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尚未過去,多日微雪,氣溫依舊十分的低。夜幕早已降臨,除了一隊巡邏的金鱗將士外,其餘戰士早已熟睡。趙諶帶數十人悄悄的出了軍營,人手兩個水桶,裡面都裝滿了水。
避過了巡邏的金鱗衛士兵,衆人躡手躡腳的上了城防,將水桶裡的反覆水潑灑在所有牆垛之處,不多時城防上就被水潑了個遍,又有數人將剩下的水潑在城防不遠處的路面上。趙諶心中狂笑,看你明天怎麼攻上來,衆人又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軍營。
一晚相安無事,第二日一早。
兩軍在觀禮臺前集結,金鱗軍看着冰凌清透的城防,鬱悶之極,都以求助的眼神看着樑方旭。
樑方旭也是眉頭緊鎖,這種情況下攻城絕對吃力不討好,但他要是開口延遲攻城比鬥,就要養活這御林軍數百人,一天兩天無所謂,可是十天半個月那是絕對支撐不起的,北宋主要重視文人,對於武將士兵本就剋扣,如何再去養活別人,又無法直接趕人,剛纔他已派人上城防剷雪,但遺憾的是很多地方鏟不到不說,而且能鏟到的地方也鏟不乾淨,樑方旭不禁氣的牙癢癢,這趙諶太欺負人了。樑方旭面色深沉。
趙諶面露難色的道:“沒想到一晚上結了這麼多冰,難道是老天降下了懲罰,這樣對金鱗將士太不公平了,不如我御林軍在此駐紮數月,等冰雪化開我們再行比鬥吧。”
樑方旭恨不得拔出劍來砍趙諶幾刀解解氣。強忍住這種衝動,樑方旭沉聲道:“我金鱗軍已經做好攻城準備,請御林軍登上城防。”
趙諶還要再勸,只見樑方旭只說一個字:“請。”
兩軍對峙開始。
金鱗軍手持圓盾短槍,架着攻城雲梯開上攻城,還沒到城下就就滑到了一大片,御林軍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把箭雨射向了倒地的金鱗軍,突然有一個雲梯搭了上來,因爲角度是死角,開始並沒有被注意到,第一個衝上城頭的居然是那名少女,那女子看到不遠處的薛嶽,短槍大開大合的幾個橫掃,逼退了幾個圍身的士兵,衝向了薛嶽。此時的薛嶽並未發現危險降臨,正在那瘋狂的把箭射向倒地的金鱗軍,十分興奮,不時還狂吼兩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個瘋子。
突然一根短槍狠狠的捅了一下薛嶽的腦袋,“哪個王八蛋打我。”薛嶽狂吼道。當轉身看得到一臉戲謔表情的少女,少女的後背已被數個長槍扎過,算是‘戰死’薛嶽弱弱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少女認真打量了薛嶽數下,淡淡道:“這下兩清了。”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我叫薛嶽,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薛嶽追問道。
“漃漻壽珍芳,蔓草顯茯苓。若問三光者,仁義禮紀信。”少女背對着薛嶽彷彿是自言自語,說完轉身而去。薛嶽喃喃自語,這什麼意思啊。
樑方旭看着金鱗軍一波一波被趕了回來,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多數金鱗軍滑倒在地成了活靶子,上了城的又滑了下來。樑方旭嘆了口氣,走到趙諶邊上頹然道:“長孫大人,我等認輸了,這金鱗校場以後估計就叫御林校場了。”
“樑將軍你我皆爲大宋軍隊,若你願意還是可以留在這裡,不必離開。”趙諶真誠的說道。
“真的?”樑方旭也是喜出望外,誰願意離開自己早已住習慣的家呢。…,
很快比鬥就被叫停,兩軍將士快速列隊站在了一起。今天比鬥最鬱悶的就是薛嶽了,御林軍唯一的陣亡名單就是他。此時他正耷拉着腦袋,接受其他御林軍戰士的取笑。
樑方旭走過來站在臺前宏聲道:“從此以後兩軍共同駐紮此地,大家都是兄弟,將來一定要相互扶持。”
下面請長孫殿下給大家講幾句,趙諶雖然年幼但無人敢小瞧於他,剛開始也許是畏懼趙諶的身份,可後來被趙諶的詭計多端嚇怕了,戰場上就怕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
趙諶走到臺前道:“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將士們過得苦,那麼我就同甘共苦,以後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絕對餓不死大家,今晚可以放開狂飲,酒肉管飽。”
“殿下千歲!殿下千歲。”兩軍將士狂吼,聲音震天。
樑方旭皺着眉頭把趙諶拉到一邊,低聲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金鱗軍也只是能勉強吃飽,這酒肉管飽之事還望殿下三思。”
趙諶也不猶豫,將身上剩下的銀票全部交給了樑方旭,錢財乃身外之物,何況眼下自己身中劇毒,能不能活過半年還未可知,留下銀票幹嗎,再者也方顯大氣,給樑方旭和金鱗將士留下好印象,兩年後的汴京風雲金鱗衛是關鍵的一環,燎原星火將在這裡點燃。
