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爲了陷害自己,看來花了不少功夫。丁逸問:“你怎麼知道爲了調查我他付了不少錢?劉勇跟你們說起過嗎?”
“不是。”姬毛信否認了他的這一想法,道:“收費情況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是核心機密,你忘了我當時的身份是註冊調查師助理的助理的助理了嗎?調查一個案子收多少錢,劉勇根本不會跟我們說起。”
“那你怎麼知道他付了很多錢呢?”丁逸道。
“這從劉勇對這案子的認真程度可以看出來。”姬毛信道:“通常的案子,安排我去跟蹤時,只發給一定的誤餐補貼,還有一定的交通費。調查界都知道,劉勇這個人很摳門,用調查界的專業術語來講,就是很小氣,再專業一點,就是說劉勇是個小氣鬼,行業內部專門編了一首詩來諷刺他,詩云:小氣鬼,喝涼水,多花一分就後悔,所以他的錢一向發得都很少,有時候發的錢還不夠我實際用的,使我入不敷出,單項業務收入產生虧損也是常有的事。但跟蹤你就不同了,只要按照他的要求跟蹤到了你,並且把你的行蹤準時報告給他,他每次發的補貼都很高,是正常補貼的三到四倍,惟一的要求是隨時要跟蹤到你的行蹤,不要把你跟丟了。你想想看,對於跟蹤一個跟丟率爲零的人,這麼低的要求,卻給這麼高的補貼,如果他錢收得少了,他會幹這種賠本的買賣嗎?”
姬毛信說得也有道理。
“根據你剛纔所說的,你對委託調查我的這個人印象應該還是比較深的。”丁逸總結道:“你說這個人是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到了的那種人,但你卻在偶爾碰到了他的情況下,卻一下子認出了他來,說明你對他印象很深,否則他這麼沒特徵,但你卻能在偶遇的情況下卻仍然把他認出來,這豈不是說不過去嗎?這麼說來,他在‘捉姦在牀’調查公司來的時候,你一定是和他有接觸吧?所以才導致你對他的印象很深?”
“我和他幾乎沒有接觸。”姬毛信否認道。
“那就是你認人的功力很深了。”丁逸道:“是這樣嗎?”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姬毛信道:“我認人的功力還可以,但是認出他就是上次來我們公司調查你的那個人,卻不單單靠我認人的功力。”
“還靠什麼?”丁逸問道。
“還有……”姬毛信正要說,卻見小安和阿德攜同黃世仁已經勝利凱旋,黃世仁手裡拿着一包錢,正是丁逸承諾給姬毛信的首付款項。
姬毛信看到黃世仁手裡的現金,雙眼發着綠光,早已顧不得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了。
看來他目前處於對金錢的極其渴求狀態,丁逸想。
丁逸踏入江湖,創辦了“絕對不色/情,是真的不是假的哦”有限公司後,當老總的時間長了,也積累了不少的社會經驗,他自己也磨鍊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本事,比如說,他能夠從一個人的眼睛中透出的光芒,看出他對金錢的渴求程度。
尤其是把一筆錢放在受測人的面前時,在這筆錢的數額較大的情況下,丁逸更容易分辨出來受測對象對金錢的渴求程度的高低。
這是他獨有的本領,換句話說,就丁逸目前所知,其他人是沒有這種本領的。
丁逸的本領是這樣的,他能探知到受測對象在看到金錢時眼中的光線顏色,如果受測對象的內心對金錢有一定的需要,在看到一定數額的金錢時,他的眼睛會發出一種由淺至深的綠色光芒,渴求的程度越淺,發出的綠色光線顏色越淡,渴求的程度越深,發出的綠色光線顏色越深。
丁逸看到姬毛信的雙眼,他此時在看到黃世仁手中拿着的那筆錢時,該同志眼睛中的綠光,晶瑩剔透,如綠寶石般閃亮,比起馬路上的綠燈還要耀眼、奪目,簡直是餓狼的目光。
所以丁逸知道,姬毛信是非常需要錢的,他現在對錢的渴求程度,已經達到了餓狼級水平。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姬毛信的眼睛卻沒有絲毫的異常,根本看不出他眼中發出的綠光。他眼中的這一點變化,只有丁逸才能夠看得出來。
丁逸的這種本事也不是有生俱來的,在他出獄前的人生經驗裡,他根本看不出別人眼中的綠光,在他出獄後,他也不是馬上就能看出他人在看到金錢時眼中會發出綠色光線,而是在他當了“絕對不色/情,是真的不是假的哦”有限公司的老總後,接觸的錢多了,接觸的各色人等也多了起來,在看到有人在拿錢時,他們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剛開始時,丁逸從他們的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對金錢的渴求程度,慢慢地,經歷得多了,丁逸就能看出這些人眼中露出的綠光了,事後,他在向在場的其他人求證時,他才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像他一樣,能夠看出這所謂的眼中綠光。
所以,這是他獨有的本領。
他從姬毛信眼中透出的綠光得知他對金錢極度渴求,心中一動,裝作很隨意地問道:“你現在在‘五龍抓雞’公司裡,收入怎麼樣啊?”
