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此人打仗不行,但搞起內鬥他比誰都精,大敵當前,郭藥師發動了兵變,行政長官全部成了人質,此刻郭藥師心裡正在盤算如何向完顏宗望邀功。
“報,將軍不好了,有一夥禁軍殺了過來。”一個親兵跑了進來慌張的說道。
“不可能!”郭藥師驚呼道。
常勝軍相信有金隊替他收拾,不會從內城殺來,而城中的禁軍都被下了嚴令,敢出軍營半步者,立斬不赦。此時突然殺出的軍隊頓時讓郭藥師有些慌亂,但郭藥師此時也是破釜沉舟,拔出佩刀領着數十人衝了出去。
來人正是樑方旭帶領的五百御林軍從禁軍身後殺出,和郭藥師的近千親兵混戰在了一起。突然而至的御林軍殺得禁軍一個措手不及,但郭藥師很快發現,自己人數佔優,完全不必擔心。郭藥師的親兵戰力雖然比不上常勝軍,但也算是禁軍中戰力較強的一支,來此的御林軍多爲金鱗軍老兵,戰力強悍,但人數處於劣勢和郭藥師的親兵膠着在了一起。
郭藥師急忙派人拿着兵符去軍營調兵,正在此時一士兵跑到郭藥師旁邊道:“將軍,燕山府城下出現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看似是金軍打扮。”郭藥師有些懷疑,衝身邊一個面色冷峻的中年人點了一下頭,這個中年人一身親兵打扮,幾個時辰前纔出現,一直緊緊跟隨者郭藥師。
冷峻的中年人也微微點頭,和郭藥師一同離開。五百騎兵整齊的排列在燕山府城門口,燕山府的城頭只有數十個守城並將,大戰之前的軍營如此,堪稱奇觀。冷峻的中年人觀察了一下五百騎兵,用金國言語詢問道:“你們是誰的部下,來此作甚。”只見一人騎馬上前狂傲的說道“我乃完顏宗望將軍旗下先鋒營偏將,完顏宗望派我先來勘查郭藥師是否將燕山府拿下,這次將軍之子完顏烈月親自帶人前來。”說的也是金國語言。
拱衛在中間那人帶着斗笠,用金語冷冷的說道:“給老子開門。”
那冷峻的中年人不禁相信了一半,郭藥師要發動政變之事只有很少幾人知道,郭藥向冷峻中年人訊問後,馬上興高采烈的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跑到城門口親自將大門打開,郭藥師心裡也有一絲忐忑,降將的結果有好有壞,希望金國人不要食言。
五百騎兵緩緩進城,中間拱衛着的人先行策馬上前,輕盈的跳下馬匹,來到郭藥師面前伸開雙臂準備和郭藥師來個擁抱,郭藥師頓時受寵若驚,向前迎了上去。一把匕首帶着鮮紅的血液貫穿了郭藥師的身體,郭藥師顫抖着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帶着斗笠之人,趙諶仰起了斗笠淡淡道:“你不配活着。”
就在此時緩緩而行的騎兵突然提速,將兩邊爲數不多的禁軍撞的七零八落,騎兵們揮刀砍殺,一個個禁軍有的被削去腦袋,噴灑着鮮血,直挺挺倒地死去。有的被短槍直接刺個透心涼,一命嗚呼。
很快趙諶所帶領的御林軍就將郭藥師帶來的數十人全部消滅,突然一個屍體飛身而起,正是那個面色冷峻的中年人,只見他輕盈的跳上馬,用手扭斷了騎士的脖子,順手將屍體扔下,拍馬就走。趙諶抽出手弩扣動了扳機,利箭瞬間刺穿了那中年人的後衣甲,箭頭刺穿了身體在前胸露出了一截,那中年人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箭頭,只聽‘碰’的一聲,屍體跌落在了戰馬旁,趙諶冰冷的看了屍體一眼,騎上戰馬道:“侯毅帶五十人守住大門,其餘人隨我來。”
樑方旭此時陷入了苦戰,郭藥師調來了一萬禁軍,將其剩下不到三百人緊緊圍在了一個巷子裡,匆匆而來的禁軍並沒有帶弓箭,而此巷口很狹窄,只能同時允許三人通過,加上曾今的金鱗軍本來就很擅長小規模配合,一時之間居然阻擋了萬人。禁軍的領軍之將雖然知道御林軍背景深厚,但他接到了平叛的軍令,所以只能服從命令消滅御林軍,此時見御林軍被困在了巷子裡已是死路一條,所以暫停了進攻,一味的強攻只是命換命,沒什麼意義,命人回去將弓箭勁弩取來。
樑方旭此時心急如焚,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擔心自己並沒有完成趙諶安排的任務,燕山府最終還是被郭藥師完全掌控,數百將士白白死在這裡,馬革裹屍他不怕,就怕死的沒有意義。
不久之後禁軍的弓箭手到齊了,站成一排將弓箭搭在了弓弦上瞄準了御林軍,樑方旭表情肅然,並不在意身上正在持續不斷流血的數個傷口,御林軍將士面對死亡皆振臂高呼:
“御林鐵軍,執長戈,劃破蒼穹。流可血,命可逝,軍魂尤在是何爲?