黃昏之時一頭頭牲畜被運進了校場,美酒也一併運來。樑方旭正在向趙諶彙報此次的花費情況。趙諶正在研究校場中的沙盤,這個沙盤本是廢棄的,趙諶將其擺成了汴京地貌地形。
“女兒紅白壇共花費……”,趙諶一擺手打斷樑方旭道:“樑將軍,此事就不用稟報了,我信任將軍,再者大丈夫怎能算小賬。”
樑方旭也笑道:“是我矯情了,請殿下與我等一起暢飲。”
“好,走吧,樑將軍。”趙諶二人來到了狂歡的軍人中間。
尚不知喝酒到了幾時,雖然趙諶年齡不大,將士們沒有特意灌他酒,但光自己喝的也有七分醉意。就在此時,一個御林軍士兵走到趙諶旁邊,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趙諶刷碎了手中的酒罈,氣憤的吼道:“把人帶上來。”四周馬上寂靜了下來,都互相疑問發生了什麼事。
五六個御林軍將士押着一個被捆綁着的御林軍將士來到了趙諶面前。那個戰士喝得滿臉通紅,被押送之人輕輕一推就倒地無法起身。
“你可知罪?”趙諶沉聲問道。
“殿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常言飽後思,我只不過出去樂樂,您何必生如此大氣呢。”
趙諶看了看倒地的將士,十分沉重。此時也怪自己沒有好好管束,歷史上西軍戰鬥力頑強,但卻紀律鬆散,現在必須立斬此人,不然將來軍隊會難以控制。
趙諶冷漠的說道:“你不僅捋掠,還殺其全家,惡貫滿盈,不斬你已正軍法,我御林軍有何面目面對家鄉父老。來人,立斬。”
“是,殿下。”四五個戰士雖然有些猶豫,但命令不可違背。
薛嶽上前求情道:“殿下,彭東也是一時糊塗,望讓其待罪立功戰死沙場,請大人寬恕。”還有數個和彭東關係好的戰士也出面求情。
趙諶冷漠的看了薛嶽一眼,沉聲道:“若是有人殺你全家你會如何?”
薛嶽還想再說。
趙諶制止了他,緩聲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今天你荼毒百姓,明日你就在此地無法生存,我知道西軍將士在邊境有特權,但想要成爲真正的精銳,必須有良好的紀律,若是不願意留下的人,我可以發給你們路費讓你們脫離兵籍。”…,
趙諶對那幾個押着彭東的士兵沉聲道:“立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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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東一聽要殺自己,馬上驚出一聲冷汗,酒也醒了幾分,大叫道:“西軍的兄弟們,這趙諶想要把我們當槍使,他們根本看不起我們這些邊關的將士,兄弟們保重,我彭東先走一步了,哈哈哈。”
看着彭東被押走,御林軍將士普遍士氣低迷,他們在邊關打得艱苦,每天都有死亡的可能,所以邊關領軍也對戰士的作奸犯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慢慢養成了西軍的‘特權’的傳統,邊關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趙諶站在臺前,沉聲道:“彭東作奸犯科依律當斬,其家人我將來會予以贍養,作爲統帥,我難辭其咎,自罰丈脊二十,立即執行。”說完叫人擡來了邢臺,叫來了行刑手,趙諶將上衣脫去,站在邢臺前叫士兵綁上了雙手,趙諶道:“還不行刑?不得手下留情,不然立斬。”
御林軍中的行刑手本來手足無措,但聽到不打也是死,一股狠勁上來,朝着趙諶背上打去過去,不到五六棍趙諶的背後就皮開肉綻,這還是行刑手沒盡全力的結果,趙諶最後的感覺是真疼啊,便昏了過去。
當趙諶幽幽轉醒時,看到自己趴在一個軍社裡,旁邊的銅爐將整個房間的氣溫升騰了上來。趙諶略一動身,身上傳來了刺痛。
這時門被推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樑方旭走進了房間,轉身將房門關緊。走到牀邊,先向趙諶行了一禮道:“殿下真是太亂來了,冰天雪地的行丈刑若是感染,就是御醫也沒辦法啊,只是如此一來,御林軍將士知道殿下賞罰分明,必然真正歸心,先恭喜殿下了。”
樑方旭接着說道:“殿下身體恢復的極快,一般人經此丈擊之刑可要休息一月,可殿下這傷,幾日即可痊癒,真是奇哉。”
趙諶笑着不語,他明白這是陰陽造化丸的功效,只是這也是自己最大的心病。
幾周後,趙諶傷愈而出,頒佈新軍法令,重整軍隊訓練,在此期間有數十人離開了御林軍,趙諶都給以路費,幫其脫離兵籍。
數日後,趙諶安頓好了御林軍準備返京,吉曲之事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只是京城之中早有陷阱等着趙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