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被巨蟒、玄龜分心,幻陣沒得到及時修復,被無天奮力施爲,蠻力之下,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將破。丁一見狀,連忙出手,快速指點,勉強又將幻陣恢復。
丁一在陣法中又留下暗招,哪種暗招?他在修復幻陣是有技巧,有意識的,每當無天蠻力破開一點陣法,前面必然出現一截樹幹。這出現的一截樹幹,就是暗招,在無天看來,蠻力可以破陣,見到了露出的真實樹幹,而且確認這是真實樹幹之後,又能朝前躍進幾步。
始終充滿希望,始終在朝前追擊。卻不知道,這正是丁一期望的,這一點露出的樹幹,正將無天引向高聳入去的樹頂。無天被幻陣所阻,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如果能夠看到,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選擇後退。
這截樹幹尤其高尤其直,從無天現在的位置看,樹幹底下已經沒有了樹杈,一截光凸凸的樹幹,彷彿上接着天,下連着地,無比高大挺直。下面不可見,唯見白雲籠罩,上面不可見,只有天際可顯示樹幹的挺拔。
有了丁一的刻意引導,無天不知不覺中,爬到自己實力已經不可能正常躍下的高度,無天兀自蒙在骨裡,仍然追逐着那段被蠻力破開的,時隱時現的樹幹,努力朝前玩命追擊。
這時,丁一又有了想法,他不再滿足幻陣的作用,意念之下,干鏚如風飛舞,挾帶着龍、鳳、虎、龜、九牛虛影,聲勢駭人,虛影無天不怕,只有聲勢難成傷害,干鏚可不是弄着玩的,那可是神兵,雖然丁一無法提起修爲,但神兵的底蘊仍在,鋒利異常,還能自主攻擊。
幹盾能砸,戚斧能砍,少得只是分量,鋒利程度卻絲毫未減。如果丁一修爲足夠,幹盾砸下,重可逾千鈞,戚斧砍下,勢可阻河川,可平山峰。
無天又想快速蠻力破陣,又要應付干鏚擾襲,幻陣中又不管隨意跳躍,說不好,旁邊的樹杈就是虛幻的,一腳踩空,掉落下去,又要重頭爬上來。又不知道現在爬了多高,無天判斷肯定不低就是了,這樣的高度掉落,以自己的實力,能不能承受得了。
在這種蠻力破陣躍進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幻陣之中還見不到外面景象,判斷不了準確時間。無天修爲已經耗去不少,這時見幻陣未除,干鏚又舞,心裡就有些發急。
無天揮舞着神仙索,一邊蠻力破陣,一邊心底盤算。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等到天黑,幻陣效果將天然加強,破陣難度成倍增大。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搏。
想通關節,無天抖擻精神,猛然間加大力度,修爲被提升到了極致,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破開幻陣,找出丁一,將他千刀萬剮,方能一解心頭之恨,方能稍緩一個下午心裡所受的憋屈。
無天的做法,丁一樂見其成。無天將修爲提到極致,誓要在最短時間內破陣,丁一口中良藥猛塞,誓要頂住無天蠻力,保幻陣不失。
在無天不惜耗費生命的時候,蠻力作用下,前面時隱時現的樹幹,變得越來越細,此前樹幹上還有龜裂樹皮,可以依附手腳,用來借力。現在,已經成光溜溜的樹幹,要用手腳抱住,才能固定身體。
二丈來粗的超級鐵杉樹,變成雙手都能抱過來的光溜溜樹幹,這個高度,無天已經無法想象了。四周仍然樹影層疊,無天知道那是幻影,但是,又能如何,哪怕不惜耗費生命,修爲提升到極致,依然無法看透。
一個多時辰了,外界景色近在咫尺,卻不得見,層層幻影,破了還有,滅了還生。此時的無天,是多麼渴望能夠看到真實的外界景色,哪怕一眼也好。人就怕明知被幻象欺騙,卻無法破除幻象,時間越久,就種恐懼感,就越強烈。
無天怕了,照此下去,生命全部耗費,也不可能破除幻境。無天想不明白,這麼一個小孩,乳臭未乾,身上哪有這麼多佈置器具。這不合常理,顛覆了無天的認知。
無天自修煉以來,也沒少生死歷練。接觸西沙家族之人,尤其多些,多少了解西沙陣法之強,要不有西沙之卦的說法。五殺之陣,更是自己親身參與,那可是要藉助他山之石才能佈置而成的。以他的瞭解,佈陣必須依靠屬性材料,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他敢頂着丁一會佈陣,依然奮勇追擊的原因。
