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俱焚

秦鳳城之西,有一處重要之所,乃是秦鳳軍數十年來囤積糧草之地,形同命脈,因爲常年重兵把守,無形中也給秦鳳軍加上了沉重的負擔,每年用在大倉的軍費開支便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歷代秦鳳軍執掌者想要將糧草另存它處,但計劃最後都胎死腹中,未能執行。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一來秦鳳軍所存糧草數量龐大,並非一般儲糧之地所能囤積,二來秦鳳城地下週圍有水源,糧食容易成爲陳糧,發黴發酵,其他周圍若是修建糧倉,不禁費時費力,而且不容易把守,況且秦鳳城周圍多有高地,並無可修建糧倉之地,而大倉卻不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放入的糧食多年不腐,的確是一處良好的儲糧之地,因此秦鳳軍的儲糧之地,從建軍開始就從未變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倉乃是秦鳳軍生存立命之本。

而此時冉冉升起的火苗,滔天的火焰有愈演愈烈之勢,一些身處火焰之上的兵士瞬間被烈火點燃,慘叫着,翻滾起來,身邊的兵士不斷用各種東西拍打,但沾染上火油的火焰有一種粘稠的灼燒性,會附着在可燃物體的上面,這些兵士越是掙扎,火焰的燃燒性就越強,很快這些兵士便在烈焰中燒的一團漆黑,逐漸沒了氣息,火焰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引火之物被點燃,所有在大倉中的衆人都被包圍了起來。

聯合軍和西夏,吐蕃聯軍依然糾纏在一起。此時的雙方兵士早已忘記揮刀殺人,而是茫然的看着四周火海。經劇烈的火焰燒灼後,產生了大量的煙霧,其實很多大火之中大多數並不是被燒死,而是因煙氣吸入過量窒息而死的,所以遇到火情之時,最好的辦法便是用溼毛巾捂住口鼻,儘量俯下身子,避開上層的煙氣。逃離火場。

大量的軍士痛苦的倒地,煙氣早火場一步瀰漫在整個大倉之上,這些軍士並不知道如何避險,只是避開火焰灼燒,對煙氣毫無所覺,很快便出現了大量的窒息死亡,看着不斷倒下的兵士。愈發接近的火海,付東突然腦中一片空白,後悔當初領兵前來,後悔和趙諶作對,但現在早已於事無補,現在只有聯合吐蕃。西夏聯軍纔有出逃的一線生機。

外部的火焰不斷向着大倉核心之處蔓延,所到之處一切皆化爲飛灰,中心地帶也有很多地方被點燃,但被困在大倉中的雙方兵士也不是傻子,立刻想盡一切辦法撲滅烈火。儘管如此,火焰蔓延的趨勢依然十分的快。很多兵士被這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幾乎逼瘋,一些血性之士猛然衝進烈火之中,尤其下一刻被燒死,還不如奮力一搏,但他們的努力自然而然,被無情的大火所吞噬,衝進火場的兵士在火焰中哀嚎,血液在高溫的炙烤下,瞬間凝固,皮膚恍然間變爲黑中帶紅的深色,在不斷淒厲的慘叫聲中,化爲焦炭,火焰不斷的吞噬着這些鮮活的生命,毫無憐憫可言。

付東早已不見牛立的身影,讓兵士攜帶數面白旗,帶着能夠召集的所有兵士衝向吐蕃王子所部殺去,也許是老天保佑,付東在亂軍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當付東領兵殺到吐蕃王子不遠時,吐蕃王子纔有所反應,親兵死死的護住吐蕃王子,因爲人數佔優,很快便將付東帶來的兵士逼退了回去。

付東心中一急,其實付東雖然手持白旗,但仍然想擒住吐蕃王子,以吐蕃王子爲人質,讓吐蕃,西夏軍負責開道,但現在看來無法實現,付東連同數個手持白旗的兵士一邊將旗幟舉起揮舞,一邊不斷高呼:“我們投降。”

吐蕃王子身邊懂得漢語的兵士向吐蕃王子稟報道:“王子殿下,那些南人投降了。”

王子吐蕃王子心中一鬆,烈火早已讓其失去了往日銳氣,一聽有一夥宋軍拼死殺來,驚懼之下早已面色發白,亂了方寸,要不是身邊親兵拼死保護,說不定早已被付東擒獲。

付東北帶至吐蕃王子麪前,跪地道:“末將是西軍一偏將,早有投降之意,尚有出逃火海之良策,但被兩軍阻擋,火勢強烈,已是迫在眉睫,逼不得已之下唯有率軍突圍,向太子殿下請降。”付東的話語被吐蕃軍懂得漢語的兵士逐句翻譯過來,傳達給吐蕃王子。

