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比槍

市局會議室。早會。

局長的臉色極差。邢至森的案件已經搞得全局上下焦頭爛額,鄭霖僞造證據的事情又讓警方極爲被動。省廳領導已經過問此事,被他以“個別幹警工作手段單一,作風粗暴,法制觀念淡薄”搪塞過去,加之涉案的三名警察均已被停職,假錄像帶這件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可是偏偏案件調查毫無進展,如果再找不到證明邢至森所言爲實的有力證據,就只能把案件移送給檢察院審查起訴。否則,他和市局都要蒙受包庇殺人兇手的責難。重壓之下,平日裡沉穩果敢的局長也顯得心浮氣躁,一個調查組成員剛剛結結巴巴地彙報了幾句,就被他揮揮手叫停了。

一時間,會議室裡的氣氛尷尬無比,大家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喘。局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勉強笑笑:“大家再加把勁兒,工作做到家了,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他頓了一下,低聲加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吧。”說罷,他剛要宣佈散會,身旁的秘書湊過來低語了幾句。局長點點頭,又開口說道:“今天下午統一配發九二式手槍,在局裡的都去試試槍。”

這個消息總算讓大家興奮了一些,會場裡也出現了小小的騷動。局長剛要起身,卻發現會議室裡有幾把椅子是空的。他皺皺眉頭,轉身問秘書:“有人缺席?”

邊平急忙說道:“方木沒來——今早請假了。”

“誰準他假了?”局長終於有了一個可以發火的理由,“把他給我叫回來——現在還有比案子更重要的事情麼?”

方木坐在兒童醫院走廊裡的長椅上,快速翻看着一份早報。在社會新聞版裡提到了百鑫浴宮“失火”的事情,卻只有寥寥百餘字。方木逐字讀完全文,沒有發現“不明屍體”之類的字眼。對這一結果,方木並不感到意外,他已經不止一次領教到對方能量之強大了。至於丁樹成的遺體會遭遇怎樣的處理,方木不願去想。

走廊另一頭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木循聲望去,楊敏穿過那些面色憂慮的家長和患兒,匆匆地向自己走來。

方木剛要站起來,卻被楊敏一把按坐在長椅上。

“那女孩是誰?”楊敏神色嚴峻,“你從哪裡把她帶來的?”

“怎麼了?”方木眯起眼睛,“體檢結果是?”

“嚴重營養不良,多處軟組織挫傷——這都不是最嚴重的。”楊敏打開手裡的幾頁紙,“你看看這個!”

方木只看了幾眼,臉上的肌肉就僵硬起來,那幾頁紙也幾乎被他捏成了一團。

“處女膜陳舊性破裂、急性盆腔炎、外生殖器感染——到底怎麼回事?”楊敏目光炯炯,“她最多不超過十四歲!”

“你別問了。”方木低聲說道,“也別讓其他人知道。”

楊敏看着方木,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雙眼漸漸盈滿淚水。方木知道,她從女孩的境遇想到邢娜了。

“不用報警麼?”

“不用。”方木搖搖頭,“幫我給這孩子開點藥吧。”

楊敏點點頭,“身體上的傷害倒在其次,這孩子現在肯定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我知道了。”方木嘆了口氣,“謝謝嫂子。”

楊敏擦擦眼睛,起身去藥房,剛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方木。”

方木擡起頭來,只見楊敏已是淚流滿面。

“無論是誰糟蹋了這孩子,”楊敏的聲音因哽咽而變得嘶啞,“絕對、絕對不要放過他!”

方木趕回局裡時已經是下午兩點,早已不耐煩的邊平剛要問他的去向,就被他狼狽不堪的樣子驚呆了。

“你這是……跟別人打架了?”邊平看着方木臉上的幾處傷口,尤其是被火燒傷的地方,“你到底幹嗎去了?”

