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病房,突然暈倒的秦雪雁,發了瘋似的周長峰,嚇傻了的許安安,這是我那一晚全部的記憶,完整而凌亂。
我站在手術室外,靜靜的等待着這場浩劫的到來。雖然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但是我知道,這場劫難,一定是衝我而來,而且,註定逃不掉。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護士們小心翼翼的推着帶着氧氣罩依舊處於昏迷狀態的秦雪雁,文子豪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
“雪雁!雪雁!你醒醒,我是長峰啊!”周長峰立即圍了上去,趴在牀邊苦苦的叫着。
“別叫了,他聽不見的。”
“文醫生,那我老婆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情況?”文子豪面無表情的臉和周長峰的急切形成了鮮明對比。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哦,那就好,那就好。”周長峰跟着進了病房,去照顧秦雪雁。
而文子豪並沒有跟進去,而是拉着我進了他的專人辦公室。
“最近一直是你在給秦雪雁送飯?”
“是,秦昊臨出國前交代我,替他好好照顧姐姐。”
“那些飯菜,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碰過,或者,從別墅到醫院,有誰接觸過那些飯菜?”
“沒有,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接觸過。”我實話實說,即使我知道這樣的回答可能就是直接給自己判了死刑。
“秦雪雁吃了烤肉?”
“是,我試圖阻止,卻沒有阻止得了。”
文子豪沒有再理我,他掏出電話,直接撥了過去,我知道,他是打給秦昊。
秦雪雁出事後,我沒有想起來通知秦昊,或者說,我並不知道如何告訴秦昊,他出國之前,我明明是那麼言之鑿鑿的告訴他,我會把秦雪雁照顧的很好。
“?昊,回來吧,出事了。”
第二天清早,秦昊回到了醫院。
沒有多餘的話,秦昊直接來到了病房,坐在牀邊,握着秦雪雁的手握了好久好久。
我站在秦昊旁邊,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想用這種方式給他力量,
我知道,這個世上唯一的姐姐對於秦昊來說是多麼的重要,沒有人能理解這個時候的秦昊心裡到底有多苦多難受,但是我可以,一如當初我拋棄所有去救我的媽媽。
秦昊的面無表情,整個病房的安靜,壓抑的讓人窒息的氣氛。
周長峰站在旁邊,主動敘述着這段時間發生的全部,包括我送飯時秦雪雁對我的惡語相向,包括他周長峰對我的百般刁難。
周長峰說,一定是我記恨秦雪雁纔在飯菜裡下了毒,一定是我爲了報復,一定是。
我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辯解,因爲秦昊回來了,這個男人心中一定有着專屬於我的保護牆,他會相信我是無辜的,哪怕全世界都說我的不是,我也願意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是我一輩子的後盾。
可是,往往事與願違,或者說,我太高看自己了。
文子豪的辦公室。
“到底什麼情況?”
“化驗結果出來了,如我所料,是慢性中毒,組毒,也就是需要誘因來激發毒素。和當年你父母中的毒完全一樣。”
沉寂。辦公室裡死一樣的沉寂。
秦昊的父母,也是中毒而亡?
“能治好嗎,還會昏迷多久?”此時的秦昊心裡是沒底的,這世上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如果可以,他會拿出他的全部換秦雪雁的康復。
“說不準,毒素如果排不出來,或者拿不到解藥,可能會昏迷一輩子,也可能直接死亡。”
又是這該死的沉寂。
忽地,秦昊猛地一拳砸在了雪白的牆壁上,印上了一朵紅的刺眼的花。
我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抱住秦昊的手,心疼的責怪道,
“疼不疼啊,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
秦昊看了我好久,真的,我感覺那幾秒鐘就像幾天幾夜一樣,然後,秦昊面無表情的對我說。
“滾。”
“啊?”我以爲,我聽錯了。
“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嗎?滾,現在就滾,馬不停蹄的滾!”
“秦昊,我...?...”
“你?你什麼你?我真的是看錯你了,我竟然還在出國之前那麼放心的把我姐姐交給你,然後,你還給了我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宋雅言,你對得起我給你的信任嗎?你個蛇蠍女人。”
“蛇蠍女人?秦昊,這就是那麼久以來你對我的評價是嗎?信任?秦昊,你給我的信任呢?你都沒有問過我什麼,就直接給我判了死刑是嗎?!我一直都知道秦雪雁在你心裡的重要性,我爲什麼要做這麼蠢的事情?明明知道一旦出事就一定會懷疑到我身上,我爲什麼還要去做?”
