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會議室。早會。
局長的臉色極差。邢至森的案件已經搞得全局上下焦頭爛額,鄭霖僞造證據的事情又讓警方極爲被動。省廳領導已經過問此事,被他以“個別幹警工作手段單一,作風粗暴,法制觀念淡薄”搪塞過去,加之涉案的三名警察均已被停職,假錄像帶這件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可是偏偏案件調查毫無進展,如果再找不到證明邢至森所言爲實的有力證據,就只能把案件移送給檢察院審查起訴。否則,他和市局都要蒙受包庇殺人兇手的責難。重壓之下,平日裡沉穩果敢的局長也顯得心浮氣躁,一個調查組成員剛剛結結巴巴地彙報了幾句,就被他揮揮手叫停了。
一時間,會議室裡的氣氛尷尬無比,大家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喘。局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勉強笑笑:“大家再加把勁兒,工作做到家了,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他頓了一下,低聲加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吧。”說罷,他剛要宣佈散會,身旁的秘書湊過來低語了幾句。局長點點頭,又開口說道:“今天下午統一配發九二式手槍,在局裡的都去試試槍。”
這個消息總算讓大家興奮了一些,會場裡也出現了小小的騷動。局長剛要起身,卻發現會議室裡有幾把椅子是空的。他皺皺眉頭,轉身問秘書:“有人缺席?”
邊平急忙說道:“方木沒來——今早請假了。”
“誰準他假了?”局長終於有了一個可以發火的理由,“把他給我叫回來——現在還有比案子更重要的事情麼?”
方木坐在兒童醫院走廊裡的長椅上,快速翻看着一份早報。在社會新聞版裡提到了百鑫浴宮“失火”的事情,卻只有寥寥百餘字。方木逐字讀完全文,沒有發現“不明屍體”之類的字眼。對這一結果,方木並不感到意外,他已經不止一次領教到對方能量之強大了。至於丁樹成的遺體會遭遇怎樣的處理,方木不願去想。
走廊另一頭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木循聲望去,楊敏穿過那些面色憂慮的家長和患兒,匆匆地向自己走來。
方木剛要站起來,卻被楊敏一把按坐在長椅上。
“那女孩是誰?”楊敏神色嚴峻,“你從哪裡把她帶來的?”
“怎麼了?”方木眯起眼睛,“體檢結果是?”
“嚴重營養不良,多處軟組織挫傷——這都不是最嚴重的。”楊敏打開手裡的幾頁紙,“你看看這個!”
方木只看了幾眼,臉上的肌肉就僵硬起來,那幾頁紙也幾乎被他捏成了一團。
“處女膜陳舊性破裂、急性盆腔炎、外生殖器感染——到底怎麼回事?”楊敏目光炯炯,“她最多不超過十四歲!”
“你別問了。”方木低聲說道,“也別讓其他人知道。”
楊敏看着方木,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雙眼漸漸盈滿淚水。方木知道,她從女孩的境遇想到邢娜了。
“不用報警麼?”
“不用。”方木搖搖頭,“幫我給這孩子開點藥吧。”
楊敏點點頭,“身體上的傷害倒在其次,這孩子現在肯定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我知道了。”方木嘆了口氣,“謝謝嫂子。”
楊敏擦擦眼睛,起身去藥房,剛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方木。”
方木擡起頭來,只見楊敏已是淚流滿面。
“無論是誰糟蹋了這孩子,”楊敏的聲音因哽咽而變得嘶啞,“絕對、絕對不要放過他!”
方木趕回局裡時已經是下午兩點,早已不耐煩的邊平剛要問他的去向,就被他狼狽不堪的樣子驚呆了。
“你這是……跟別人打架了?”邊平看着方木臉上的幾處傷口,尤其是被火燒傷的地方,“你到底幹嗎去了?”
“沒事沒事。”方木不想細說,轉身去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的火已經發出去了,也無意再批評方木,草草問了幾句之後,就讓方木走了。出門之後,方木直接去檔案室查失蹤人口。
從昨天到現在,女孩始終一言不發,唯一能引起她興趣的,只有食物。每次有食物出現在她身邊,她總會奇蹟般地從昏睡中醒來,狼吞虎嚥之後,又爬到牀上沉沉入睡。除此之外,她並不和方木說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不曾有過。方木無從確定她的身份,只能寄希望於失蹤人口登記。然而查遍了三個月內上報的全省失蹤人口信息,也沒發現與那女孩相符的。
是因爲沒有別的親屬,還是因爲親屬壓根不知道她的境遇?
