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場殺人案依然毫無進展,醫院殺人案也已經陷入僵局,剛剛發生的幼童劫持案更是毫無線索。警方按照原有的偵查思路進行的各項調查均無功而返。案發當天,沒有人注意金巧在放學後,究竟跟着誰,又去了哪裡。金炳山和楊芹夫婦原來都是青大的教師,後來金炳山辭去教職,和朋友開了一家文化公司,妻子楊芹繼續留在青大教書。無論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上,兩口子的口碑都不錯,沒有與人結過怨,他人尋仇報復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對案發現場周圍羣衆的調查走訪也是收效甚微。
按照金炳山的說法,兇手應該是在凌晨2點至凌晨5點之間將紙箱送至金家。當幹警們調查周圍的羣衆是否聽到拖動物品的聲音,是否目擊到可疑車輛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搖頭。至於那個紙箱,警方調查了本市各adidas專賣店和專櫃。得到的信息是:這種紙箱是裝運動服的貨箱。店裡把貨取出來之後,就把紙箱買到廢品收購站,偶爾有店員需要紙箱,也會拿一兩個回家。全市共有大大小小的廢品收購站上千個,逐一調查的話,需要費些時日。而那片陶片,警方在調查中發現它來自於英國陶藝家葛瑞森·派瑞一件作品的仿製品。
而這種仿製品在本市大大小小的工藝品銷售點都有出售,調查購買者無異於大海撈針。午夜,鄧偉疲憊不堪地離開市局。他想了一整天,只歸納出兩點來。第一,兇手爲什麼要虐待被害人;第第二點就是,兇手未將被害人殺死,而是送回家中,似乎在表達一種挑戰或者炫耀的情緒,那麼他到底在挑戰誰?呼吸着午夜清冷的空氣,鄧偉決定明天去找方木談談。第二天鄧偉來到方木寢室時,寢室裡只有方木一個人。方木小心地把寢室的門鎖好,就從鄧偉的手中拿過案卷安靜地看。
看了一會兒,方木就問鄧偉是否找到了照片上那個印着三葉草的adidas貨箱和那塊陶片的來源,鄧偉無奈地搖搖頭。方木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語地問:“這塊陶片,什麼意思呢?”鄧偉想了想,說:“會不會是被害人在現場與兇手搏鬥的時候無意中撞碎了那個花瓶,然後抓在手裡的?”“不會,”方木搖了搖頭,“肯定是在被害人喪失知覺之後,塞進金巧手裡的。因爲它太大了。兇手一系列行動中,不可能沒發現女孩手裡抓着那塊陶片。”“你的意思是,”鄧偉慢慢地說,“兇手把它放進被害人手裡,是爲了傳遞某種信息?”“是啊,可是我不知道這信息究竟是什麼。
不過我覺得可以從兩個方面去分析,一是陶瓷本身,二是這個英國陶藝家葛瑞森·派瑞的作品寓意。後者需要查找資料,至於前者……”方木邊思索邊說,“我覺得可能與被害人的身份有關。陶瓷,比較硬,也比較脆。我覺得這可能意味着女性。”“爲什麼?”鄧偉迷惑地問道。方木考慮了一下後,說:“這個問題一會再回答你,我們先談談兇手本人。這個人賦予了陶片一定的含義,我們姑且認爲它的寓意就在於女性。那麼這個人就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具有一定的藝術修養,而這種人往往比較在意自己的儀表。
其次,這個人在犯罪手段中表現出一種心理變態的跡象,這也是我猜那陶片代表女性的原因,堅硬而脆弱。既代表拒絕,也代表不堪一擊。這就是兇手心目中的女性。”鄧偉默默地吸着煙,眉頭緊鎖,似乎在竭力揣摩兇手的心態。方木又問:“還有,卷宗裡說車輛來源的調查正在進行,有消息嗎?”鄧偉回過神來:“目前還沒有,對當晚營運的出租車司機的調查沒有結果,初步考慮這個人可能是租借車輛或者自己有車。”方木低頭看看手裡的卷宗,照片上的金巧躺在病牀上,雙目緊閉,全身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被害人還有可能甦醒嗎?”他低聲問。“不知道。”鄧偉悶聲悶氣地答道,臉色更加陰沉了。鄧偉臨走時,方木問他“醫院殺人案”的進展如何。鄧偉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告訴方木他最初提出的偵破思路被證明是錯誤的。方木的臉上看不出失望,而是皺着眉頭盯着窗外看了很久。“足球場那個案子呢?”良久,方木開口問道。“不太清楚。你也知道,那是經文保處負責的,我也不好過問。不過,估計也沒什麼頭緒。”鄧偉看看方木越皺越緊的眉頭,“怎麼?”方木沒有做聲。
“難道……”鄧偉沉吟了一下,“你覺得是同一個人乾的?”隔了很久,方木才慢慢地搖了搖頭,一絲苦笑浮現在嘴角。“我很難說清我的感覺。從理智上來講,我覺得這些案子不像是一個人做的。因爲這三起案件從手法、被害人、現場特徵、兇手心理特徵上來看,差別太大了。可是,我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總覺得似乎有某種聯繫在裡面。”看到鄧偉屏氣凝神地看着自己,方木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也許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你也別太當真。”走到門口的時候,鄧偉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馬凱給你的信你看了嗎?”方木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承認:“沒有,被我燒了。
”鄧偉很驚訝,雖然他很想問爲什麼,但是他看着方木一副拒絕回答的樣子,就什麼都沒有說了,只是在心裡感慨着:天才都是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