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在他結束了手上的動作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的種種場景,很明顯他被自己剛剛的行爲嚇了一大跳。而這時候的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看着他當時那滑稽的樣子,卻一點想笑的感覺都沒有,畢竟在剛剛,我的狀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具體後面我們之間的交流就不說了,總之就是勸他不要報警之類的,而他恐怕是在擔心那個五歲的孩子,一旦自己出了什麼問題,那個孩子將會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從而留下不可彌補的遺憾。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同意了我的建議,最後在我們的合力下,把屍體藏到了輔導班的舊址裡,一方面是想要用這種手段來報復那個老妖婆,二來三島路距離他的診所很近,而且平時也沒什麼人來,不用擔心事情很快敗露。”

“接着在我最後回醫院之前,我還順便威脅了一下他,問他要了一大筆錢,來作爲我日後的行動資金。他可能是爲了息事寧人吧,雖說他的生活條件並不好,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從抽屜裡如數數出了我要的金額,遞給了我。接我我用這筆錢,在附近的一家刀具店裡,買了我現在的這把匕首,因爲我不想再看到那把從我手上滑落的水果刀,那把水果刀,總會讓我想起那個女孩子在人世間說的最後一句話‘謝謝……’”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因爲這一次的行動,導致了我的精神問題惡化,在後面的一年裡,我一直沒有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是2017年了。再後來的事情,你們基本上也都知道,我就不說了。好了,我們繞回到最初的問題,現在,你們知道爲什麼我會說自己已經無法再擁有『未來』了吧。”不知什麼時候,彭光奐已經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已經趨於平靜,絲毫也無法讓人聯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言語。元航和蘇成早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明明是他們曾經所無比熟悉的夥伴,但是現如今,卻感到對眼前的這個人無比的陌生,直到這一刻,二人才發覺自己竟一點都不瞭解彭光奐。

“最後,我可以問你們一個問題嗎?”彭光奐向前走了幾步,把右手搭在了左肩上,衝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保證,我最後的目標只有那個罪該萬死的老妖婆了。除了她以外,我絕對不會再對其他人下手,所以能請你們,對我的事進行保密嗎?”

元航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夥伴,嚥了一口口水,彭光奐見二人沒有反應,於是擡起頭來,繼續說道:“我已經沒有『未來』了,所以不管我的雙手,沾染了何等的血污我都不會對此在意了,但是你們不同,你們的『未來』還充滿了各種的希望,各種的美好,所以你們絕對不能沾染這份污穢的罪孽。也正是因爲如此,復仇的事,交給我來就好,請你們,好好的替我享受着,那份我所永遠無法觸及的『未來』吧……”

“不,光奐,每個人都值得擁有第二次機會,跟我們回去吧,等到這一切結束後,我們一定會接納你的。”蘇成站了起來,一隻手放在胸前,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彭光奐,“你也一定,會有一個獨屬於你自己的『未來』。”

“我可不這麼認爲啊。”彭光奐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向着輔導班的後門走去,“我就說這些,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再對老妖婆以外的人下手的。江雷就在那,帶他回去吧,我沒把他怎麼樣。我也該走了,這次應該是永別了吧,等着一切結束後,我們應該也不會再想見了吧。”

“光奐哥!”元航也站了起來,急忙叫住了他,“抱歉,光奐哥,我們不能就這麼放你離開。我們已經沒有資格對一個已經悔改的人揮刀了,放下吧,光奐哥,你也應該,去償還你所犯下的罪孽了。”

“這麼說,你們是不能就這麼放我走嘍?”彭光奐停下了腳步,仍然背對着二人說道。

“抱歉,光奐哥……”

“好了,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你的想法。”

彭光奐突然轉過身來,手迅速的在口袋裡摸出了一眼東西,扔向了二人,霎時間,元航和蘇成的腳下升起了一陣陣白色的煙霧。

“咳咳……這是……什麼……”元航全身的細胞全部都在這一刻警戒了起來,轉身向向着輔導班前門的方向破門而出,結果剛走了兩步,全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走了一般,“撲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別怕,我說過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這只是麻醉的煙霧,等你們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難道,真的無法阻止他的離開了嗎?元航的眼前已經宛如老舊電視機一樣飄起了一陣陣雪花,什麼都看不清了。

“抱歉,光奐哥!我不能讓你離開!”這時候,輔導班的後門突然被人打開了,於煥青的聲音突然傳到了元航的耳朵裡。只見於煥青從背後一把將彭光奐抱住,用手腕鎖住了他的脖子,“煙鈴雨!快!”

