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微笑道：“楚小姐，我沒有這麼大面子吧。”
楚雪嵐搖了搖頭：“一位一品本命咒的巫覡境修行者，當然有這樣大的面子。”
蘇曉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內心卻微微一嘆。
果然沒人是傻子。
當初羅莎莉覺醒雙重異像的時候可能沒懷疑，可後來再看到那個被鴻鈞記錄下來的戰鬥視頻，還指望反應不過來，不大可能。
現在的問題是，得糊弄欺騙過去，必須讓眼前的楚雪嵐不起疑心，讓她認爲自己隱瞞本命咒覺醒一事很是正常。
蘇曉一邊用自我催眠壓制淺層思維，不讓內心想法出現，一邊搖頭說道：
“楚小姐，準確來說，我還不是巫覡境修行者。災厄黑刃雖然厲害，可我不打算拿它做本命咒，它雖然攻殺厲害，但太單一了。”
楚雪嵐聽到這話，眼神變換，微微有異色露出。
一品咒星異能……太單一了？
你還不願意拿它做本命咒？
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正常人覺醒了一品咒星異能，最差也得欣喜若狂。
不，那怕是上三品，都足夠讓人選爲本命咒！
怎麼還有人嫌棄的！
楚雪嵐艱難說道：“蘇先生，您可真是壯志凌雲。”
蘇曉笑道：“您也知道，一品咒星異能……也有高低之分，災厄黑刃勉強算入一品，可如果我拿它做本命咒，修行到聖賢境，也就勉強能斬殺下級王侯邪物。”
“若要殺上級王侯邪物，必須得有他人協助配合才行……所以我說，它不夠強。”
“……聖賢境戰鬥的事，很難說清楚吧。”楚雪嵐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楚小姐，我大學是學靈能理論的。”蘇曉說道：“在我大三大四期間，我研究了所有有記載的聖賢級的戰鬥資料。”
“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我總結了很多經驗，其中有一條，我叫它‘戰鬥維度’理論，您願意聽聽嗎？”
楚雪嵐的笑容已經快繃不住了。
一個準修行者，去研究聖賢的戰鬥，能得到什麼結論？
這個蘇曉，外表看起來謙遜，內心卻無比的驕傲啊。
“蘇先生，我洗耳恭聽。”楚雪嵐說。
“隨着戰鬥力量的提升，戰鬥對抗的維度是在增加和變化的。”蘇曉說：“兩個石器時代的野蠻人搏殺，比的是誰投擲武器更加精準，誰力量更大，速度更快，誰的長矛打磨的更好。即使考慮到，兩人可能是在叢林中進行遭遇戰，那不過多比較了地形的熟悉與利用，陷阱，潛行與偵查能力等等。”
“兩支部落間的戰鬥，是野蠻人打架的升級版，但僅僅只是人數的增加，戰鬥的維度便開始增加了，雙方的酋長必須額外考慮個人武勇，戰鬥指揮，武器搭配……一系列因素。”
“上升到國戰，孫子兵法提出，要考察五個要素，道，天，地，將，法。涵蓋了意志統一，天時地利，指揮將領個人素養，法律和組織結構等多個因素。”
“到了文藝復興時代，大炮和戰艦閃亮登場，戰場的變化越來越多，一位稍微訓練的農家子弟便能用火槍和弩射殺一位訓練有素的騎士，若放在更早的時代，這是不可想象的。軍事技術，裝備技術隨着新科技的發現，新理論的提出，變得越來越複雜，考慮的要素越來越多。”
“到了近代戰爭時期乃至現代，總體戰，情報戰，間諜戰，輿論戰，空戰，
電子戰，貿易戰……隨着戰鬥力的上升，戰爭已經改變了模樣，是全面的，整體的，系統的，戰爭的思維也在不停改變，變得面目全非。”
“戰爭和戰鬥，有的時候邏輯是一樣的。我把戰鬥中需要考慮的要素，稱之爲‘對抗維度’，一旦在某個對抗維度形成優勢，就可以影響整體戰局，甚至直接獲勝。”
“比方說，兩國交戰，其中一方依靠先進的預警機和電子對抗機壓制戰場，獲得電子戰的優勢，那麼電子戰的優勢很快會輻射成空戰的優勢，空戰的優勢加上原本電子戰的優勢，又會很快會變成地面與海洋上的碾壓優勢，另一方即使還有數百萬訓練有素的陸軍，也難以挽回戰敗的命運。”
“又比如，兩位沒有攜帶武器的巫覡境修行者交手，其中一方擁有七品咒星異能‘羽翼術’，外加隨便一個遠程攻擊異能，另一位掌握着一品咒星異能‘永恆身軀’，那打起來是怎麼樣的呢？肯定是弱者擊敗強者，庸才擊敗天才，就是因爲前者在機動性這個維度獲得了勝利，後者沒有威脅對方的手段，只能被動挨打，看能不能消耗光對方的心力，勉強拿個平局。”
蘇曉侃侃而談：“如果我以災厄黑刃成爲聖賢境，遇到了解我能力的王侯級邪物，祂根本不和我硬碰硬，比如躲在我難以發現的靈界深處，遙遙攻擊我，再比如，僞裝成其他人類乃至花草，樹木，在心靈領域影響我，我是沒法發現和反抗的。 ”
楚雪嵐終於忍不住，插話道：“到了聖賢境，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弱點，很多聖賢那怕手段單一，也會有各種靈器輔助戰鬥。”
蘇曉搖頭：“即使有各種靈器輔佐，威力能到聖賢境的靈器……太少了。而那些不到聖賢境的靈器，最多隻能把不擅長方面，原本被碾壓的劣勢，變成可以依靠其他方面彌補的小劣勢罷了。”
“如果光靠靈器就能讓自己沒有破綻的全面，那‘屠龍者’前輩也不會總和至少一位其他聖賢一起行動。”
“而手段全面的聖賢，纔是真正厲害，可以利用敵人不擅長的戰鬥維度，進行降維打擊，取得巨大優勢，比如掌握八九玄功，可以隨意變換成各種邪物，使用它們能力的孫聖前輩，他靠着幾個二品咒星異能，單人便殺了一尊王侯，重傷兩尊……”
“那團隊呢？”楚雪嵐道：“超凡者和聖賢們可以團隊作戰，依靠團隊其他人補足劣勢，不可以嗎？”
“是可以彌補一部分。”蘇曉承認：“有人專精一方面，讓專精幾個方面的不同人才組成團隊，來對抗更強大的邪物，這是中夏一貫的戰鬥思路。”
“但如果你能拿到更全面，更強大的本命咒，又爲什麼要去選擇單一，弱小的本命咒，然後去想着依靠團隊呢？”
楚雪嵐沉默了，呆呆地看着蘇曉。
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被驚到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評價一品咒星異能是“單一”，“弱小”的。
那可是成爲聖賢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