“沒事沒事。”方木不想細說,轉身去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的火已經發出去了,也無意再批評方木,草草問了幾句之後,就讓方木走了。出門之後,方木直接去檔案室查失蹤人口。

從昨天到現在,女孩始終一言不發,唯一能引起她興趣的,只有食物。每次有食物出現在她身邊,她總會奇蹟般地從昏睡中醒來,狼吞虎嚥之後,又爬到牀上沉沉入睡。除此之外,她並不和方木說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不曾有過。方木無從確定她的身份,只能寄希望於失蹤人口登記。然而查遍了三個月內上報的全省失蹤人口信息,也沒發現與那女孩相符的。

是因爲沒有別的親屬,還是因爲親屬壓根不知道她的境遇?

心事重重的方木走出檔案室,剛轉入走廊就迎面遇到了肖望,他也被方木的樣子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哥們兒?”他驚訝地看着方木,“怎麼好像剛從戰場上下來似的。”

方木笑笑,並不回答。

肖望的優點就是,對於別人不想說的事情,絕不多問。他一把攬住方木的肩膀,“走吧,去槍房。”他眉飛色舞地說道,“市局配發了一批九二式手槍,九二式啊。”

槍房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同事,有的在興致勃勃地擺弄着新槍,有的雙手各持一支五四式和一支九二式,正仔細對比着。槍房的老秦是個槍迷,正口若懸河地向大家講解九二式手槍的各項技術參數。省廳來的技術員倒落得個清閒,坐在一旁吸菸喝茶。

“……瞄準基線長152毫米,初速350米每秒,彈匣容量15發……”

肖望擠進去,伸手就從桌子上拿槍,老秦急忙按住他,笑罵道:“看你小子猴急的,又不是搶媳婦,沒輪到你們部門呢,出去出去。”

肖望嬉皮笑臉的,手上卻沒鬆勁,直到把槍拽到手裡。“您繼續講,我就是看看,看看……”

方木笑笑,轉頭問那個正在對比兩支槍的同事,“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他把兩支槍都平端到眼前,“九二式不錯,不過大概是因爲習慣了,還是覺得五四更順手些。”

“呵呵,是啊。”方木順手接過他手裡的五四式,輕輕撫摸那已經磨得露出原色的套筒,“老傢伙可靠些。”

“這就是你不懂了。”正在擺弄新槍的肖望插嘴道,“還是九二式好。設計合理,科技含量高。”他舉槍瞄準,扣動扳機,聽到清脆的擊錘撞擊聲後,滿意地咂咂嘴,“有了這傢伙,咱們的戰鬥力可就突飛猛進嘍。”

幾個同事也隨聲附和。方木笑着搖搖頭,“決定戰鬥力的關鍵還是人,不是武器。”

“手裡的傢伙不行,再好的射手也發揮不出能力。”肖望立刻反駁道。

“操作武器的畢竟是人。”方木稍稍提高了聲音,“武器性能的發揮程度也取決於人。”

“得了吧。”肖望撇撇嘴,“同等級別的射手,武器不同,戰鬥力肯定高低有別。”

“未必。”

“不信?”肖望目光炯炯地盯着方木,“要不咱倆比比?”

方木苦笑一下,剛要拒絕,周圍的同事就哄起來:“比一下,比一下……”

“對嘛,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還有更心急的,已經拉住老秦要子彈了。於是,幾分鐘後,吵吵鬧鬧的一羣人簇擁着方木和肖望到了地下靶場。

方木看看面前擺放的一支五四手槍和一隻裝滿子彈的彈匣,感覺有些騎虎難下。“真要比?”

“怎麼,你怕?”肖望把裝滿子彈的彈匣插進九二式手槍裡,嘩啦一聲推彈上膛。

這句話激起了方木的好勝心,他推推眼鏡,拿起了手槍,屏氣凝神瞄準。幾秒鐘後,清脆的槍聲在地下靶場依次響起。

第一槍,方木九環,肖望九環。

第二槍,方木十環,肖望九環。

第三槍,方木九環,肖望十環。

第四槍,方木十環,肖望八環。

……

八槍打完,方木在總成績上領先肖望兩環。方木手裡的五四式手槍已經空倉掛機,他剛要把槍放下,好事的同事們早把另一隻裝滿子彈的彈匣擺在了他的面前。方木看看身旁依舊持槍瞄準的肖望,心想肖望的九二式手槍裡還有七發子彈,再打一輪也好。於是,他取下了空彈匣,剛要伸手去拿新彈匣,卻聽到周圍的同事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只見肖望手裡的九二式手槍正指着自己的腦袋。

老秦最先反應過來,他的臉一沉,伸手去抓肖望手裡的槍。“你小子想幹嗎?射擊訓練時槍口不能對人,你不知道規矩麼?”