“啊,咳咳……好的!”輔導班的前門也被打開了,煙鈴雨出現在了前門的位置,因爲門被打開了的緣故,屋子裡的麻醉氣體跑了不少,一縷新鮮的空氣飄入了元航的肺部,他從未感覺到這世界竟還可以如此清甜,“小航,你怎麼樣?”

“還好……”元航在煙鈴雨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到了門外,儘管現在已經不再吸入麻醉氣體了,但是他的腦袋還是有些暈暈的,就像喝醉了酒一般,站不住腳,“對了,煥青……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還是先扶你回車上吧。於煥青她應該沒事,彭光奐估計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元航還想說着什麼,但是頭昏昏沉沉的,什麼都想不起來,總感覺,好像忘了點什麼……

另一邊——

“不錯啊,煥青,果然這些人裡面,還是你最聰明啊。”彭光奐低頭看着鎖在自己脖頸處的手臂,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居然能抓住我,乾的不錯嘛。”

“光奐哥,到此爲止了。”於煥青緊緊的鎖住彭光奐,生怕他掙脫了自己的束縛。

“不過我說啊,煥青,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最爲重要的一點啊。”彭光奐笑着搖了搖頭,“你想到了我會從後門離開,你也想到了我會用麻醉型武器來襲擊元航,你甚至連我離開的時間都掐得剛剛好,可惜,你唯獨算漏了我們的體能差距啊。”

“!!”

彭光奐用力向身後一撞,於煥青的身子立刻被狠狠的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呃啊……”於煥青吃痛到,手臂上的控制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些。彭光奐瞅準了時機,雙臂用力一撥,掙脫了於煥青的控制。

“抱歉了,煥青。”彭光奐生怕再有變故,沒有再做半點逗留,當即向着輔導班的後門衝了出去。

“嘖,看來今天的確沒法留下他了。”於煥青不甘心的看着彭光奐奪門而出的身影,一隻手扶着牆,慢慢的站了起來。全身上下的劇痛也讓她咬緊了牙關,她扭頭看了看綁在椅子上的江雷和倒在地上的蘇成,“算了,還是先把他倆撿回去吧,待會慢慢和這三個笨蛋算賬。”

一個小時後,於煥青家的車子,再次停到了自家的停車場裡,而於煥青的房間裡,卻是不同往日那般吵鬧,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暴風雨前的寧靜……

“來,元航,蘇成,你倆先來解釋解釋吧?什麼叫做‘裡面交給你們兩個男孩子就好了’?”於煥青小心翼翼的往自己手上因爲剛剛打鬥而擦傷的地方塗着藥,“嗯?怎麼不說話?所以呢?交給你們過去幹嘛?去原地一趴,等待救援嗎?”

“啊,這個嘛……抱歉煥青,是我們的考慮不周。”元航和蘇成衝着於煥青雙手合十,低下頭,表示歉意。

“還有,元航,你和煙鈴雨撤退的時候,就這麼把蘇成扔在那不管了,自己跑回來了?”

“這個……當時麻藥的藥效還沒過,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難怪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算了,你們的事就先這樣。”於煥青塗完藥之後,輕輕的吹了吹,把藥品收到了藥箱中,“最後來說說你,江雷。我不是說了,你們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就算你看到什麼可疑的事物,也不要貿然行動啊!”

“抱歉大家,因爲我,讓大家收到牽連了。”江雷也低着頭,眼睛裡滿是懊悔,“實在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在出力,我就好像一個擺設一樣,什麼用場都派不上,所以昨晚,一時衝動就跟着他進入了那個地下車庫。”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不是說了嗎,你不要着急,總會有我們需要你的時候。”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