
“大人!末將提他人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