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的事,如我所料的傳了出去。
那天告訴我懷孕了的醫生,是許安安的朋友。而那天在醫院的全過程,許安安都看在眼裡,我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今天第一天到北影集團上班,因爲前段時間人手空缺,所以堆積了很多事情。剛到辦公室,見到桌子上一大堆一大堆的文件,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忙了一整天,終於熬到了下班。
不知道是不是當了孕婦之後體質發生了改變,今天的我特別的累,如果是平時,這點工作量完全是小事情,但是今天,特別的乏,如果現在身後有一張牀,我一定是倒上去就能睡着。
強忍了一天的孕吐,實在不想吃東西。但是又怕餓到肚子裡的小肉球,糾結了半天之後決定隨便買點菜回去做做,將就着吃一下。
忍着菜市場獨有的氣味兒,我快速買了點蔬菜就逃似的飛奔了出來。
拎着剛剛在菜市場買好的菜往出租屋走去,一路上都在懷念我軟軟的牀。
“宋雅言,你肚子裡的雜種是誰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許安安擋住我的去路,狹窄而空無一人的巷子,若是以前,我定是不怕的,大不了打一架。但是現在,我不可以,我要照顧好肚子裡的小肉球。
“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掩飾住內心的擔憂,面無表情地說。
“不是秦昊哥哥的,對嗎?”
“我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樣看來,這孩子定是秦昊哥哥的無疑了。”我從許安安臉上看到了崩潰。
穿着粉色T恤搭配着超短褲蹬着休閒鞋的許安安,看起來陽光甜美,飄逸的長髮在夕陽下如瀑布般美得不可思議。
這樣一個女孩,是如何擁有一顆蛇蠍般的心的。
“宋雅言,我給你錢,你去流產,這個孩子,不能留。”許安安不由分說的拽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就要去醫院。
“許安安你放手!我的孩子,還輪不到你來決定去留。你太過分了!”
一聽到許安安然後我立刻做掉孩子,我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我的孩子,沒有人可以命令我做掉,也沒有人能決定我孩子的存在或者離開。
我要做的,就是守護着肚子裡的小肉球,健康長大,然後平安出生。一切想要傷害我孩子的人或者事,都只能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哪怕是秦昊,都沒有資格讓我拿掉孩子。
是的,我想過,如果秦昊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會不會對我造成威脅,對孩子造成傷害。
他秦昊會讓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嗎,他秦昊會讓有着自己一半血緣的孩子存活在世上嗎,如果孩子出生,他會不會奪走孩子的撫養權?
畢竟他秦昊,不是普通人,如果他不想要這個孩子,那他就一定會有一萬種方法讓孩子消失。
“宋雅言,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是秦昊哥哥讓我來的。我和秦昊哥哥馬上就要訂婚了,而且,很快就要結婚了。秦昊哥哥說,他對你就是玩兒玩兒的心態。他說,他不會讓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生下她的孩子的。”許安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如王者一般站在金字塔尖俯視衆生的秦昊,是不會讓他不愛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的。
我竟無言以對。
至於秦昊即將訂婚的事,我是知道的。
這幾天各大報刊網站的頭條,全部都是本年度最具潛力的黃金單身漢已經名草有主了,而且對方是許氏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這檔門當戶對的婚事,自然是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
至於那些一直覬覦秦昊的妹子們,估計已經哭瞎了雙眼吧。
我說我沒感覺,你信嗎。
當看到秦昊訂婚的網頁消息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天塌了一樣,哪怕我一直都知道我跟他的故事早就寫好了結局,可是看到曾經把你摟在懷裡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帶上了訂婚戒指,你原本就已經碎成渣的心,就已經徹底灰飛煙滅了。
“所以,別自討苦吃了,生下一個孩子對於一個未婚的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你宋雅言不會不知道,而且就你的經濟實力,估計連養活自己都很難吧。你做掉孩子,我給你一千萬,聽小花說你一直想出國留學,拿着這些錢,絕對夠你實現夢想了,也絕對足夠讓你過好下半生了。”
許安安從包裡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我面前。
我拿過支票,然後撕了個粉碎,灑向了許安安。
“沒有誰的生命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許安安,不管我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他終究是一條生命,我不會爲了錢而殺掉他。”
沒錯,我可能連養活我自己都做不到。
但是如果殺掉他,我將揹負一生的內疚,那種負罪感,這輩子都不會洗掉。
“宋雅言,別裝的那麼高大上成嗎,你不是爲了錢跟男人睡過嗎?現在擺出了一副善良賢淑珍愛生命的鬼樣子,給誰看啊?我今天是仁慈,才站在這裡跟你說這麼多,你別給臉不要臉。
錢,你愛要不要,但是你肚子裡的那個,必須拿掉。”
許安安怒了,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火氣。
“我再說最後一遍,去做掉孩子,否則,我明天就可以讓你懷孕的事全校皆知。”
這個惡毒的女人。
如果全校皆知,不說以後我無臉見人,就只是畢業證,我都不會再拿到。
但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在我肚子裡的小肉球面前,什麼都不重要了。
“不可能。我的孩子,誰都別想傷害。”
百般勸說的許安安終究是忍不住了,擡手給了我一記耳光。
空蕩蕩的狹窄的巷子,迴盪着我和許安安的對話,夕陽的餘暉灑在身上,倒也沒感覺到傍晚的冰涼。
“啪。”我擡手,還給了許安安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個賤人!竟然敢打我!”
