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別人一比,就忍不住責怪自己當初是不是瞎了眼睛,恨嫁恨到了月經不調,怎麼一橫心就挑了這麼沒用的窩囊廢。和她一起畢業的同學,別人已經開小車了,自己還擠公車,偶爾有點急事才一咬牙招一臺計程車。別人的別墅已經換了一所又一所,自己還是蝸居在七十年代的七十平米的兩房一廳。
幸虧沒有和婆婆一起住,不然,隔音效果“極好”的三合板和牆壁,晚上兩夫妻在牀上有一點動靜,都被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秦晴聽到了自己的閨蜜這麼一說,想了一想,好像是有點道理呀!
林宇翔自從開了這一所飯店,爲了這盤生意,應酬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徹夜不歸也說得過去。她又想起了昨晚自己無理取鬧甩下的一巴掌,還有他溫柔體貼的一舉一動,內心的柔軟處不由得有些許的懊惱。
昨晚怎麼就那麼衝動呢?
有什麼話就不能關上門好好說?
每次吵完架,每次冷靜下來,她都會問自己這兩句話。只是等到了下一次吵架,怒氣沖天,腦子又把這兩句話甩到了天南地北,不顧一切地開罵、動手,搞得兩夫妻都掛了彩,兩敗俱傷呀!
小雨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直注視着秦晴的表情變化,見她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激動了,好像被自己開導下來了!心裡情不自禁有點小得意,又繼續說,“晴姐,我不怕跟你說呀,要是姐夫是一個花心的男人、無情的男人,還需要偷偷摸摸麼?”
說到最後,她壓低着聲音。
因爲她看到了秦晴的目光染上了一抹沉痛,她真怕秦晴會承受不住,端起桌面上的這盤湯往她的身上倒,聲音淒厲地罵道,他敢,他敢!他敢的話老孃就毀掉他。
許久,她見秦晴怔住了,沒有什麼動靜,不由得重重地呼了一口氣,責怪自己家庭倫理片看得太多了,把一些瘋女人的變態行爲轉移到聰明能幹的秦晴姐身上了。
秦晴也不笨,自然聽得懂小雨的言外之意。
她不以爲然地翹了翹嘴角,暗暗地罵道,不就是有點小成就麼,他敢光明正大?
不過她想了想,又認爲,宇翔不光明正大的原因是因爲那種出身的女人上不了檯面,所以只能搞地下活動,要個暢快淋漓。
越想越頭痛,秦晴按了按太陽穴,舉起了碗淺淺抿了一口湯,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知道爲什麼,結了婚的女人都變得消極了,總是往最壞的打算去想。去想丈夫是不是在外面包養了小蜜,卻從來不關心他是不是忍受着胃疼在外面應酬,或者是抽着悶煙在寂寥的辦公室加班!
可能,女人從自信到缺乏安全感的改變,是認爲自己結婚了,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有很強主動性,可以流連在若干個優秀的男人當中,小心翼翼地挑來挑去。
然而,加上難纏婆媳關係的影響,夫妻七年之癢,家庭經濟糾紛等等,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疑神疑鬼,心大心小,患得患失。
一頓飯下來,就是在小雨竭盡全力的開解之中度過。
後面小雨對於林宇翔讚賞有加,說他身材高大,五指修長,五官標緻,俊俏不凡,很有些大明星的胎質。氣質不俗,儀表不俗,談吐不俗,爲人正氣,腦子靈活,是生意上的奇才。說不像他們家的運文,一看就肥頭方臉,開胸闊步,粗聲大氣,一張嘴就收不住,天上地下的,無所不知。說的好聽一點,是口才極佳。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沒有一點實質的東西。
秦晴結賬後,不可思議地看着小雨,既然她把丈夫說得這麼不堪,怎麼當初還義無反顧地嫁給他?再者,開始嫌棄了另一半,便是婚姻變質的開始了。
因爲你對他存在着一些不滿,把這些不滿壓在心底,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積越多,最終爆發的時候,不是你死我活的互揭瘡疤,就是滿腹怨言的各走各路。
秦晴也不解,爲什麼在所有親戚朋友的眼裡,林宇翔終於那麼優秀,身上淨白如玉,沒有一點瑕疵。倒是她了,好像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一樣,他這麼完美的一朵鮮話,竟然插在她這般的牛糞上。所以,所到之處,沒有人不說她命好的。
只是,每次這樣,她都會咬牙切齒地問道,到底好在哪裡了?
當事人怎麼沒有一點感覺!
