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二天清晨,元航和煙鈴雨並肩漫步在比格市的街頭。這個季節裡,清晨的風輕輕的吹拂在臉上,很柔和,剛好能把人從朦朧中喚醒。

“總覺得,現在這個場景,很容易想到我們的學生時代呢。”煙鈴雨調皮的看着元航,眼裡透着一絲淺淺的笑意,“那還是在我們調查有關李海娜的時候,我記得,我每天早上都會在你家樓下等你,偶爾,我起牀晚的時候,你也會過來找我,然後,我們一起出發,去開始一天的調查。”

“是啊,還真是有些懷念那個時候啊。”元航擡頭看着澄澈的天空,東方的雲彩裡,有着一絲即將破曉的曙光,將天邊映成了紅色,“那個時候,我們本以爲,李海娜的這件事很快就能得到解決,然後按照她許諾的那樣,親眼看見她自首的樣子,也算是了卻了我們這麼多年來的一樁夙願。”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啊,這一調查就是整整一個多月。先是從對李海娜的威脅開始,我們接二連三的與我曾經的夥伴重新恢復了聯繫,到後面發現了黃芳朵的屍骨,繼而找到了她的前夫黃智。再後來,又遭遇了高離,趙輝,還有曾醫生的死,通過江雷被擄走,從而確認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光奐哥。”

“緊接着,我們又在你們輔導班的舊址裡,進行了第一次的短兵相接。”煙鈴雨順着元航的繼續說了下去,“當然了,因爲某幾個自大狂的盲目自信,導致了我們的大敗而歸。”

“鈴雨,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然後嘛,我們緊接着,又在舊址對面的那棟廢棄的大樓裡,進行了第二次與彭光奐的會面。這一次,我們的已經準備的非常周全,甚至差一點就能用言語打動他了。可惜,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讓他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方式逃出了生天。”

“但是因爲光奐哥身上帶的錢財還有維持病情的藥物都不多,在情急之下,他決定孤注一擲,通過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讓李海娜出現在了冰廣市。還好,我們提前有所防備,我去到了冰廣市,寸步不離的守着她,但是即便如此,若不是最後光奐哥幡然醒悟,恐怕我們那時候所做的一切,都將變成徒勞吧。現在想來,還真是驚險啊。”

“是啊,不知不覺之間,我們一起經歷好多好多呢。”

“在那次事件過後,江雷和蘇成都放下了過去的仇恨;煥青找到了自己新的目標;光奐哥接受了這一切的事實,逃離了那一天下午的陰影,開始面對現實了;李海娜也正視了自己的過去,開始了自己的贖罪。”元航感慨道,“至於在那個時候我們,竟成爲了現在這一切的前身。現在想來,如果不是在那天下午再次遇見了李海娜,恐怕。我也不會成爲所謂的‘元大偵探’吧。”

“那個曾經給予了你們無盡噩夢的人,後來竟然也同樣是因爲他,造就了現在的你們。命運,總是讓人捉摸不定呢。”

“確實啊。”元航擡高了胳膊,張開手掌看向了天空,“在我最初遇見李海娜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未來還會有這樣的一天吧。”

就在這時,伴隨着“叮鈴鈴”的鈴聲,元航手機裡的鬧鐘突然響了起來:“誒,八點了。走吧,鈴雨,去派出所那邊,看看江雷那邊,現在的進度怎麼樣了。”

“嗯!”

比格市派出所——

“啊,元航,你來了。”元航走進了他昨天看監控錄像的那間小屋,發現衆人都已經在那裡等着自己了。

“唉,合着還是跟當年一樣,每次都是我們最後一個到。”元航拉過了兩把椅子,和煙鈴雨一起坐下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上面顯示着8:23,“而且,明明約好的是八點半,我也沒有遲到,但就是我每次都是最後一個。”

“哈哈,可能,他們倆比較猴急,與其在家等着,還不如早點過來,見了面聊兩句什麼的呢。”於煥青輕笑起來,“之前不都是在我家集合,他們可是經常在我還沒有起牀的時候就早早的在我家客廳裡等着了。”

“好了,先別閒聊了。”屋子裡,只有江雷的臉上,掛滿了嚴肅和不解,“剛剛技術科的人,把還原後的視頻給我發了過來,只是這樣一來,疑點更多了。”

