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玲逼走了夏馨雨,但是葉琣言對她,從未上過心。原本舒玲想着,夏馨雨一走,自己便有機會和葉琣言親近了,懷孕或許還能弄假成真。
可是,葉琣言以她有身孕爲由,從不肯在她這裡留宿。
不是這樣的,她想要的報復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舒玲想象中的畫面沒能在現實裡上演,夏馨雨瀟灑的離開,沒接受葉琣言給的任何好處,而她舒玲呢?也沒有嚐到絲毫勝利的喜悅。
葉琣言要舒玲安心養胎,答應會給她一個交代,但是,他沒有向她求婚,沒有把她帶回家介紹給他的父母,也沒有說過要把自己接過去和他同住。葉琣言心裡根本就是還有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告知他,自己懷了他的孩子,恐怕……葉琣言是不會正眼看她的。
爲什麼,爲什麼每次都比不過夏馨雨那個女人?爲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要去喜歡那個女人!葉琣言是,江牧是,葉琣言也是!天底下就沒有其他的女人了嗎?!
偏偏,這幾個男人,不是夏馨雨推給舒玲的,就是舒玲從夏馨雨手裡搶走的。一個帶着壞壞的霸道,一個乾淨的沒有陰暗面,另一個,又如此的優雅紳士。爲什麼,這樣好的男人,總是要把眼光停留在夏馨雨那裡呢?
她舒玲,說不上有大家閨秀之風範,也算是有小家碧玉之嬌羞,比起夏馨雨的任性、執拗與妄爲,她不是更加善解人意溫存委婉嗎?可是爲什麼,偏偏沒有人願意珍視她?一個拿她去升職加薪,一個通過她瞭解夏馨雨的點點滴滴,又一個,娶她只是爲了她肚子裡那個莫須有的孩子。憑什麼我的人生要是這個樣子的!心裡已經扭曲的舒玲,怎麼也過不去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這道坎兒
要怎樣,才能讓葉琣言恨夏馨雨呢?舒玲拼命的想着,恨不得葉琣言轉眼間就愛上自己,視夏馨雨爲陌路人,如果現在有個道士出現,告訴舒玲可以傳她一套狐媚之術,恐怕舒玲什麼代價都會接受的。
仇恨與嫉妒,已經徹底的矇蔽了舒玲的心。
即使,在傷害了夏馨雨之後,她沒有得到一絲絲的好處,舒玲卻在這條路上,不肯回頭。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有些事,明明知道是傷人害己,卻爲了心中那口不平之氣,不得不爲。
愛,恨,情,愁,煩憂之根本。也因此,你我皆是俗人一枚。
葉琣言來看舒玲了,或者說,來看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不舒服?”對舒玲,葉琣言是強迫自己耐着性子的吧。
“挺好的……琣言,我們就這樣下去嗎?再過兩個月,肚子就該顯出來了。如果一直這樣不清不楚的,我……我怎麼去上班啊。”瞧這演戲的勁頭兒,舒玲怕是真的把自己當未婚媽媽了。
“總要慢慢來啊,至少也得給我家裡人一個緩衝期啊。”葉琣言無力的說到。
“你跟你爸媽說了你和馨雨分手的事了?”
葉琣言搖了搖頭,舒玲變得不高興了:“琣言,我知道你放不下夏馨雨,如果你真的這麼爲難,你去追她回來就行了,何必這樣折磨我呢?”
“我跟她已經分手了,不會再複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個名分的。”葉琣言又一次給了舒玲保證。
舒玲扎進葉琣言的懷裡,“我不是要給自己要名分,我是給咱們的孩子要個名分。琣言,你會怪我害你和馨雨不能在一起吧?”
葉琣言皺了皺眉說:“不要再提她了行嗎?”
“好,我不提她了,那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生活。”舒玲柔聲的說到。
葉琣言一走又
是三四天不見人,舒玲並不擔心什麼,搶來的東西,即使失去,也沒什麼損失,只是不能看夏馨雨哭着求饒,總覺得生活有什麼事沒完成的。
思前想後,想不出什麼頭緒的舒玲,無奈之下,約了段曉晨。
咖啡廳裡,提前到了的舒玲看着段曉晨下了出租車,搖擺着走了進來。
相比同齡人,段曉晨要顯得更加風塵一些。所謂“風塵”,不是酒吧裡媚眼橫飛的那種女人,而是說她,世故的嫵媚,現實的別有風韻。
或許現在,清純玉女因爲稀少變得令人賞心悅目,而段曉晨,也不是姿色平平之輩,但說長相,沒什麼出彩之處,要說身材,跟骨感不着邊,肉感倒是有那麼一點,但是這樣身材的女人大街上多得是,猶以豐臀美婦居多。
段曉晨的味道,就在於眉眼之間的精明與算計。她是個懂得如何剋制自己的女人,趨利避害,察言觀色,這便是她的長項。她懂男人,也懂女人,知道什麼時候裝糊塗,也知道什麼時候咄咄逼人,知道什麼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便知道哪些是自己能碰的,哪些是自己必須要放棄的。
在她的眼裡,沒有“任性”一說,也沒有“做夢”這回事,有的就只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男人可以利用,可以遊戲,但絕不能動真情。碰到談得來又聊得攏的,最多就是和他“認真遊戲”,哪怕遊戲一輩子,也千萬別把自己的一切都搭進去,做好隨時全身而退的準備纔是王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這便是段曉晨的生存法則。
“找我什麼事?”段曉晨擡手縷了一下自己的劉海,然後得意的看向舒玲。段曉晨太懂得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示不同的姿態,而在舒玲這樣滿身把柄都握在自己手中的棋子,她自然是不需要恭恭敬敬的跟她客套的。
舒玲雖然心裡不痛快,但畢竟是有求於人,只有剋制着自己說:“葉琣言短期內似乎沒有娶我的打算,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讓他儘快娶我,時間長了,這假懷孕的事早晚要穿幫的。”
“就這樣?舒玲,不怪你得不到男人的心,是你根本就不懂男人。”段曉晨靠在沙發靠背上,繼續說:“葉琣言之所以不這麼快娶你,是因爲心裡放不下夏馨雨,像葉琣言自尊心那麼強又那麼自我的人,如果知道夏馨雨對他早有異心,不過是藉着你和葉琣言之間的事情,順水推舟,從和葉琣言的婚約裡抽身而退的話,你覺得,以葉琣言的性子,該會怎樣呢?”
