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寨作爲一個重鎮,它的據點可不單單是一座炮樓,主樓旁邊還有幾座暗堡,正對着大路,那可是真正的石砌地堡,雖說沒有用上多少洋灰,一般火炮也不一定能轟得下來,而且,這兩個暗堡也是鬼子用來看家的底線,裡面的火力比比起炮樓也不惶多讓,更重要的是,這東西不怕炮轟,所以對外面的威協也更加可怕,八路軍即使動用大軍,也未必在短時間內能夠攻得下來!
現在,石王八遇到了鐵烏龜,兩個暗堡分別和兩輛坦克對峙,雙方槍來炮往,打了五六分鐘後,發現都拿對方無可奈何,不由停火觀察起來。
從趙虎的角度看去,對面這個暗堡上面估計是用大塊條石碼成,並輔上了泥土松木防護層,所以炮彈打上去根本起不了作用,再加上它的主射擊口是對着大路,從自己這面看去,只有區區兩個小小的射擊口,以目前坦克兵的射擊水平來看,想要打到這麼小的射擊口,還得練習幾年才行。
當然,想要提高射擊精度,最好的方法就是抵近射擊,但面前兩堵矮牆卻正好阻擋了坦克前進的道路,從矮牆後不時冒出的身影來看,鬼子在那裡肯定埋伏了不少自殺兵,如果冒險進攻,說不定就會有抱着炸藥包的傢伙前來送死。
原本對矮牆炮擊就可以炸掉這幫傢伙,可現在偏偏不行,因爲這片障礙正是坦克隊自己製造的,原先這裡是一排平房,被坦克炮輕而易舉地轟掉,結果,後面最結實的石牆就成了鬼子的保護傘,而前面那一大片瓦礫正好擋住了坦克炮的射界!
看到這裡,趙虎不由一陣氣苦,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原先只需要推倒一座兵營,就可以直抵目標,現在,這幫傢伙自己給自己找來麻煩,再想進攻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當然,憑着坦克隊的火力和武器,強攻拿下這片陣地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很容易成功,但趙虎不願那麼做,一來他們兵力本來就少,跟這幫傢伙一比一消耗根本不值得,二來坦克只有幾輛,拼掉一輛都肝疼,兵工廠的資源有限,這幾輛坦克能發揮的作用可不單單這個小據點!
就在趙虎絞盡腦汁之時,對面的鬼子也在觀察眼前這三位不速之客,最前面的兩輛坦克帶着明顯的歐美風格,但她的炮塔又跟美國人截然不同,鍥形焊接炮塔看起來異常威武,也更加可怕!
鬼子之所以停火,一來是想藉機查看對方弱點,二來也有秘密武器,那就是藏在暗堡裡的兩門三七炮,這可是他們用來對付八路軍進攻的利器,有了這兩門炮,土八路不論在大桌子上加幾層溼被褥,也能一炮搞定!
只可惜他們的炮還沒拉出來,土八路的土坦克就變成了真坦克,而且來不及反應就衝破了城牆,直接抵到了自己腰眼!
腰眼可沒有大的射擊口,那機槍口連人頭都塞不進去,想要把炮架高跟坦克對射簡直在說夢,不得已,裡面的鬼子只好從兵門把炮拉出,悄悄推到了一片瓦礫中間!
這是兩座營房的連接處,也是瓦礫最少的地區,當然,也只有從這裡,可以直接打到前來進攻的坦克,但問題是,這兩輛坦克都在左前方,不把他們吸引到面前,三七炮是無法直瞄的!
兩門三七炮架好並做了僞裝,以遲田爲首的鬼子開始和小澤一隊人爭論起來,想要吸引八路軍進攻,他們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但目前的問題是,誰去當包子,誰留下當黃雀?
當包子固然是送死,當黃雀的也不一定能活到最後,但人有固定思維,那就是能晚死一步是一步,現在的日軍可不比當初,他們當中有許多老兵油子,之前在戰場可見過了太多的血腥,也看過了大量的死亡,以他們的經驗判斷,凡是在戰場上呈英雄的,一般都活不過三秒!