“嗯?怎麼了?讓我們看看。”元航湊了上去,江雷把電腦的屏幕轉向了衆人:

“你們自己看吧。”

在還原後的視頻上,一個身穿便服的男子,站在被害人家門前,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後,從口袋裡取出了幾個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在被害人家的門鎖上來回搗鼓。不一會,門就這樣被打開了。那名男子再次東張西望了一下之後,快速閃到了屋子裡,悄悄的關上了門。大約在半個小時後,那名男子再次出現在了監控畫面中,之見他小心翼翼的把門關好,生怕露出端倪,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的走下了樓梯。

“這不是,拍到嫌疑人了嗎?只要找到他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嗎?”元航不解的問道。

“要是這麼簡單,我還會這麼愁嗎?”江雷嘆了一口氣,“這個人,就在我們派出所裡面關押着呢。”

“該不會,這個人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保安吧?”於煥青哭笑不得的看着江雷,後者則無奈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他……”

“啊?”蘇成驚呼出了聲音,“可是,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如果不想讓人知道他進過被害人的家,只需要把前一天的錄像修改掉就可以了,但是,他又爲什麼還要把案發當天的錄像,改成自己進去過的樣子呢?”

“這可就要問你了,蘇成。”於煥青偏了偏頭看着蘇成,“來,用你學的理論知識來解釋一下,這個保安,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這個……”蘇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個答案,“應該,是因爲,他在案發的前一天進入被害者的家中,佈置了一些什麼東西,吧。如果讓人知道那些東西是在案發前一天佈置出來的話,那麼這一切將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在案發當天,讓人能夠‘目擊’到他進入過被害人的家,這樣,他的一切佈置,才能達到‘掩蓋’的效果。”

“不過,按照你這麼說的話,他在案發的前一天,在被害人的家裡佈置了什麼呢?”煙鈴雨思索道,“是那十五步腳印,還有,那個能奪走了被害人生命的裝置呢?”

“我比較傾向於,他佈置的是那十五步的腳印。”元航開口說道,“那個使被害人遇害的裝置,一定就在江雷那天派人拿回來的那些擺件之中。把一個普通的擺件改造成能奪走人性命的裝置,這絕對不是監控畫面中,簡簡單單的半個小時可以完成的。”

“我比較傾向於,那個裝置,恐怕是死者的熟人送給他的,而且這個人,也一定非常的瞭解死者的生活習慣,知道他一定會把這樣東西放在窗臺上,也算準了時間,知道他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那個裝置的面前,以遭遇它的毒手。”

“爲什麼,聽你的這個描述,總感覺兇手是死者的妻子呢。”江雷拿着死者的關係記錄翻閱道,“死者的妻子現在正在外地出差,上個月就離開比格市了,據說半個月後才能回來。”

“那,這兩口子的關係怎麼樣?”

“唔,根據調查的結果來看,他們的關係非常的好,男的體貼,女的溫柔,是那種人人稱羨的類型。平日裡,很少會有什麼矛盾的發生,所以就目前來看,很難找到死者的妻子會有什麼殺人的動機。”

“那這個保安呢?”元航盯着江雷問道,“這個保安和死者的妻子,有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這個倒是沒有調查到什麼。”江雷搖了搖頭,“怎麼?你是懷疑兇手就是死者的妻子嗎?”

“不僅僅只是懷疑。”元航微微擺了擺頭,“能夠如此瞭解死者生活習慣的人,應該只能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家人才對。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很難做到對死者能夠如此的瞭解。所以,我認爲,兇手,一定是死者的家人,或者和死者一起生活過的人。”

“你這麼說,倒是也有道理。”江雷繼續翻看着手裡的資料,“而且,死者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兒女,他的妻子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是有着最大嫌疑的人。”

“對了,他的妻子知道她丈夫的死訊嗎?”

“不知道。”江雷搖了搖頭,“我們暫時還沒有通知她。本來正要打算通知她的時候,結果出了監控錄像這麼個幺蛾子,都快亂成一鍋粥了,於是就把這件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那就好,先不要通知他的妻子。”元航說道。

“你是擔心,他的妻子知道這件事,會對我們有所防備,從而難以進行調查?”

“差不多。”元航站起來拍了拍江雷的肩膀,“不過,具體的情況,還是等我和蘇成進去會一會那個保安再下定論吧。”

“走吧,蘇成,該我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