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大興奢靡之風
在封建社會裡,皇帝和權貴們大多數都喜歡奢侈豪華,但奢侈到西晉那種程度的,卻不是很多。西晉大興奢靡之風,達到了匪夷所思、令人乍舌的地步。在中國歷史上,西晉被公認爲是最奢侈的朝代之一,這是它很快滅亡的重要原因。
西晉開國皇帝司馬炎,在執政前期,還注意節儉。由於連年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生活貧苦,國庫也不充裕,司馬炎下詔,要求各級官吏嚴於正身,關注民生,勤儉建國。但到了他執政的後期,由於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實現了“太康之治”,特別是滅掉東吳、統一天下之後,司馬炎便驕奢放縱起來。
司馬炎的皇宮裡,原本有數千宮女,滅掉東吳以後,又從孫皓皇宮中挑選了五千美女,充實他的後宮,使宮中美女達到萬人以上。除了好色淫逸之外,司馬炎還講究排場,鋪張浪費。他在建造太廟的時候,用的是荊山之木、華山之石,柱子上塗上黃金,雕刻成各種物體的形狀,還鑲嵌上寶珠,耗費了大量錢財。
皇帝奢侈,大臣們自然上行下效。身爲百官之首的何曾,由於說司馬炎有“天子之相”,爲司馬炎上臺立下大功,司馬炎對他十分感激,恩寵有加,稱帝后任命他爲丞相,並仿照蕭何,允許他穿鞋帶劍上朝,給予特殊待遇。
可是,何曾與蕭何相比,有着天壤之別,他不去關心如何發展經濟,提高百姓生活,而是專心在自己的飲食上下功夫,山珍海味自不用說,還專挑奇異食物享受,每天的生活費高達萬錢。有學者研究推算,當時的一萬錢,相當於現在十萬元人民幣。每個月的伙食費,竟高達三百萬元,是夠嚇人的。何曾是歷史上有名的奢侈丞相,留下了“何曾食萬”的典故。
司馬炎的舅舅王愷,比何曾奢侈毫不遜色。王愷有一頭俊牛,名叫八百里駁,價值千萬。有一天,有個叫王濟的權貴來到他府上,要拿他的牛做賭注,比賽射箭。如果王濟射中箭靶,就吃牛心;如果射不中,就輸給王愷一千萬錢。
王愷沒有絲毫猶豫,很爽快地答應了。王濟搭弓射箭,一箭正中靶心。王愷眉頭都不皺一下,令人當場把牛殺了,取出牛心,烤熟了,送給王濟吃。王濟只吃了一口,就告辭走了。這一口,就價值千萬。
王濟,是伐吳功臣王渾的兒子,他能文能武,屬於一代名士,娶了司馬昭的女兒爲妻。王濟生性奢侈,衣食講究。司馬炎每次到王濟府上,王濟都提供大量的美食佳餚,由一百多名身穿綾羅綢緞的婢女端菜,食餚全部用當時極其珍貴的琉璃器皿盛放。
有一次,司馬炎又到王濟府上,王濟獻上一道蒸乳豬的菜餚。司馬炎覺得鮮美無比,從來沒有吃過,便問王濟,這菜是怎麼做的。
王濟十分得意地說:“做法都一樣,關鍵是乳豬不同。這乳豬從一生下來,就是喝人奶長大的,自然味道鮮美。所以,陛下肯定沒有吃過。”
司馬炎聽了,也覺得王濟奢侈得有些過度了,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飯沒吃完就走了。《晉書》記載說:“帝色甚不平,食未畢而去。”但司馬炎並沒有責備王濟,更沒有制止他。
說起西晉奢靡來,有一個石崇與王愷鬥富的故事,流傳至今。石崇在任荊州刺史期間,靠着橫徵暴斂和搶劫客商財物,大發不義之財,積聚了鉅額財產。石崇過着揮金如土、醉生夢死的生活,不說別的,他的廁所就修建得華美絕倫。
石崇的廁所裡,鋪着大紅地毯,備有絳色蚊帳、高級墊子和褥子,香水、香膏等物一應俱全。廁所門口,有身穿錦衣的女僕恭立伺侯。上廁所的時候,要換上新衣,新衣是一次性的,上完廁所就扔掉不要了。
石崇如此奢華,古今中外也不多見。值得一提的是,石崇並不是富商土豪,而是西晉的高級官員,還是一位著名的文學家,他寫的《王明君辭》、《思歸吟》、《楚妃嘆》等作品,詞藻華美,廣泛流傳。
不僅貪官污吏們奢靡,有些名聲比較好的官員也是如此。率領水軍直搗建康、滅了東吳的王濬,立有大功,官聲頗佳,但他喜歡講究排場,爲自己建造了龐大的墓陵,墓陵圍牆周長達四十五里,四面均有豪華大門,陵區內松柏茂盛,奇樹異草,一派奢華氣象。
不僅達官顯貴們奢靡,就連當時的名士、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也渾身散發着銅臭味。王戎家產多得數不清,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點上燈,他和老婆拿着象牙籌,一筆筆地計算,看自己有多少錢,那是他最開心的時刻。可見,攫取財物,追求享樂,奢侈豪華,已成爲西晉的社會風氣。
當然,時代再混亂,也有人堅守道義;官場再腐敗,也有人清廉自守。西晉太傅劉寔,就是一個清廉之人。劉寔的父親當過縣令,以清廉著稱,因而家無餘財。劉寔小時候,靠賣牛衣維持生計,養成了節儉的性格。他當上高官之後,仍然生活儉樸,不與世俗同流合污。
有一次,劉寔到石崇家裡做客,中間要上廁所。劉寔被人引到廁所,一見如此豪華,嚇了一跳,認爲走錯了地方,趕緊退了出來。劉寔向石崇道歉說:“很抱歉,誤入了您的寢室。”
石崇哈哈大笑,說:“那就是我家的廁所。”劉寔一聽,臉色驟變,冷冷地對石崇說:“我歷來是清貧之人,不敢在你這豪華的地方待着。”說完,拂袖而去。
在那個奢靡之風瀰漫整個朝野的年代,像劉寔這樣的清廉之人,不過是鳳毛麟角,也是無法左右大局的。
晉朝是依靠篡位而建國的,本身基礎就不牢固,建國不久,又大興奢靡之風,所以,它的短命,是必然的。
在西晉大臣當中,奢侈最出名的,要數丞相何曾了。何曾不僅自己奢華無度,他的兒孫們也個個奢侈,形成了別具一格的奢靡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