心事重重的方木走出檔案室,剛轉入走廊就迎面遇到了肖望,他也被方木的樣子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哥們兒?”他驚訝地看着方木,“怎麼好像剛從戰場上下來似的。”
方木笑笑,並不回答。
肖望的優點就是,對於別人不想說的事情,絕不多問。他一把攬住方木的肩膀,“走吧,去槍房。”他眉飛色舞地說道,“市局配發了一批九二式手槍,九二式啊。”
槍房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同事,有的在興致勃勃地擺弄着新槍,有的雙手各持一支五四式和一支九二式,正仔細對比着。槍房的老秦是個槍迷,正口若懸河地向大家講解九二式手槍的各項技術參數。省廳來的技術員倒落得個清閒,坐在一旁吸菸喝茶。
“……瞄準基線長152毫米,初速350米每秒,彈匣容量15發……”
肖望擠進去,伸手就從桌子上拿槍,老秦急忙按住他,笑罵道:“看你小子猴急的,又不是搶媳婦,沒輪到你們部門呢,出去出去。”
肖望嬉皮笑臉的,手上卻沒鬆勁,直到把槍拽到手裡。“您繼續講,我就是看看,看看……”
方木笑笑,轉頭問那個正在對比兩支槍的同事,“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他把兩支槍都平端到眼前,“九二式不錯,不過大概是因爲習慣了,還是覺得五四更順手些。”
“呵呵,是啊。”方木順手接過他手裡的五四式,輕輕撫摸那已經磨得露出原色的套筒,“老傢伙可靠些。”
“這就是你不懂了。”正在擺弄新槍的肖望插嘴道,“還是九二式好。設計合理,科技含量高。”他舉槍瞄準,扣動扳機,聽到清脆的擊錘撞擊聲後,滿意地咂咂嘴,“有了這傢伙,咱們的戰鬥力可就突飛猛進嘍。”
幾個同事也隨聲附和。方木笑着搖搖頭,“決定戰鬥力的關鍵還是人,不是武器。”
“手裡的傢伙不行,再好的射手也發揮不出能力。”肖望立刻反駁道。
“操作武器的畢竟是人。”方木稍稍提高了聲音,“武器性能的發揮程度也取決於人。”
“得了吧。”肖望撇撇嘴,“同等級別的射手,武器不同,戰鬥力肯定高低有別。”
“未必。”
“不信?”肖望目光炯炯地盯着方木,“要不咱倆比比?”
方木苦笑一下,剛要拒絕,周圍的同事就哄起來:“比一下,比一下……”
“對嘛,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還有更心急的,已經拉住老秦要子彈了。於是,幾分鐘後,吵吵鬧鬧的一羣人簇擁着方木和肖望到了地下靶場。
方木看看面前擺放的一支五四手槍和一隻裝滿子彈的彈匣,感覺有些騎虎難下。“真要比?”
“怎麼,你怕?”肖望把裝滿子彈的彈匣插進九二式手槍裡,嘩啦一聲推彈上膛。
這句話激起了方木的好勝心,他推推眼鏡,拿起了手槍,屏氣凝神瞄準。幾秒鐘後,清脆的槍聲在地下靶場依次響起。
第一槍,方木九環,肖望九環。
第二槍,方木十環,肖望九環。
第三槍,方木九環,肖望十環。
第四槍,方木十環,肖望八環。
……
八槍打完,方木在總成績上領先肖望兩環。方木手裡的五四式手槍已經空倉掛機,他剛要把槍放下,好事的同事們早把另一隻裝滿子彈的彈匣擺在了他的面前。方木看看身旁依舊持槍瞄準的肖望,心想肖望的九二式手槍裡還有七發子彈,再打一輪也好。於是,他取下了空彈匣,剛要伸手去拿新彈匣,卻聽到周圍的同事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只見肖望手裡的九二式手槍正指着自己的腦袋。
老秦最先反應過來,他的臉一沉,伸手去抓肖望手裡的槍。“你小子想幹嗎?射擊訓練時槍口不能對人,你不知道規矩麼?”