肖望一揮胳膊把老秦的手擋開,目光始終停留在方木的臉上,足有五秒鐘後,他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已經沒有子彈了,而我還有——這就是優勢。”

一時間,整個地下靶場鴉雀無聲。良久,一個年長的警察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肖說得有道理,這就是優勢。”隨即,附和聲四起。

肖望緩緩地放下槍,忽然笑了笑,“舊的必將被新的取代,這是規律。”說罷,他滑稽地做了一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開個玩笑啊,別介意。”

方木看了他一眼,放下槍,轉身走出了靶場。

傍晚。方木開車回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從倒車鏡裡觀察後面,直到確定沒有跟蹤者後,才把車停在了一片住宅小區前。他從小區的南門進入,在密集的樓羣間曲線行進,最後從西門走出了小區。他又穿過兩條街,然後站在了一棟老式住宅樓前,左右張望一番後,他掏出鑰匙開鎖進門。

這是一處五十六平方米的房子,一室一廳。一年前,方木的姨媽舉家遷往杭州,這處房產就由方木的父母買下,打算將來給方木用作婚房。老兩口的意圖很明顯,想用這套房子促使方木儘早成家。方木對此頗不以爲然,也極少過來住。想不到,如今這套房子派上了用場。

房間裡靜悄悄的。方木打開客廳的燈,柔白的光頓時盈滿客廳,也讓四下的凌亂一覽無遺。方木看看餐桌,碗筷胡亂地擺放在上面,裡面的食物卻被吃得乾乾淨淨。他輕手輕腳地把手裡的購物袋放在廚房裡,轉身去了臥室。

不出所料,女孩依舊裹着被子沉沉地睡着,似乎對方木的歸來毫無察覺。可是當方木伸手去幫她拽好被子的時候,女孩的身體卻驟然蜷縮起來。方木縮回手,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低聲說:“一會兒過來吃飯吧。”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

方木不經常做飯,只會用電飯鍋煮米飯,炒個西紅柿炒雞蛋,所以,下班回來的路上還買了點熟食。他把洗好的米放進電飯鍋,又把熟食切好,放在籠屜裡,接通電源。隨後又把西紅柿洗淨,放在菜板上切成小塊。手上忙活着,腦子裡也一刻沒停。

毋庸置疑,女孩現在成了方木的一個沉重負擔。然而他別無選擇。女孩的身份不明,也就無法找到她的監護人。如果將情況彙報到局裡,一來自己無法解釋當晚爲什麼會出現在百鑫浴宮,搞不好會影響到以後的調查;更重要的是,女孩一旦現身,也許會遭到滅口之禍。把她留在這裡,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也只能暫時如此。

飯菜的香味漸漸從廚房傳出來,方木聽到客廳裡有動靜,一回頭,只見女孩低垂着頭坐在餐桌前,手裡早就拿好了筷子。方木的心一軟,微笑着說道:“別急,飯馬上就好。”

女孩吃飯時快且專注,似乎眼前除了食物以外,再沒有值得關注的東西。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方木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米楠時的情景。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些,方木心下一片悵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盤子裡的菜已經被女孩消滅了一大半。方木看看手裡的大半碗米飯,趕緊夾了點菜。正準備往嘴裡扒飯時,卻聽見女孩發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方木擡起頭,只見女孩的臉被憋得通紅,滿嘴的飯菜正伴隨着劇烈的咳嗽噴射出來。方木急忙起身在她後背拍擊幾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後,女孩乾嘔幾聲,最後“哇”的一下把剛剛吃下的食物都吐在了桌子上。

小小的客廳裡頓時瀰漫起一股酸腐的味道。方木在女孩的手裡塞了一杯水,又捏着鼻子把女孩的嘔吐物清理乾淨。手忙腳亂之餘,心裡不由得怨氣叢生。他忍不住回頭低喝道:“吃那麼急幹嗎?又沒有人跟你

搶!”

