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猶如老電影裡泛黃的慢鏡頭，在季菡的眼瞳中被拉近拉大，扭曲還夾雜着古老膠帶的嗡鳴聲。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的關係，已經差到了無法彌補的狀態。
早上他剛毫不留情地讓她滾，現在她滾了，而他卻又威逼恐嚇無所不用其極。
看着蘇沛白眼神裡的陰狠凜冽，讓她覺得，他們根本就是仇人。
“你……”季菡咬住脣，對着他只說了這一個字然後就止住了音。
她玩不過他，但是更不能還搭上一個季念。
眼底荒涼一片，季菡的身體冷的發抖，手卻是緊緊地攀上這人的脖子，她強裝鎮定高喊出聲：“季念！”
雖然他的實力高出很多，但是雙方都沒有想着傷人性命，僅僅只是拳腳之間，那邊一輪倒下二輪又來，季念漸漸已經有一些吃力。
聽見喊他的聲音，季唸的動作停下來，在幾米之外的位置，隔着人影朝她看過去。
季菡他們在的位置稍稍高出一點，有汽車的遠光燈照過來灑在那兩人身上。
女子穿了個大花襖子睡衣，眼神沉寂發出晶瑩的光，男人西裝英挺筆直，面色俊美髮着寒氣的冷玉。
兩人的氣質相差甚遠，怎麼看怎麼不和諧。
“季念，你先走吧。”
季菡摟着那人的動作不變，語氣沉寂掩蓋所有的委屈不不甘，她繼續說：“我跟他回去。”
手無力的垂下，季唸的眼底稍稍有些波動，直到這一刻，他越發深刻地體會到權勢的重要和力量來。
她的不願意不甘心都看在眼裡，可是這一刻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到。
不是不可以魚死網破不顧一切地帶她走，可是季念非常明白，以蘇沛白的實力，只要他存了心，他們哪裡都去不了，逃不掉。
本來就不爲害命，季唸的動作一停下，葉楠手下的那些人也都停了下來，自覺地站到路的兩邊。
蘇沛白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他只是隱隱地覺得從今晚之後
，和季菡的關係似乎真的是壞到了極致。
明明抱着她，她的手臂還纏在自己的肩上，可她就像一具木偶和洋娃娃，看着自己的眼神裡，一點生氣都沒有。
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不願意放手，腳步和動作都很慢，蘇沛白麪色冰冷地朝車那邊走去。
“等等。”路過季唸的時候，季菡喊了一聲。
停下。季菡從蘇沛白的懷裡跳下來，她兩步就走到季唸的身旁，對着他笑：“都還沒有跟你說一句新年快樂，下回你再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下午你說研究的事情，我們都在等你的好消息，不過盡力就好。”
季菡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天邊的彎月，此刻那彎月中還有星光，璀璨之際。
沉默無力的少年依舊沒有說話，他面色複雜地看着季菡，手舉了起來，微微踟躕之後快速又異常溫柔地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
“等我。”季菡的臉頰撞在少年冰冷的金屬扣上，然後頭頂傳來兩個字。
似乎這兩個字從季唸的口中說出來好多遍，每一遍都是季菡心安和心穩的精神支持。
等他，等他成長。
再等等，等着自己的成長。
季菡雙眼沁着淚，大力地回抱他一下，接着後退一步道：“你在這裡住一晚，明早再回城吧。”
輕輕點頭，季念也道：“我明早讓朋友來接。”
說完也沒有再多看她一眼，面色僵硬地朝着相反方向的農家樂去。
雖然沒有血液的關聯，但是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兩人都是最瞭解彼此的人，季菡不願意在季唸的面前出醜，季念也是不忍心去看。
男人和女人之間，似乎都是那點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並且理智地將它略過掩埋。
季菡看着季唸的背影眨眨眼睛，接着就有冰冷的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蘇沛白的眼睛微有疼痛憐惜，但是步子健碩沉穩依舊，不容拒絕地又把季菡抱了起來。
葉楠對着二人彎彎腰，指着路讓他們往蘇沛白的車裡
去。
冰冷的眼睛閃了閃，蘇沛白冷聲說：“你開我的車走，把你們的商務車留下來。”
心思一轉，葉楠看着蘇沛白一本正經的表情倒是有些無語。
真不愧是冰山蘇沛白，商務車的空間的確是要寬敞一些，可看他說話那個神情，一本正經理所當然依舊。
葉楠道：“後座可以放倒，我去佈置一下。”
微微不耐煩地擺擺手，蘇沛白冷然拒絕：“不用了，你們先走吧。”
停下動作，葉楠的眼光意味深長又帶了那麼幾分色彩地，在季菡的臉上一掃而過，接着招呼着大家走了。
季菡始終一言不發地在蘇沛白的懷裡。
剛纔葉楠都能想到的意思，她不是不懂，最後葉楠看她那個眼神更是……
其實也是，她都覺得自己有些下賤和廉價。
她一直自詡驕傲，可是現在她和他們圈子裡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隨時隨地那人要了就來，不要了就把她往地上推。
她想找工作那人萬般阻攔，最後她認命地求了他，按照他的規劃去KC受欺負磨難，到頭來那人又一個不開心了，就讓她滾。
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求全，所有的糾結創傷涌上心尖，他們這場利益交換哪裡是他付出，明明是他的侵略和吞噬。
一點一點蠶食掉她所有的身心自我，依賴他乞求他，他想要的，不過就是自己像一條狗一樣跪在他腳下不是嗎？
季菡想起自己以往的自卑和怯弱有些想笑，她覺得是她不夠地位去說愛，去表白。
可實際上那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表白，他要的只是她的臣服。
只消兩分鐘的時間，其他的車全部都有序快速地離開，只剩最後面一輛白色的高級商務車。
蘇沛白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夜晚的風很涼，然而他的呼吸卻越發的急促灼熱了起來。
他抱着她的手從腋下穿過，從大外套裡直接伸了進去……
所有人的想法都沒錯，他就是想要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