肖望一揮胳膊把老秦的手擋開,目光始終停留在方木的臉上,足有五秒鐘後,他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已經沒有子彈了,而我還有——這就是優勢。”
一時間,整個地下靶場鴉雀無聲。良久,一個年長的警察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肖說得有道理,這就是優勢。”隨即,附和聲四起。
肖望緩緩地放下槍,忽然笑了笑,“舊的必將被新的取代,這是規律。”說罷,他滑稽地做了一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開個玩笑啊,別介意。”
方木看了他一眼,放下槍,轉身走出了靶場。
傍晚。方木開車回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從倒車鏡裡觀察後面,直到確定沒有跟蹤者後,才把車停在了一片住宅小區前。他從小區的南門進入,在密集的樓羣間曲線行進,最後從西門走出了小區。他又穿過兩條街,然後站在了一棟老式住宅樓前,左右張望一番後,他掏出鑰匙開鎖進門。
這是一處五十六平方米的房子,一室一廳。一年前,方木的姨媽舉家遷往杭州,這處房產就由方木的父母買下,打算將來給方木用作婚房。老兩口的意圖很明顯,想用這套房子促使方木儘早成家。方木對此頗不以爲然,也極少過來住。想不到,如今這套房子派上了用場。
房間裡靜悄悄的。方木打開客廳的燈,柔白的光頓時盈滿客廳,也讓四下的凌亂一覽無遺。方木看看餐桌,碗筷胡亂地擺放在上面,裡面的食物卻被吃得乾乾淨淨。他輕手輕腳地把手裡的購物袋放在廚房裡,轉身去了臥室。
不出所料,女孩依舊裹着被子沉沉地睡着,似乎對方木的歸來毫無察覺。可是當方木伸手去幫她拽好被子的時候,女孩的身體卻驟然蜷縮起來。方木縮回手,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低聲說:“一會兒過來吃飯吧。”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
方木不經常做飯,只會用電飯鍋煮米飯,炒個西紅柿炒雞蛋,所以,下班回來的路上還買了點熟食。他把洗好的米放進電飯鍋,又把熟食切好,放在籠屜裡,接通電源。隨後又把西紅柿洗淨,放在菜板上切成小塊。手上忙活着,腦子裡也一刻沒停。
毋庸置疑,女孩現在成了方木的一個沉重負擔。然而他別無選擇。女孩的身份不明,也就無法找到她的監護人。如果將情況彙報到局裡,一來自己無法解釋當晚爲什麼會出現在百鑫浴宮,搞不好會影響到以後的調查;更重要的是,女孩一旦現身,也許會遭到滅口之禍。把她留在這裡,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也只能暫時如此。
飯菜的香味漸漸從廚房傳出來,方木聽到客廳裡有動靜,一回頭,只見女孩低垂着頭坐在餐桌前,手裡早就拿好了筷子。方木的心一軟,微笑着說道:“別急,飯馬上就好。”
女孩吃飯時快且專注,似乎眼前除了食物以外,再沒有值得關注的東西。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方木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米楠時的情景。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些,方木心下一片悵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盤子裡的菜已經被女孩消滅了一大半。方木看看手裡的大半碗米飯,趕緊夾了點菜。正準備往嘴裡扒飯時,卻聽見女孩發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方木擡起頭,只見女孩的臉被憋得通紅,滿嘴的飯菜正伴隨着劇烈的咳嗽噴射出來。方木急忙起身在她後背拍擊幾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後,女孩乾嘔幾聲,最後“哇”的一下把剛剛吃下的食物都吐在了桌子上。
小小的客廳裡頓時瀰漫起一股酸腐的味道。方木在女孩的手裡塞了一杯水,又捏着鼻子把女孩的嘔吐物清理乾淨。手忙腳亂之餘,心裡不由得怨氣叢生。他忍不住回頭低喝道:“吃那麼急幹嗎?又沒有人跟你
搶!”
女孩吐得無精打采,握着那杯水,垂着頭坐在桌前。聽到方木的斥責聲,整個人似乎縮了縮。她的身上裹着方木的舊毛衣,看上去越發瘦小。看到她的樣子,方木爲自己的粗暴感到有些後悔,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悶悶地陪她坐在桌旁。幾分鐘後,嘔吐物的酸腐味道漸漸散去,另一股難聞的味道卻不住地鑽進方木的鼻孔。他意識到這種味道是從女孩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他想了想,起身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一隻浴缸,方木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還能用。他放了滿滿一缸熱水,然後把女孩拉進來,挨個指點道:“這是浴液……這是洗髮水……毛巾就用這條好了……乾淨的衣服在這裡。你好好地洗個澡。還有……”他掏出一管楊敏拿來的外用膏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洗完澡之後,抹在那裡……”他用手大致比劃了一下,“……明白了麼?”
