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醫生已經睡着了,靳南生叫了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加高分貝,靳南生又在凱特醫生的耳畔喚了幾聲。 這下,凱特醫生有反應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了。 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她眨了眨眼睛,還揉了一下。 定定望着靳南生,凱特醫生一點表情都沒有,彷彿是她不認識靳南生似的。 不曉得是不是因爲病情嚴重的緣故,凱特醫生望着靳南生的眼神挺冷漠的,好像是事不關己一樣。 看到凱特醫生醒了,她在望着自己,頓時,靳南生一陣欣喜若狂,他蠻激動的。 事不宜遲,靳南生趕緊用英語再重複一遍自我介紹。 “凱特醫生,我是你32年前接見的求助者靳南生,我太太叫顏默清,我們在你這裡做了一例試管嬰兒。我們來自z國的申城,還在倫敦住了一年多,你對我們還有印象嗎?求你了,好好想想,因爲這個事情對我來說特別重要,你一定要記得我。” 怕被值班的醫生和護士發現,靳南生並沒有開燈,病房裡僅是憑藉窗口照射進來的走廊燈光而已。 怕光線不足,凱特醫生無法認出自己,靳南生打開了他準備的小電筒。 “凱特醫生,31年前,我的兒子你親眼看着出生的,他的哭聲特別的響亮,你還記得嗎?我們做了試管之後,成功着牀了,我們是在你醫院待產的,一直到寶寶平安出生。 求你了,一定要記起我們一家三口,我還有別的事情想問你,是關於我另一個兒子的。當年,你是不是給另一名來自z國申城的女人還做了一例試管嬰兒?是不是用了我們夫妻寄存的胚胎?” 不管靳南生怎樣激動追問,凱特醫生還是面無表情,她的態度很冷漠。 她不說話,她也不搭理靳南生,躺下來,她又繼續睡了。 “凱特醫生,你別睡!聽我說一下,再說一下,不會妨礙你太久的。我知道你病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再睡,好不好?你一定要記起當年的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叫靳南生,你好好想想,你有這名求助者的。” 凱特醫生不搭理他,靳南生都要急死了。 可是,他也很無奈,他知道的,凱特醫生的病情非常糟糕,她會連孫女都不認得了。 不管靳南生怎麼說,凱特醫生就是要睡覺,她沒有搭理他。 一臉的沮喪,靳南生搖了搖頭,他有深深的挫敗感。 他知道不能逼着凱特醫生去記起32年前的事,可是,他沒有時間等了,他怕那個人會追查來了。 這一次無法和凱特醫生交流,問不到他想知道的一切,靳南生婉惜之下他也沒有激進了。 他怕他會嚇到凱特醫生,免得她大喊大叫把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引來。 靳南生站在凱特醫生的病牀前,等了1分鐘,凱特醫生還是徑自睡覺沒有搭理他。 眉心緊鎖着,彷彿是細緻地考慮過了,靳南生掏出筆,他在凱特醫生的手上寫下一串號碼。 他希望她能聽得懂他的話,他希望她有一天會想起他。 他留下他在倫敦的聯繫方式,他希望她有一天會主動聯繫他。 寫好號碼,靳南生握着凱特醫生的手,他把她的手指都回握,就像一個拳頭狀。 然後,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底下。 “凱特醫生,你手心裡的聯繫號碼是我靳南生的,我等你的電話。你一定要記起我,我拜託你一定要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我太太已經出世了,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她還有一個兒子,她應該知道的。請你一定要明白我們的苦心!” 話音落下,靳南生還在病牀前站了一會兒。 他等不到凱特醫生的任何迴應,時間也不多了,而後,他才落寞地離開病房。 靳南生不曉得凱特醫生會不會給他打電話,她能不能記起他,只要還能有一線希望,他都要試試。 …… 開車回住處的布萊恩想了想,突然,他說話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靳總,我跟凱特醫生的主治醫生談過了,凱特醫生的病情已經到了第三期了,智能嚴生衰退,尿、便失禁,她完全不能自理。如果她不理你,你不要難過,這是正常的表現。” “布萊恩,謝謝你安慰我!我明白的,是我太急躁了。對了,當年那家醫院真的查不到當年做試管嬰兒的求助者的資料了嗎?記錄都沒有了嗎?” “沒有資料,也沒有記錄了。30年前,那家醫院發生了火災,那兩年的資料和記錄被燒燬了,就連一部份寄存都被高溫毀掉了。