莫非,真是像旁觀者所說的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聽了小雨這一番話,秦晴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破天荒地抓起了電話,想和丈夫道個歉,聊聊家常。只是,電話號碼撥了三次,最終還是皺着眉頭掛掉了。
她在想,憑什麼是我給他道歉了?錯的是誰呀!退一百步說,他可是男人,稍微有一點紳士風度就應該打電話關心一下我。
可秦晴大概不知,紳士風度是男人用來泡女孩子的,鮮花呀,巧克力呀,精緻的小飾物呀……在沒有結婚之前他們在某些節日想法設法地送過來。
可是,結婚了,什麼狗屁的紳士風度沒有了?遇到一些極品男人還動手打老婆。更別說是什麼鮮花、巧克力,他們理直氣壯地說買這個浪費錢,要計算着錢過日子,買柴米油鹽醬醋茶。更可惡的是,家裡的醬油到了,椅子倒了,也懶得撿起來,皺着眉頭直叫老婆……
仿若,甜言蜜語騙回來的老婆就是萬能的。
不然,怎麼對得起之前下的“血本”呀!
“嗖”的一聲,一張椅子便好像一把利箭帶着一股風來到了秦晴的面前,往上面倒下的,是業務部的經理遊偉練。
他看着皺着眉頭的秦晴,嬉皮笑臉了一下,嘴上好像塗過油似的,“寶貝,怎麼了?是不是想我了?你看你看,你一想,我就風塵僕僕地來了,我怎麼忍心讓晴妹陷入深深的相思之苦!”
秦晴直接暈倒。
對於他的“調戲”,她已經司空見慣了。
他經常深情款款地拿她開刷,說有多麼多麼愛她,已經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只是,他又對其他的女孩子說過如此類似的話,沒有一句真心。
秦晴瞪了他一眼,讓他坐好一點,別弄壞了這張椅子。每次他一坐下,椅子不是少了一個輪子,就是後背上面拽破了幾個洞,氣得她咬牙切齒,發誓說下次見到他要原價賠償。
可是,每次他都油嘴滑舌地訕笑,說他的就是她的。秦晴問他怎麼不把銀行的錢提出來給她,他就受傷地說,現在還負債累累,要是當初有老婆本,絕對不會讓林宇翔先下手爲強,搞得自己遺憾一輩子。
每次秦晴聽到這些,都會舉手投降,跑業務的就是能說會道,死的也能咬成活的,所以她甘拜下風,自認不是他的對手。
“說吧,有什麼事情?”秦晴對於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脾性,已經瞭如指掌。
遊偉練笑了笑,然後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臉,好像上面繡着一朵花似的,甜甜地說,“寶貝真是瞭解我,知道我有事找你。”
他左一句寶貝,右一句寶貝,讓心煩意亂的秦晴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提高了八度嗓子大喊,“遊偉練,沒事的話就滾出去。”
遊偉練吸了一下鼻子,雙手捂着心,做出受傷狀,“寶貝,你太傷我的心了。當初,你選了林宇翔,我已經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現在你還要把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傷得體無完膚,你說,我還怎麼活?”
秦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是她的大學同學,當時林宇翔剛失戀,是他拖着她出來喝酒,說安慰安慰一個失戀的同學。沒想到後來她和林宇翔走到了一塊,他纔打拍大腿地哭訴,後悔呀,我的晴妹妹被人搶走了。
後來林宇翔還被他狠狠宰了一頓,秦晴心疼地記得,是三百多元。那時的三百多元,已經是大半個月的生活費了,爲此,她親眼目睹看着自己心愛的男孩天天吃泡麪。
“你這些騙小女孩的把戲,還是對着你的小馨說吧。”小馨是他的秘書,兩人已經發展到一起看電影的地步,只是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兩人忽然一夜反目成仇,形如陌路。
“寶貝,我今天來是想問你,我們部門的人手什麼時候添加進來?”他忽然一臉正經起來,飛快地轉移話題。
秦晴笑了笑,說,“難度有點大,是你說的,不是美女不要,髮質不好不要,胸脯不大不要……還要能說會道,哪有這麼容易呢?”
“沒辦法呀!自從我遇到了你,我就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所以看其他的女人,總是差那麼一點點。現在業務部人手真的十分短缺,你們人力資源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長得不嚇人,並且是單身的,都可以優先考慮。”
說完,未等秦晴白他,他又一腳踹着旁邊辦公桌,拖着椅子去到了好遠。
秦晴心疼地看着那幾顆小滑輪,暗想,這次沒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