女孩吐得無精打采,握着那杯水,垂着頭坐在桌前。聽到方木的斥責聲,整個人似乎縮了縮。她的身上裹着方木的舊毛衣,看上去越發瘦小。看到她的樣子,方木爲自己的粗暴感到有些後悔,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悶悶地陪她坐在桌旁。幾分鐘後,嘔吐物的酸腐味道漸漸散去,另一股難聞的味道卻不住地鑽進方木的鼻孔。他意識到這種味道是從女孩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他想了想,起身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一隻浴缸,方木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還能用。他放了滿滿一缸熱水,然後把女孩拉進來,挨個指點道:“這是浴液……這是洗髮水……毛巾就用這條好了……乾淨的衣服在這裡。你好好地洗個澡。還有……”他掏出一管楊敏拿來的外用膏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洗完澡之後,抹在那裡……”他用手大致比劃了一下,“……明白了麼?”

女孩毫無反應,只是呆呆地看着浴缸裡嫋嫋升起的熱氣。

方木輕嘆口氣,轉身走出了衛生間。

他坐在客廳裡吸菸喝茶,不時側耳聽聽衛生間裡的動靜。最初,衛生間裡一片寂靜。十幾分鍾後,輕微的撩動水花的聲音漸漸響起,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試探。隨後,水聲越來越響,聽上去她已經放心大膽地泡進浴缸裡嬉戲起來。方木笑了笑,心裡剛覺得寬慰些,目光卻落在楊敏拿來的那些藥上,情緒又驟然低落。

這個女孩不是第一個受害者,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從百鑫浴宮被賣到境外。如果不盡快打掉這個團伙,受害者將會越來越多。可是老邢身陷囹圄,丁樹成也犧牲了。鄭霖他們也曾想查出真相,可惜因爲太莽撞而失去了繼續調查的機會。方木意識到自己再次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他苦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反正自己也習慣了。

一個人,自己似乎一直是一個人。身旁的戰友換了又換,也許能陪方木走到最後的,只有自己而已。

衛生間的門開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女孩擦着頭髮走了出來。她穿着方木新買給她的一套運動服,衣服有些大,袖口處高高挽起。曾經骯髒糾結的頭髮,如今溼漉漉地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和普通中學女生沒什麼區別。也許是注意到方木的目光,女孩白淨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也活潑了許多。

方木把桌上的藥瓶推過去,示意她吃藥。女孩順從地坐下,把一直捏在手裡的藥膏放在一邊。方木注意到藥膏的封口已經被打開,鋁管的上部也癟了一塊,不禁悄悄地鬆了口氣。

吃完藥,女孩機械地擦着頭髮,並不迎合方木的目光。方木想了想,低聲問道:“你叫什麼?”

女孩的動作不停,沒有回答方木的話。

“你從哪裡來?”

依舊沒有迴應。

“誰把你帶到百鑫浴宮的?”

女孩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呼吸也驟然加劇,目光卻重新變得迷茫,似乎無法聚焦一樣。

方木輕嘆一聲,起身去衛生間的浴櫃裡拿出吹風機,又把女孩叫過來。女孩站在鏡子前的時候顯得很緊張,擡頭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後,就馬上低下頭來。方木攏起女孩的頭髮,打開熱風徐徐吹着,女孩的身體卻在頃刻間變得僵硬,脖子後面立刻暴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心裡還刻着深深的恐懼,對任何身體接觸都有着本能的抗拒。

方木想起楊敏曾告訴他,在對女孩進行婦科檢查的時候,女孩突然開始反抗,三個醫生幾乎都按不住她,那近乎絕望的嘶聲高喊,讓人心驚不已。

也許對於此刻的女孩而言,被一個陌生男子從身後攏住頭髮,與其說是善意的關照,不如說是令人極度不安的折磨。那遍佈全身的戰慄,甚至順着頭髮清晰地傳送到方木的手裡。方木下意識地鬆開手,幾乎是同時,女孩快步跑開,緊接着,就聽見臥室的門被“咔嚓”一聲鎖死了。