一番爭論無果,眼看着硝煙快要散盡,不得不拿出最直接的主意,那就是抓鬮,這東西很公平,抓到短籤誰也不能埋怨,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於是,以小澤一隊爲首的年輕派抓到了短籤,不過他們本來就年輕氣盛,當下也沒多少抱怨,每個人分好工後,開始往自己身上綁炸藥包,並不時譏笑幾句,說這些老兵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已經不配當前輩了。
聽到這些氣話,那些老江湖們自然一笑置之,在他們眼裡,只有活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取笑別人,而死了的,除了一包骨灰和啥都不值的獎章,基本早已涼涼了。
做好準備工作後,小澤半蹲在地上,作起了戰前動員,他低聲說道:“諸位,堡壘的生死就要靠各位了,下面,只要跨過這段矮牆,你們的命就不是自己的,而是整個小隊的了,所以,每個人務必奮勇向前,絕不退後,誰要是退了,將死得更慘!”
有膽小的向後瞄了一眼,那裡兩挺重機槍後面,閃過了好幾道令人心悸的寒光,不用說,都是督戰隊那幫畜牲,在他們眼裡,可沒有同鄉同學一說,有的只是英雄和狗熊,誰要是退後一步,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壓下板鐵,而迎接自己的,自然是一片火紅彈雨!
隨着暗堡裡面機槍再次吼叫,進攻的時間也到了,小澤把頭上的經帶用力紮緊,又摸了摸懷裡的千針包,再擡起頭時,雙目已充滿了瘋狂,他藉着機槍怒吼的聲音大叫道:“諸君,隨我衝鋒,我們九段阪見!”
“九段阪見!”
這次沒人說半哉,明知送死的事,再說那些無用的話早已失去了意義,當然,不得不說這些半大小子,思想還是挺瘋狂的,他們都是被武士道洗過多少年腦的腦殘,對於戰爭和死亡並沒有多少畏懼,當然,就算以後生存下來,也只是一隻只行屍走肉,永遠只能成爲帝國主義的戰爭機器!
機器一旦啓動,永遠不會自動停止,除非它的零件缺失或整體破碎!
小澤抱着炸藥包,深一腳淺一腳在瓦礫堆裡跑着,眼前早已硝煙瀰漫,看不清任何道路,只能憑着感覺拚命向前奔跑,他的肺部已吸進了無數熾熱的空氣,感覺整個胸腔都快要着火,耳中除了自己牛一般的喘息外,還有子彈射在磚石上的啾啾聲、打進人體的噗噗聲和同伴中彈後野獸般的慘嚎聲!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此刻,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衝出去,找到坦克,找到該死的裝甲戰車,撲到他身下,而後拉響懷中的炸藥包,然後化爲一團烈火,與之同歸於盡!
敵人攻擊的同時,位於坦克側後的趙虎也從裝甲車裡看到了他們的敢死隊,在他看來,這幫鬼子才真叫螳臂擋車,隔這麼遠,對着這麼多機槍火炮,就想過來進行自殺式攻擊,簡直是癡人說夢!
於是,在他的命令下,所有戰車都掉轉槍口,不再和暗堡內的鬼子糾纏,集中火力對衝擊的日軍進行了地毯式掃射和轟炸,隨着一陣槍林彈雨,所有衝擊的鬼子要麼倒在血泊中,要麼被炮彈炸成碎片,除了偶爾幾個躲在瓦礫中殘喘的傷員,已沒有一個活着的身影!
得理不讓人是趙虎的戰爭常識,他見日軍的進攻被瓦解,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進攻命令,並一馬當先,對着日軍進攻的缺口就沖了過去!
而藏在後面的鬼子炮兵卻傻了眼,原本以爲能引來坦克的,卻不想來了個大包子,算了,包子再大也是肉,那就用他來開開葷吧!
“嘭嘭!”
兩枚穿甲彈在裝甲車剛剛出現在缺口時,就已狠狠打了出去,並穩穩命中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