滅敵當先,復江山,若問此刻。現如今,河山破,百萬禁軍復山河。”
禁軍將領剛要下令放箭,趙諶等人策馬而來,趙諶高呼:“箭下留人,皇上有旨,禁軍將士全部歸營等待軍令,虎符在此,違令者,斬。”
正在禁軍爲難之際,一個郭藥師的親兵大聲道:“此人是金國奸細,大家…”一支弩箭瞬間刺中了那人的眉心,幾個郭藥師的親兵想要上前,皆被嚇得不敢動彈,趙諶的強勢震懾了在場所有的禁軍。後面而來的御林軍衆人拍馬趕上,將禁軍弓箭手全部起來,收繳了弓箭。
趙諶拿出虎符道:“郭藥師私通金人,殘害同僚,罪大惡極,已經伏誅,你等歸我統領,誓死守城,此刻拿下其親兵者連升三級,賞百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禁軍馬上衝上去將郭藥師的親兵全部抓了起來,敢反抗的皆被一刀殺死。
趙諶總算接管了燕山府禁軍,命令禁軍緩緩回營。趙諶將所有禁軍的領軍之將召集到軍帳,說是領軍其實他們也是暫時領軍,北宋的將軍很少能長時間的統領軍隊,現在燕山府情況比較複雜,將軍們才能領兵,趙諶也沒和這些人多廢話,只是要求明日全軍在校場集合,若再有異動者殺無赦,抽調能戰的軍隊守衛燕山府城池,很快結束了軍事會議,趙諶招來了侯毅,讓他把在外駐紮的常勝軍召回燕山府。
趙諶安排完後,帶着數個御林軍親兵,趕忙來到樑方旭的軍帳,樑方旭此時正躺在牀上,光着上身,任由兩個醫官把其全身包了起來,紗布好似不要錢,將樑方旭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樑方旭一直苦笑着,他早已抱怨過多次,只是他抱怨的越多被包住的體表面積就越多,最後很聰明的閉上了嘴巴。趙諶看着樑方旭也差點啞然失笑,樑方旭全身只剩下五官還在外面,其餘都是白布累累。樑方旭看到趙諶進來想掙扎着下牀行禮,但身體別說起來了,坐起來都困難,最後只能無奈的放棄。
趙諶站在牀邊讓兩個醫官退下,走到牀邊道:“樑將軍好好休息,剩下的事都交給在下。”
樑方旭嘴巴被堵,也沒能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
趙諶給了樑方旭一個堅定的眼神,離開了房間。門口那兩個醫官正在門口閒聊,見趙諶出來馬上跪在地上,趙諶扶起醫生道:“好好照顧樑將軍。”兩人連忙點頭應是。趙諶又來到了知府府邸,蔡靖連忙迎了上來,看到趙諶年紀輕輕,但身着黑甲,腰佩寶劍,有一股決然的氣勢,也不敢怠慢,上前抱拳道:“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後面的親兵道:“此乃皇子趙諶殿下,還不趕快拜見。”雖然趙諶救了蔡靖的命,但一來郭藥師反叛在先,二來骨子裡看不起武將,其心裡還是對武將極爲排斥。但聽到趙諶貴爲皇子,態度馬上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巴結之心溢於言表。
趙諶現在在京城可是大大的有名,‘佳柔公子’的外號不禁而走,都傳其人器宇不凡,文采斐然,在宮中幫助皇帝編作吉曲,統領軍隊橫掃山間匪患,可謂是文武雙全。見到本人後,蔡靖頓生親近之感,因爲蔡靖早吧趙諶歸類到了文人一邊,“下官不知殿下駕到,多有冒犯還請贖罪。”蔡靖跪地請罪道。
趙諶將蔡靖扶起來溫聲道:“後面守城還要多仰仗知府大人。”
“下官願肝腦塗地,配合殿下行事。”
趙諶鬆了一口氣,還好蔡靖還算聽話。安撫了蔡靖等人後,趙諶走在燕山府的城裡的道路上,親兵遠遠地跟在後面,並沒有近前。趙諶緩步前行,看着來往忙碌着搬運守城的器械的禁軍,聽到戰馬的嘶鳴,風將周圍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趙諶的神情有些恍惚,從汴京來到了燕山府,在這短短的一年間,爲了生存一直在與命運抗爭着,遇到了很多人,敵人,朋友。見到了很多事,身重劇毒,編排詩文,統領軍隊,現在更是決定着燕山府數萬將士的生命。
在這裡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稍有鬆懈就會斷送跟着自己,信任自己的將士們的生命,若是此次不能阻擋金軍的前進,歷史車輪仍然會按照其軌跡緩緩的前進,若想活下來,就要與命運抗爭,趙諶看着天空的明月無限感慨,不僅用力捏緊了拳頭。
兩萬左右的常勝軍緩緩開進了軍營,已沒有當初那般的不堪一擊,但仍然士氣低落,但趙諶相信他們絕對是守城的中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