“是你下的毒對不對?嗯?對不對?”秦昊挑着我的下巴,我又見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秦昊臉上呈現的鄙夷和噁心。
我已經聽不清秦昊接下來說的什麼了,就這一句話,就足以炸的我體無完膚,只看見他的嘴在一張一合。
這個我日思夜想了那麼長時間後盼回來的男人,讓我滾。甚至沒有一句詢問,就直接給我判了死刑。那種心涼,真的無法言表。
這段時間以來,我盡心盡力的照顧着秦雪雁,就爲了給他秦昊一個美好的交代,我可以忍受着秦雪雁和周長峰對我的百般侮辱,也可以無視他們對我的百般挑剔,就只爲讓他秦昊可以安安心心的出國,也對得起秦昊給的這份信任。
更重要的是,愛屋及烏。
可是,我的委屈,誰能懂?
秦昊用力的甩了一下我還抱着的胳膊,踩着十釐米恨天高的我隨即趴在了地上,毫無防備的我崴到了腳脖子,疼,鑽心的疼,但終究是疼不過那顆碎成渣了的心。
秦昊如王者一般俯視着趴在他腳下的我,我知道,沒有人回來攙扶,與其趴着丟人,倒不如自己站起來。
我忍着疼,但終究是抵不過支撐不住地面的右腳。我脫掉高跟鞋,就那樣赤**雙腳站在冰涼的瓷磚上。
“秦昊,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夠了,不想聽你瞎扯,給我滾,立刻,馬上!”
秦昊用滿是鮮血的手指着門外,衝我吼道。
我掰過秦昊的臉,與他對視,一字一句的告訴他,
“秦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還是要告訴你的,我沒有下毒,對你,對你姐姐,我宋雅言,問心無愧。”
“你?就你還問心無愧?宋雅言,你一定是覺得我姐姐阻礙了你嫁入秦家,阻礙了你當南天集團太子妃的步伐,所以你就下毒害她,你覺得只要我姐姐死了,你就能光明正大毫無阻礙的當上南天集團的太子妃了,是嗎?”
“南天集團的太子妃?我宋雅言不稀罕。”
“呵,你不稀罕?你一個農村來的鄉下人到城市裡來不就是爲了錢嗎?你不也曾經爲了錢跟別的男人睡過嗎?一個婊子而已,裝什麼高大上?”
“啪!”我甩了秦昊一個耳光。
那種心痛,無法言表。我最信任的男人,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捅了我一刀。我不想提那段秦昊不在的時間裡我滿腦子都是他,我吃飯的時候會想遠在英國的他在做什麼,我睡覺的時候會想他是不是還在忙,我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現在讓我滾。
“啪。”秦昊一個反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我的臉上。
忍了那麼久的眼淚,終究是斷了線般的落下。我不知道這些眼淚裡到底包含了什麼,只覺得冰涼,無論是眼淚,還是心臟。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心涼的感覺,竟然這麼難受。這個讓我認定是今生最愛的男人,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認定是我下的毒。突然就覺得我好可笑,可笑到愛上一個完全不信任我的男人。
我之前爲他而忍受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笑話,我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個笑話。
我笑笑,轉身離開。
總覺得那股子悲涼,揮之不去。
我沒有再回到別墅,也沒有帶走任何一樣不屬於我的東西,那些秦昊派人去買的當季新款也好,那些秦昊送我的價值百萬千萬的首飾也好,那些秦昊扔給我的帶有侮辱性的支票也好,那些不屬於我的,終究是不會帶走的。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顆曾經爲我跳動的心臟也早已經不屬於我了,可是留不留下,又有什麼意義。
就這樣,我打包着這顆碎成了渣的心臟,離開了。
這棟別墅曾經給我的侮辱和溫暖,此時就像是針一樣,刺着我的每一根神經,那種痛,我無法言說。
我回到了學校,回到了宿舍。
每天早起跑跑步,看看書,背背筆記,讀讀英語,過着一個大學生該過的生活。
小花前段時間找到了工作,工資挺高,而且工作和我們的專業很對口,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小花也是樂在其中,日子過得很是舒心。
更讓人爲小花開心的,是小花有了男朋友,也是個農村男孩兒,但是爲人樸實大方,知道上進,更重要的是,對小花很好,把小花照顧的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