這個事情你應該聽說過,當年醫院方面應該有通知你。” 靳南生點點頭,確實有着火這回事,後來,凱特醫生有通知他們夫妻的,他們所在醫院寄存的胚胎因爲那場大火毀掉了。 現在,他要追查起來是難上加難的,已經沒有對證了,只能依靠凱特醫生的證詞了。 可是,凱特醫生的病情……太讓人鬧心了! 從這也可以斷定,當年醫院那場火災應該不單純的,絕對不會是巧合。 可能,30年前就有人想毀掉證據了,讓他無法追查,也沒有對證。 可見吳香雪和她背後那個人真有心機! 能這樣處心積慮,能這樣謹慎,對方的來頭肯定不小。 能和他們這輩比拼權勢的,靳南生的腦海裡是走進兩個人的,但是,他不確定究竟是不是他們。 溫行知是顏默清的妹夫,應該不會是他吧。 另一個人是劉定,他們已經沒有往來了。 不過,他後來是聽說劉定和陸雅文在一起了,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 據申城的媒體報道,他們在一起是恩愛有加的,他會和吳香雪有關係嗎? 靳南生還有些疑問沒解開,他還在苦想。 “布萊恩,你繼續留意凱特醫生的病情,你派人保護好她,我怕有人會圖謀不軌。” “嗯,知道了,我早就在醫院安插了人手了。” 靳南生不語,他揉了揉陽明穴。 他有些疲憊了,但是沒關係,他一定要撐住,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他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他不能讓兩個兒子受到傷害。 ~~~~~~~~~~ 快天亮了,劉定才睡下的。 他還沒睡夠,就被鋼琴聲吵醒了。 不悅擰眉,劉定套上睡袍,他下樓了。 天亮了,太陽也出來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終於回來了。 一回來就吵個不停,她是在發泄她的怨氣嗎? 劉定深沉的眼眸死死地瞪着陸雅文,聽着好聽的純音樂,他卻是莫名地氣惱,胸口處也隨之竄上一股怒火。 陸雅文彷彿是看不見劉定似的,她沉醉在她的鋼琴世界裡,她彈奏完一曲又一曲,彷彿是不知累似的,彷彿不知道他下樓了。 劉定已經站在陸雅文的身旁了,冷颼颼的,陸雅文還是沒有停止彈奏。 雙眸裡有兩簇火焰在躍動着,劉定的臉也宛如正在醞釀着一股黑沉的風暴。 劉定聽得出來,陸雅文現在彈的是《卡農》。 當年,他初見顏默清和她的時候,她們正是在合奏這首名曲。 顏默清拉小提琴,陸雅文彈鋼琴……但是,現在聽陸雅文彈奏《卡農》,他真的想弄死她,他拒絕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 尤其是和顏默清有關係的一切。 “別彈了,吵死人了!我看你是瘋了!”很大聲怒吼,剎那間,劉定的手摁在了琴鍵上。 因爲劉定的手放在了琴鍵上,陸雅文沒辦法再彈奏下去了,瞬間,她停了下來,她瞪着劉定。 “把你的手拿開。”陸雅文的聲音很冷淡,可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化不開的怨恨。 “你是不是想死?你不想你兒子活着了?”劉定額頭上的青筋隱隱地浮動,他冷硬的聲音是從齒縫迸出來的。 陸雅文微歪着頭望着劉定,她自嘲地笑着,神情卻是一派的淡然。 “我想死啊,你讓我死嗎?我兒子也是你兒子,你會讓他死嗎?對,我是瘋了!當年,我應該聽默清的話離開你,要不然……我這輩子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我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我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是我太傻了!要不然,我還能繼續深造,我還能成爲出色的鋼琴演奏家,是你把我毀了!” 劉定略眯的眼很是恐怖,裡頭滿是狂亂粗暴,情緒完全反應在他的動作上,他毫不溫柔掐住陸雅文的脖子。 “放心,我不會讓你隨便死掉的,我還沒折磨夠。誰讓你當年那麼自以爲是來安慰我,你想離開,沒那麼容易。讓你留在我身邊,我不過是缺個人替我掩人耳目罷了。 說白了,你就是一枚棋子。你和顏默清不是好姐妹嗎?她欠我的,你來替她還!讓你如此不好過,哪怕她死了,在九泉之下,她也很心疼你吧!” 氣極之下,陸雅文甩手扇了劉定一巴掌,她惡狠狠地瞪着他。 “滾開!別碰我,我嫌你髒!有種你就掐死我,別隻是裝模作樣而已。” 劉定的臉火辣辣地疼,立時,他額頭上的青筋暴突。 下一秒,他鬆手了,卻是狠狠地將陸雅文打趴在鋼琴上。 “我一定會把你的惡行告訴靳南生,你這個混蛋一定會得到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