“異心?可是……”舒玲一時想不明白。
“你不是以前給葉琣言發過什麼照片嗎?”段曉晨意味深長的看了舒玲一眼,有些話,點到爲止即可,說的再多,就沒意思了。說完,段曉晨就離開了,一如她來時的傲慢。夏馨雨,最後的贏家,怕會是我吧,段曉晨在心裡得意的笑到。
舒玲回家想了很久,最後總算有了些什麼眉目,夜半,舒玲從電腦裡翻出了之前掃描下的夏馨雨的裸體畫像,然後硬着電腦屏幕微弱的藍光,點擊了打印的按鈕,打印機“咔——吱——”作響,舒玲眼睛裡冒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
週六上午,江牧突然接到了舒玲的電話。
“江牧,有個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什麼事啊,小玲兒?”
“馨雨,和葉琣言分手了。”
“分手了?怎麼回事?不是都要結婚了嗎?”
“是因爲我……江牧,你千萬別怪我。”舒玲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你先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江牧聽舒玲這樣一說,心裡也急了。
“就是有天葉琣言來找我,我們兩個都喝了喝
多酒,然後就……就發生關係了,本來,我也想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可是……誰知道……誰知道,我竟然懷孕了。琣言他,他想要這個孩子,就跟馨雨分手了……”
“怎麼會這樣呢?”
“江牧,如果你有時間,去看看馨雨吧,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住哪,但是今天是週末,她一定在少年宮呢,發生了這樣的事,馨雨一定恨死我了,你……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也別問她什麼,總之,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去看看她就好了。”說到後面,舒玲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而這語無倫次放在此情此景和此人的對話裡,竟顯得她對夏馨雨的一片姐妹情深。
“好,我知道了,那我馬上就過去。”江牧匆匆掛了電話,就奔去了少年宮。
到那的時候,江牧看到很多人圍在一間教室的門口,再仔細一看,似乎那間教室就是夏馨雨一直帶班的教室。
江牧匆匆的跑了上去,擠進人羣,看到捂着左臉,眼眶發紅的夏馨雨。
周圍的家長還在大聲的斥罵,“怎麼選的老師啊,這樣的人也來給帶課,把小孩子教壞了怎麼辦啊!”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一個下三濫的裸體模特兒,還來當什麼美術老師,搞什麼嘛。”
“肯定是生活不檢點,怕是招惹了什麼男人把,不然怎麼會把她的裸體畫像都掛了出來……”
“哎呀,你們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來接孩子,回家還稱讚說這孩子的美術老師又年輕又漂亮還有氣質,說的時候眼睛都放光呢,果然是個狐狸精,不要臉……”
“宮長呢?怎麼還沒來呢?一定要讓他把這個女人開除了!”
“沒錯……”
“就是……”
各種不堪的話語從四面八方傳進了江牧的耳朵裡。這樣的場景持續了多久呢?江牧看到家長手裡攥着的畫像,那……那些東西怎麼會在這?江牧震驚了,自己明明把它們收的很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瞬間,江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江牧看向夏馨雨,夏馨雨的眼神也正好射向了江牧,那是怎樣的眼神,是受傷的小鹿望向路人時發出的求助信號,卻又帶着懷疑和忐忑。
那一絲的懷疑和猶豫讓江牧的心更加的疼痛了,“不……不是我……”江牧小聲的嘀咕着。身邊各種低俗不堪的言論還在繼續,江牧突然大喊了起來:
“夠了!你們這些人,懂不懂什麼是藝術!還有,這就是你們做母親的要在孩子面前樹立的榜樣嗎?滿口的髒話就不怕孩子學了去?要別人好好教育你們的孩子之前,你們自己有沒有管好自己的言行?!”
生性溫和的江牧,恐怕還從來沒有以這種音量跟別人說過話呢吧?
夏馨雨看着江牧,說不出眼睛裡是感激還是冷淡,江牧被夏馨雨的這一眼,看的心慌了。
“各位家長,大家可以去會議室稍等片刻,宮長馬上就到。”王姐終於趕過來圓場了,“小江,你也來了?正好,你帶小夏去教室休息室坐一下,我先招呼各位家長了。”說完,對着江牧使了個眼色。
各位家長在王姐的引導下離開了教室,王姐又安排了另外一個老師給這班孩子帶課。
江牧扶着夏馨雨,帶着她去了休息室。看着夏馨雨傷神的樣子,江牧的心比刀割還要難受。
是自己來晚了,還是根本不該在她的生活裡出現?善良的江牧,此時此刻,責備的竟然是自己。
不能保護你是我的錯,讓你流淚是我的錯,總之,你的所有不開心,都是因爲我的不好。這樣的愛,聽起來卑微,卻令人崇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