吐蕃王子急切道:“有何良策,快快道來。”聽着不時傳來的淒厲慘叫聲,讓吐蕃王子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付東道:“現在唯有讓所有兵士衝其一點,以在下之見,東面是我軍進來的方向,相信也是火勢最薄弱之地,但因爲火勢已經燃燒多時,就算是最薄弱之處的火勢相信定然也不會少。”

吐蕃王子略一思量,出言道:“那麼現在正是你表現的誠意的時候了,讓你的兵士打頭陣,衝出一條通路,若敢不從,本王立刻將你們絞殺,用你們的屍體開出一條路。”

付東看吐蕃王子說了一大堆,但聽不懂說了什麼,那兵士將吐蕃王子的言語以蔑視的語氣傳達給付東,付東低着頭,跪在地上,雙拳緊緊捏緊,眼神之中皆是屈辱,付東恨不得將眼前的吐蕃王子大卸八塊,但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難有抵抗的辦法,付東將一切的仇恨都算在了趙諶頭上,付東爲了復仇,決定將一切放棄,只要能活着出去,定然要讓趙諶身敗名裂。

付東跪坐般的直起上身,抱拳道:“我付東願效犬馬之勞,還請太子殿下收攏兵士,也好讓我整軍。”

吐蕃王子心中大悅,這南人果然是個軟骨頭,幾句恐嚇之言便自甘做奴隸被趨勢,若是付東拼死反抗,剿滅剩下的的西軍殘兵還需要花一番功夫,而付東的投誠正好解決這個問題,順帶還有衆多的炮灰。

趙諶站在高峰之上,遠遠的看着變成一片火海的大倉,烈焰沖天,濃煙滾滾,趙諶迎着勁風,目光淡然,相信經此一戰,西夏軍經過兩次大戰失利定然元氣大傷,吐蕃軍也不好過,此次也可謂是精銳盡出,趙諶終於能騰出手對付南下而來的金人,靖康之恥尚未發生,趙諶暗暗發誓要用一切可用的力量去阻止,就算死也要讓金人無法攻破汴梁,作爲一個華夏兒女,守衛國土是每一個熱血男兒應盡的職責。

趙諶傳令道:“立刻召三千弓手前去替換東陽駐軍,並令後勤軍將箭矢送往東陽平,將所有的箭矢全部射入大倉,一箭不留,讓薛嶽往火場出口邊緣放箭。”

趙諶的軍令很快便被傳達下去,很快大倉的兵士不禁要面對無盡的烈火,還要迎接漫天的箭雨,中箭者不知凡幾,付東好不容易從亂軍之中召集了數百人,這些兵士面色慘白,滿臉驚恐之色,付東手持長劍指向燃燒着熊熊火焰的一處沉聲道:“所有人按照批次給我衝。”

所有的兵士皆露出震驚之色,一些反應快的立刻露出悲憤之色,高呼道:“付帥如此,必遭天譴!”

付東目光冰冷,上前一劍刺入了高喊話語兵士的胸口,鮮血直流之下,兵士睜大了眼睛,憤怒的看着付東,付東將長劍猛然一抽,屍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付東朗聲道:“誰若敢反抗,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幾個與剛剛死之人交好的兵士,皆朝着付東殺來,付東一愣,驚嚇之餘有些朗朗蹌蹌,吐蕃王子一揮手,後排督戰的吐蕃,西夏軍組成的臨時兵陣迎了上來,幾個聯合軍兵士幾乎沒有任何作爲便被殺死。

付東滿眼通紅,聲音嘶啞的衝了出來大吼道:“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都給我衝進去,不然你們都得死。”聲音多帶幾分淒厲,早已聲嘶力竭,也難怪付東如此,看着跟着自己起家的聯合軍兵士一個個將要死去,付東除了更加仇恨趙諶外,也只有淒厲的喊叫了,也許這樣才能讓其好過一些。

被付東召集起來的兵士其實早已嚇破了膽,其中熱血之人剛剛已經慘死於外敵之手,剩下的知道衝入火海也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還不如拼一把,聯合軍兵士們接二連三的衝進火海,大火在不斷的慘叫聲中吞噬着新鮮的生命,數百人的犧牲果然讓火勢小了一些,吐蕃王子大喜過望,急令付東繼續召集人手衝入火海。

付東麻木的執行着吐蕃王子的命令,遇到抵抗的,裹足不前的定然被吐蕃,西夏聯軍所絞殺,每死去一個聯合軍兵士,付東對趙諶的仇恨就平添一分,看着一個個兵士在火海中痛苦的掙扎,拼命的哭喊,付東全身不停微微的顫抖,就在此時,一支利箭穿透了付東的戰甲,付東看着胸口突出的箭頭,突然微微一笑,原來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大量的箭矢如同瓢潑大雨一般,傾瀉在戰場之上,兵士們頓時抱頭鼠竄,但箭矢極爲密集,中箭者十之四五,很多西夏,吐蕃兵士也迫於無奈衝進了火海之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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