入夜後,方木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輾轉反側。倒不是因爲身下的舊沙發硬得難受,而是因爲對接下來的行動感到茫然。丁樹成的犧牲讓這條唯一的線索被徹底切斷了。今後的調查對象是誰,該從哪裡入手統統未知,而留給老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城灣賓館那條線也許尚有一些突破口,但對手對警方的調查行動已經高度警覺,從景旭和金永裕身上拿到直接證據幾乎不可能。而案發至今已經多日,找到那女人屍體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方木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替老邢翻案儼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就此放棄卻實在讓人不甘心,尤其是目睹了邢娜的慘狀之後,即使不是爲了給老邢脫罪,也不能讓那羣禽獸逍遙法外。

朦朧中,方木的意識漸漸模糊。這半睡半醒的狀態持續了幾小時,也許只有幾分鐘,眼前突然閃現的一點光亮卻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警覺地半坐起來,發現客廳裡的冰箱已經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冰箱前,正在吧唧吧唧地吃東西。

晚飯時她雖然吃了不少東西,可是都吐出去了,這會兒應該覺得餓了。方木披衣下牀,想給這孩子煮兩個雞蛋,同時也覺得奇怪,因爲冰箱裡並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她在吃什麼呢?走到冰箱前,方木纔看到女孩捧着一個大塑料盒子,正把裡面的綠色果子往嘴裡塞。

方木想起那是肖望帶來的S市特產——軟棗,自己一直放在冰箱裡,都忘記吃了。他皺皺眉頭,空腹吃這種東西,肯定會鬧肚子的。方木試圖從女孩手裡拿開盒子,女孩卻緊抓不放,往嘴裡塞的動作也驟然加快。方木無奈地笑笑,從冰箱裡拿出兩枚雞蛋,轉身向廚房走去。剛邁出幾步,心裡卻一動,他想了想,轉身蹲在女孩面前。

“好吃麼?”

女孩神態專注地吃着軟棗,並不理睬方木。方木默默地看着她去蒂吐籽的熟練動作,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以前吃過這個?”

女孩還是不說話,然而方木已經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女孩肯定曾在這軟棗的產地停留過。

他忽然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尋找答案了。

(本章完)

第二章 搶劫者第七章 局外人第十三章 比槍第十九章 暗河第二十章 血戰第二十章 血戰第十八章 逼供第二十二章 警殤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十四章 陸家村第五章 再見,警察第六章 動機第五章 再見,警察第十二章 百鑫浴宮第二十三章 真相第二十三章 真相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證人第十九章 暗河第九章 謊言第七章 局外人第二章 搶劫者第一章 綁架第十章 佛與地獄第四章 本源第十五章 盲魚第八章 重逢第二十章 血戰第十七章 謝謝,警察第八章 重逢第二十章 血戰第七章 局外人第二章 搶劫者第十三章 比槍第五章 再見,警察第一章 綁架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證人第二章 搶劫者第一章 綁架第七章 局外人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證人第二十二章 警殤第二十三章 真相第十五章 盲魚第四章 本源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證人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十章 佛與地獄第十八章 逼供第二十四章 設局第十七章 謝謝,警察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十五章 盲魚第二章 搶劫者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五章 再見,警察第二十四章 設局第十五章 盲魚第一章 綁架第七章 局外人第十三章 比槍第十五章 盲魚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六章 動機第一章 綁架第六章 動機第十二章 百鑫浴宮第十七章 謝謝,警察第二章 搶劫者第十五章 盲魚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二十章 血戰第二十三章 真相第二十五章 以你之名第十九章 暗河第四章 本源第三章 夜行第五章 再見,警察第四章 本源第九章 謊言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證人第十四章 陸家村第九章 謊言第二十章 血戰第八章 重逢第十六章 緘默條約第九章 謊言第十三章 比槍第十三章 比槍第二十四章 設局第十九章 暗河第十七章 謝謝,警察第二十章 血戰第十四章 陸家村第十七章 謝謝,警察第七章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