發瘋了一樣的許安安抓着我的頭髮將我的腦袋一下一下的砸在牆上,坑坑窪窪的磚牆摩擦着我的皮膚,生疼。
我沒有還手,因爲我把手護在了肚子上。
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能牽扯下一輩。
對於許安安這個瘋狂而惡毒的女人,爲了孩子,我必須忍。
終於,許安安還是一腳揣上了我的肚子。
那種疼痛,那種即將失去的無力感,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無力的坐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安安,你在這裡做什麼?”
迷人悅耳的男低音傳來,我的心猛地一顫。
努力的擡起眼皮,這個讓我日思夜想的男人就這樣在我的面前摟住了另一個女人的肩膀。
我已經分不清痛的到底是小腹還是心了。
“昊,你來了。”許安安甜甜的微笑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然後稍稍踮起了腳尖,在秦昊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呵,這是專門來秀恩愛的嗎。
“這是怎麼了?”秦昊稍稍皺了下眉頭,問道。
“沒事,剛剛我從這邊路過,宋雅言說要找我聊聊,我不樂意,因爲要急着去見你嘛,然後她就推了我一下,結果自己沒站穩,倒在地上了。”許安安撒謊的本是真的是不太高明。
秦昊陰鷙的眼睛冷冷的掃了我一眼,狠狠的說,
“以後,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摟着他的女人離開了。
黑色的職業裝掩蓋了鮮血的痕跡。
我的心隨着秦昊的離開而變得冰涼,肚子裡的這個小肉球爲什麼偏偏有着一半他的骨血?
痛,真的好痛。那種被自己最相信最親近的人一下子推下懸崖的感覺,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血,蔓延了一地。
我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撥通了小花的電話。
看着蔓延一地的鮮血,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孩子是我的,和秦昊沒有關係,也告訴孩子,你一定是還在的,他不會那麼軟弱,就這樣離開媽媽,他不會的,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看這個世界,他都還沒有見過愛他的媽媽,他怎麼會捨得離開?
不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花很快便趕了過來,看到一地鮮血,倒抽了一口涼氣。
送到最好的醫院,搶救我的不知道還在不在的孩子。
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以後要注意,孩子還在,但是差點就沒了。你這當媽的怎麼那麼不小心。”小護士自顧自地教訓着我,
躺在病牀上的我早已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我摸着肚子,向這個堅強的小肉球道謝,謝謝你寶貝,謝謝你還沒有舍媽媽而去。我現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謝謝你,媽媽以後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你,護你周全。
我沒有注意到在我被送進來之後一直盯着我的那雙眼睛,文子豪的眼睛。
“你懷孕了?秦昊的?”在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文子豪進入了病房。
“不是。”爲了孩子的安全,我不能承認。
一旦被秦昊知道,後果將不堪設想。
“你確定?”
“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當然知道生父是誰。不是秦昊,我也不會爲他秦昊生孩子。”
“看來你很恨他。”
“沒有愛,哪裡來的恨。我要回去了,再見。”
“你的身體很虛弱,要大量進補,營養一定要跟上。”
我一愣,“謝謝。”
小花扶着我,打車回到了出租屋。
不得不說,小花的廚藝還是真的不錯的。
簡簡單單的飯菜,卻香氣撲鼻。
“小花,謝謝你的照顧,今天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傻瓜,你說什麼呢。咱倆兩年多的友誼,說這個是不是就太見外了。”小花笑着看着我,彎彎的眼睛像月牙一樣迷人。
如水的夜晚,涼爽怡人。
我關着燈,坐在窗邊,看月光傾灑一地。
記得上一次坐在窗邊,還是白天,暖暖的陽光,大大的落地窗,那段時間,真的好幸福。
如今,我揣着肚子裡的肉團,平靜的等待着他的降生。
以後的路,也許真的很難走,生存,生活,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