布的陣再多、再好,也要有足夠的屬性材料啊,一個可以,二個也不奇怪,就是丁一連番佈下這麼多陣法,他都可能想通。想不通的是,這大樹上他也能佈下陣法,而且材料彷彿用之不盡。
以無天的常識,屬性材料支撐陣法,陣法破材料廢,不可能有逆天的材料,能夠連續消耗連續使用。這也是他不惜耗費生命,奮力拼搏,想一舉破陣的原因。
他哪知道丁一陣法得卜怪畢生所傳,他又哪裡知道,陣法佈置還有能量節點一說,丁一耗費的是良藥,補充的只是節點能量,陣法自成,漏而自補,破而自生。
除非丁一良藥跟不上,但懸崖底下,藥怪託大,想着他們分辨不出良藥、毒藥,任由他們採摘,玉兔滿肚子都是藥材,玄龜吃掉小部分,還有大部分在,足夠丁一揮霍的,足夠無天耗盡生命的。
無天心急,卻又不敢再妄費生命,本來修煉不進,壽命大限將至,現在因爲想強勢破陣,又被耗去十幾年,沒等幻陣破除,自己小命就早已不在了。還不能再前進了,前面就是個死衚衕,死人都知道,再努力朝前,真成傻子了。
進又進不得,退又不甘心。無天急火攻心,有了走火入魔跡象,抱着樹幹,忘記了危險,忘記了蠻力破陣,陷入無窮無盡的懊悔和傷感之中。
無天想到了丁一的父親古風,迷煙坎在宙非的蠱惑下,強成五殺陣,行偷襲之事,不曾想古風突破五煉,反將他們一一重創。重創之後,不但不記仇,反而說出一番讖語,讓他們個個都有所悟。
當時怎麼就沒想到,追隨古風呢,一番讖語就有所得,跟在他身邊,說不定也能有玉貓的神奇,再次也能有玉郎的收穫。都有所悟,卻都在天大機緣面前,錯失機會。
又想到憲翼深淵,要不是老祖站隊作出正確選擇,自己可能早就變成亡靈了。教訓在前,卻不知吸取,受二狼蠱惑,再次被宙非矇蔽,瞞着老祖,想從丁一身上收穫修爲提升奇蹟。
機遇在前卻不知道把握,氣運加身卻被白白浪費,之前古風出現,就是機遇,卻被自己當作仇敵。現在丁一出現,仍然是機遇,又被自己當作提升修爲層次的墊腳石,被自己當作功成之下的微賤亡魂。
以丁一如此小的年紀,有如此心智,有如此高深陣法成就,有如此超常的體質,怎麼不是機遇,誰跟隨之下,都會有天大成就。
儘管丁一現在修爲盡失,儘管被宙非三年百般折磨,低谷的不能再低谷之中,尚能困死凰鳥,那可是頂尖七煉強者。尚能獨鬥自己兄弟三人,眼見着只剩下自己,性命可能已經被丁一盤算了個透徹,就是不知如何死法了。
丁一在無天頭頂,幻陣之中,無天看不到他,他卻將無天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見無天陷入呆滯,隨手加固好幻陣,收起干鏚,也不急於襲殺,他還有事情要辦。
無天想得傷心,想得膽寒,越來越覺得留在樹上危險。朝身後看下去,又不知哪裡是真,哪裡是假。有了放棄之心,無天彷彿一下又精神了,又嘗試蠻力破除陣法,好找到真實的樹幹,往樹下逃避。
丁一哪能讓無天得逞,無天痛苦的發現,不管他如何動用修爲,如何蠻力破陣,再看不到朝前追擊時,蠻力破陣下,時隱時現的真實樹幹。無天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早被丁一算計,一步步的將自己引到如此高的樹幹,這是早就作好要徹底除去自己的準備了。
往下不但破不出真實樹幹,幻影始終存在,始終不失。而且干鏚舞動的更加瘋狂,如影隨形,全是從下往上攻擊,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丁一這小子已經轉移到下方了。從下方攻擊,相當於從身後攻擊,而且比身後攻擊理難防範。
干鏚飛舞,只以其利傷人,丁一隻是意念稍動,根本不耗修爲。丁一也不收回了,任由干鏚發揮,干鏚體會得到主人意圖,自動施爲,更加賣力。無天全身上下,無處不是干鏚舞動的虛影。
無天終於受傷了,干鏚始終從身後下方攻擊,身後又沒長眼睛,修爲又不夠,抵抗不了干鏚的鋒利。先是屁股上被劃出一道傷痕,有了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接連出現,不久無天身後衣服幾乎破成布條,傷痕累累,一道接着一道。
無天憋屈,只能被動挨打,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抗,該向何處反抗,全身傷透,還沒見到丁一的影子呢。無天不想流淚,可是全身傷痕累累,痛入心扉,淚忍不住;更不想在一個小孩面前流淚,可是心底憋屈,受盡羞辱,卻無處發泄,淚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