女孩毫無反應,只是呆呆地看着浴缸裡嫋嫋升起的熱氣。
方木輕嘆口氣,轉身走出了衛生間。
他坐在客廳裡吸菸喝茶,不時側耳聽聽衛生間裡的動靜。最初,衛生間裡一片寂靜。十幾分鍾後,輕微的撩動水花的聲音漸漸響起,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試探。隨後,水聲越來越響,聽上去她已經放心大膽地泡進浴缸裡嬉戲起來。方木笑了笑,心裡剛覺得寬慰些,目光卻落在楊敏拿來的那些藥上,情緒又驟然低落。
這個女孩不是第一個受害者,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從百鑫浴宮被賣到境外。如果不盡快打掉這個團伙,受害者將會越來越多。可是老邢身陷囹圄,丁樹成也犧牲了。鄭霖他們也曾想查出真相,可惜因爲太莽撞而失去了繼續調查的機會。方木意識到自己再次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他苦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反正自己也習慣了。
一個人,自己似乎一直是一個人。身旁的戰友換了又換,也許能陪方木走到最後的,只有自己而已。
衛生間的門開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女孩擦着頭髮走了出來。她穿着方木新買給她的一套運動服,衣服有些大,袖口處高高挽起。曾經骯髒糾結的頭髮,如今溼漉漉地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和普通中學女生沒什麼區別。也許是注意到方木的目光,女孩白淨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也活潑了許多。
方木把桌上的藥瓶推過去,示意她吃藥。女孩順從地坐下,把一直捏在手裡的藥膏放在一邊。方木注意到藥膏的封口已經被打開,鋁管的上部也癟了一塊,不禁悄悄地鬆了口氣。
吃完藥,女孩機械地擦着頭髮,並不迎合方木的目光。方木想了想,低聲問道:“你叫什麼?”
女孩的動作不停,沒有回答方木的話。
“你從哪裡來?”
依舊沒有迴應。
“誰把你帶到百鑫浴宮的?”
女孩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呼吸也驟然加劇,目光卻重新變得迷茫,似乎無法聚焦一樣。
方木輕嘆一聲,起身去衛生間的浴櫃裡拿出吹風機,又把女孩叫過來。女孩站在鏡子前的時候顯得很緊張,擡頭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後,就馬上低下頭來。方木攏起女孩的頭髮,打開熱風徐徐吹着,女孩的身體卻在頃刻間變得僵硬,脖子後面立刻暴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心裡還刻着深深的恐懼,對任何身體接觸都有着本能的抗拒。
方木想起楊敏曾告訴他,在對女孩進行婦科檢查的時候,女孩突然開始反抗,三個醫生幾乎都按不住她,那近乎絕望的嘶聲高喊,讓人心驚不已。
也許對於此刻的女孩而言,被一個陌生男子從身後攏住頭髮,與其說是善意的關照,不如說是令人極度不安的折磨。那遍佈全身的戰慄,甚至順着頭髮清晰地傳送到方木的手裡。方木下意識地鬆開手,幾乎是同時,女孩快步跑開,緊接着,就聽見臥室的門被“咔嚓”一聲鎖死了。
入夜後,方木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輾轉反側。倒不是因爲身下的舊沙發硬得難受,而是因爲對接下來的行動感到茫然。丁樹成的犧牲讓這條唯一的線索被徹底切斷了。今後的調查對象是誰,該從哪裡入手統統未知,而留給老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城灣賓館那條線也許尚有一些突破口,但對手對警方的調查行動已經高度警覺,從景旭和金永裕身上拿到直接證據幾乎不可能。而案發至今已經多日,找到那女人屍體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方木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替老邢翻案儼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就此放棄卻實在讓人不甘心,尤其是目睹了邢娜的慘狀之後,即使不是爲了給老邢脫罪,也不能讓那羣禽獸逍遙法外。
朦朧中,方木的意識漸漸模糊。這半睡半醒的狀態持續了幾小時,也許只有幾分鐘,眼前突然閃現的一點光亮卻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警覺地半坐起來,發現客廳裡的冰箱已經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冰箱前,正在吧唧吧唧地吃東西。
晚飯時她雖然吃了不少東西,可是都吐出去了,這會兒應該覺得餓了。方木披衣下牀,想給這孩子煮兩個雞蛋,同時也覺得奇怪,因爲冰箱裡並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她在吃什麼呢?走到冰箱前,方木纔看到女孩捧着一個大塑料盒子,正把裡面的綠色果子往嘴裡塞。
方木想起那是肖望帶來的S市特產——軟棗,自己一直放在冰箱裡,都忘記吃了。他皺皺眉頭,空腹吃這種東西,肯定會鬧肚子的。方木試圖從女孩手裡拿開盒子,女孩卻緊抓不放,往嘴裡塞的動作也驟然加快。方木無奈地笑笑,從冰箱裡拿出兩枚雞蛋,轉身向廚房走去。剛邁出幾步,心裡卻一動,他想了想,轉身蹲在女孩面前。
“好吃麼?”
女孩神態專注地吃着軟棗,並不理睬方木。方木默默地看着她去蒂吐籽的熟練動作,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以前吃過這個?”
女孩還是不說話,然而方木已經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女孩肯定曾在這軟棗的產地停留過。
他忽然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尋找答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