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陳悅翔”
“年齡。”
“28。”
“家庭……”
“哎我說警官, 你們來之前不應該都知道了嗎？有必要再問一遍嗎？”陳悅翔坐在沙發上，兩條手臂打開靠在沙發椅背上，正滿臉不耐煩的說道。
芩陌擡頭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
“好, 那我問你, 陳露露（第一個受害人）, 也就是你的鄰居, 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寧齊蒼雙手背在身後，問道。
“她嘛……”陳悅翔砸吧砸吧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 手指不自然的彈動幾下，寧齊蒼注意着他的動作, 眼眸微斂。陳悅翔吹了個口哨, “倒是個挺漂亮的女人, 可惜啊，是個騷-貨, 整天看見她和男人勾勾搭搭的，就上回，我還看見她和一個起碼有五十歲以上的禿頂老男人兩個人在她家門口鬼鬼祟祟的，呵，好像人家不知道他們在幹嘛一樣。”說到這裡的時候, 陳悅翔把左腳搭在右腳上, 然後翹了個二郎腿, 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厭惡。
“你的意思是說她的作風不檢點？”芩陌問道, 陳悅翔飛快的扭頭看了一眼這個矮小的女孩子, 在她的眼睛處停頓了半秒鐘，又飛快的縮回來。
“你們這些人就是這麼喜歡裝, 婊-子就是婊-子，騷-貨就是騷-貨，還非得說什麼作風不檢點，那麼文縐縐的幹嘛，裝來裝去有意思嗎？啊？”像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他開始罵罵咧咧的說話，看他們倆的眼神活像看上輩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的兩條腿不停抖動着，兩隻手也煩躁的在大腿上摩擦着，眼睛快速的眨動，看芩陌的眼神幾乎憤恨的能射出紅光來。
寧齊蒼眼神微閃，身子微側，擋住了他的視線，同時冷聲開口：“陳先生，我覺得你該知道，和警方合作是你的義務，你如果再對我們的警員有什麼不敬的語言和動作，我不介意帶你瞭解一下相關法律條例。”大概是還沒有看過寧齊蒼真正冷下臉來的樣子，陳悅翔有些畏懼的擡起眼皮看了寧齊蒼一眼，抿了抿嘴脣，本來翹着的腿也放了下來，他把兩隻手臂撐在膝蓋上，背微微馱着，腳尖朝着門的方向。
心理學上說過，每個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當他們面對明顯比自己強大、具有威脅性的對手時，有一部分人會因此被激發出憤怒的情緒，然而還有一大部分人卻會本能的恐懼和逃避，同時，他們的身體會比大腦會要快速的做出反應來，如果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場所，他們會把腳尖朝着可以離開的那個方向，比如現在陳悅翔這樣。
多麼美好的例子。
注意到了這點的芩陌卻想到了另外的東西：
陳悅翔作爲第一嫌疑人，無論從哪一點來看，他都是非常符合心理畫像上的特徵的。
二十八九歲、住在第一個受害人的隔壁，同時跟第二個受害人有工作上的交集，他做過一段時間的CBD保安，而第二個受害人李詩婷就在CBD上班，還投訴過他——雖說投訴過他的人不計其數。
陳悅翔，做過各種工作：園丁、司機、保安、發過傳單，雖然他拿着一紙博士後文憑，理應是各大企業爭相招聘的對象，但就因爲他資料上那數不清的案底，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到最後他只能孤獨的坐在家裡接受着親戚施捨般的接濟，一個二十□□的大男人卻活得像個可悲的米蟲。
看他蒼白的膚色和眼睛下那一圈烏青，不知道多久沒有出過門了。
芩陌眨眨眼睛，又看見牆角那一圈不知道結了多久的蜘蛛網，厚厚的一圈又一圈。他們對話的聲音慢慢傳到她的腦子裡。
“警官，我是真不知道陳露露是個啥情況，你看我平常也是不出門的那種，我門都不開的，怎麼可能知道我鄰居平常是個什麼狀況？”陳悅翔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他要是下一秒鐘就轟這兩個人出去也不會讓人驚訝。
“那你上次是怎麼看見她和那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在樓梯那裡的？”寧齊蒼微撇了嘴角，竟然拿陳悅翔自己剛纔說出去的話來反問陳悅翔。
“我，我這麼久了也就出去了那麼一兩次，怎麼會記得那麼多，我就那天下樓去買方便麪，上來的時候就剛好看見他們兩個人，也就這樣而已啊。”陳悅翔睜大了眼睛替自己辯解道，兩隻手無辜的攤開。
“我問你，你上一次走出這個門是什麼時候。”芩陌突然問道。
“額……我得想想，大概……兩三個月前吧，就是看見陳露露和那個老男人那一次。”他貌似很認真的回憶了一會兒，然後給了準確的回答。
“你確定？”芩陌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很懷疑的表情。
“我當然確定啦，我這樣的人，幾個月幾個月的不出門，每次出門就是下樓買方便麪的，那張小票還在那呢，喏，要不我找給你看看？”邊說着，他就開始動手在那一堆內衣裡翻找起來，見此，芩陌趕緊擺手道：“算了算了。”
“那，我想知道，你們家小區樓下，半年前新開了一家服裝店你知道嗎？”芩陌端出一副很認真的表情，看着陳悅翔的臉。
“是……是嗎？”陳悅翔明顯懷疑的眯起了眼睛，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一拍腦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我想起來了，是開了一家是開了一家，我平常也沒怎麼注意這些，不過……“他露出懷疑的表情，“警官你問這個幹什麼？”
“半年前的事情你記得這麼清楚？”芩陌更是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嘿，我這每天的日子過得不知道多無聊，好不容易有點新鮮事了那還不記清楚點？”他更是一副篤定的表情，
“真的嗎，可是半年前你們小區樓下並沒有開服裝店啊。”芩陌眨眨眼睛，眼底卻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