“你問這些幹什麼?”姬毛信的反應有些強烈,他反問道:“你問的這個問題,和我們的生意相干嗎?”
看來他似乎對丁逸提出來的這個問題有些反感。
愛好判斷的丁逸又從這些表面現象得出了一些結論,他認爲,姬毛信剛纔的反應,這也從側面說明:一、他的收入應該不高,這從他對金錢的渴求程度如此之強可以看出;二、他是一個自尊心較強的人,這從他被丁逸問到他不高的收入時所產生的反感態度可以看出;三、他是一個圍繞事物中心進行展開的人,意即他不關注旁枝末節,只關注和自己相關的東西,這從他所說的那句“這些和我們的生意相干嗎?”的反問可以看出。
但得出的這些結論並不是都有用的,丁逸雖然得出了三條結論,但目前他只需要其中的一條:姬毛信的收入並不高。
這一條結論又使丁逸得出一個推論:姬毛信現在很需要錢。
這一條推論又讓丁逸得出了一個推論二:只要給他錢,他就能按照約定把他所知道的丁逸需要的秘密提供給他丁逸。
現在丁逸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的推論二。
他接過黃世仁手中的鈔票和卡,向他們三人點頭笑了一下,說了聲“辛苦”,又示意他們在一個角落的座位上落座了,讓他們自己點杯茶,一邊喝一邊和迎賓小姐繼續探討“沏杯茶”和“七杯茶”的話題,不要打擾他和姬毛信的親切會談,然後將卡放回錢包,把那一沓鈔票順着桌子推了過去,擺在了對面姬毛信的面前。
“你先拿着,這是合同款的30%,你要不要數數?”
姬毛信將這一沓錢放在了面前,使勁用鼻子嗅了嗅,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什麼,又再嗅了嗅,深情地撫摸着這沓鈔票,享受地過了片刻,才道:“錢數是對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看來丁總確是一個重合同守信譽的人,既然你重合同守信譽,我也會守信譽重合同,我馬上把那個人住的那個小區是什麼小區告訴你。”
儘管非常想知道陷害自己的人住在哪裡,但丁逸心裡還有另外一個疑問沒有解決,所以他好奇地問道:“你又沒有數錢,只是聞了一下,怎麼知道錢數是對的?難道你只是隨口說說?”
姬毛信搖頭道:“這是我的一個本事,我說錢數對,錢數絕對不會錯,比點鈔機還準。這是因爲我的鼻子特別靈,只要聞一下,就知道面前擺的是什麼東西。就算把我的眼睛蒙上,擺一沓子錢在我面前,我也知道面前擺的是錢,因爲我能聞出錢的味道。”
似乎有些胡吹大氣。“錢的味道?呵呵,那就是傳說中的銅臭味了?”丁逸笑道。
“非也非也。”姬毛信搖頭道:“錢味怎麼會是臭的呢?這是古代裝驢之人爲了自示清高而昧着良心說的瞎話。因爲古代的錢大多是銅錢,所以他們說錢的味道是‘銅臭’,實際上銅的味道是一種金屬的味道,有清新微辣的感覺,毫無臭味可言,怎能說是銅臭呢?”
聽他把銅的味道說得有板有眼,似乎並不像是胡說八道,丁逸好奇起來:“那現在不是銅錢,而是紙幣了,它們的味道,卻是種什麼樣的味道呢?”
姬毛信微閉雙眼,回味着錢的味道,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半晌才說:“錢的味道,很是好聞,裡面含有一種淡淡的油墨清香,還有一種純粹的紙香,但這只是它表面的味道,你要是仔細聞深入聞,忘我地聞,投入地聞一次忘了自己,你就會聞到它內在的味道。”
“它內在又會有什麼味道呢?”丁逸問。
“它內在的味道很複雜,但你要有高深的功力,自然能聞到它內在的味道。”姬毛信道:“淘盡黃沙始見金,剝光衣服見裸體。做什麼事都不要被它們的表象所迷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就會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比如說,表面上光鮮的包裝,打開一看,裡面卻是腐爛變質的食物,外表看豐滿的女人,把胸墊一拿去,才發現卻只是旺仔小饅頭,聞起來只能聞到紙香、油墨香的鈔票,深入地聞下去,就會發現,其內在的味道,卻是比起紙香、油墨香,好聞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