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十來歲的樣子,手裡拿着小溪的帽子,指着小溪。
我一聽到怪物兩個字,頓時心中惱火無比。可是,還沒等我靠近,小溪突然一下子衝向了小男孩,抓住帽子之後就把小男孩生硬得推倒在地上。
小溪的速度很快,推的力量也很大,小男孩砰然倒地,撞到了頭躺在地上頓時撒潑大哭起來。
“小溪!”我驚叫了一聲,慌忙衝到小溪身邊,把那個地上的小男孩拉了起來。畢竟兩個都是孩子,而小溪和正常孩子不一樣,如果出手過重,我還真怕傷了對方孩子。
我剛把孩子扶好,旁邊就衝出來一箇中年婦女把我一下子給推開了,然後對小男孩驚聲問道:“怎麼了?小寶?快告訴媽媽怎麼了?”
“她打我!”小男孩一邊哭着,一邊指着小溪。
小溪拿着帽子,頭髮凌亂,眼神冷漠得看着小男孩,額頭的月牙胎記赤紅無比。我這時候也把小溪護在身邊,整理着小溪的頭髮和帽子,我剛準備說小溪不該推人,一旁的中年婦女卻是驚聲罵開了。
“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小小年紀怎麼就會打人那?你們家怎麼教的?”中年婦女嗓門極大,指着我和小溪就罵開了。
這話刺耳,一下子吸引了周圍一羣人。本來我是有心責備小溪不該推人,可是中年婦女這麼一說,我頓時怒氣沖天,起身回道:“你怎麼說話的?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孩子爲什麼被人打?他不罵人,不拿人家帽子,人家會推他嗎?”
“罵人就該打人啊?”事情一說,中年婦女似乎也感覺佔不到什麼理,嘴裡嘀嘀咕咕罵着鄉巴佬一類的話。一旁小男孩一邊哭一邊指着小溪繼續道:“媽媽,她是怪物,她是怪物!”
我也知道小男孩在說小溪額頭上的胎記,只是怪物兩個字太過刺耳,我不禁冷眼看了過去。中年婦女見自己孩子又罵人,便拉着小男孩往一邊走,同時嘀咕着:“自己孩子長那樣,被人說兩句怎麼了?有本事不出來啊!”
小溪只是靜靜得站在我面前,眼神中充滿了怒氣,遠遠得看着小男孩母子兩個人離去,直到消失也沒收回目光。
“怎麼了?孩子沒受傷吧?”陸昊北在不遠處推車走過來,面色平和得看向我和小溪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小溪卻是突然擡頭看了一眼陸昊北,然後掙脫了我的懷抱,一聲不吭得推着購物車往一邊走去。我一看小溪反常,慌忙告別了陸昊北,跟了過去。
一路上,小溪默不作聲,臉色冷淡的厲害,我牽着她的小手只感覺冰冷無比。我心裡壓抑得難受,想起今天的事雖然開頭不怪她,但是突然出手推人的確不好,再加上小溪本身比正常成年人力量還大許多,如果每次都這樣,很容易傷到別的孩子。
“哎呦,小公主,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回到家中,趙三炮見到小溪一臉不開心,頓時把小溪拉在懷裡。
我放下東西,便又把小溪拉到了沙發旁,坐在沙發上當面對她道:“小溪,媽媽知道今天是那個小男孩不對,他不該調皮搶小溪的帽子,也不該罵小溪是怪物。這些都是他的錯,媽媽也很討厭他。小溪是不是也很討厭她?”
“恩!”小溪重重得點了點頭,臉色依舊充滿怒氣,同時加重口吻道:“我還討厭那個叔叔!”
叔叔?我愣了一下,心裡知道,小溪大概說的是陸昊北。從剛纔購物中心,小溪的反應來看,我就知道小溪似乎不喜歡靠近陸昊北,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過這件事和我此刻要教導她的問題無關。
我順着話道:“小溪,我們會討厭很多人,也會有人討厭我們,有些人會背後說我們。但是我們不該動手傷害他們。小溪,你想想,如果你剛纔出手推了那個小哥哥,小哥哥再反過來推你……”
“他推不動我!”小溪冰冷回道。
我皺起了眉頭,心裡多了一絲焦急,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對,小溪很厲害,他推不動小溪。但是小溪最聽媽媽的話,小溪要答應媽媽,以後如果有人說你很難聽的話,你也要學會剋制,不要理會那些人。更不能去傷害那些人,明白嗎?”
小溪靜靜得看着我,過了許久,才略顯乖巧得點頭:“知道了。媽媽。”
媽媽!
這是小溪第一次如此平靜得叫我,沒有了撒嬌式的媽咪和麻麻話語,只是顯得乖巧,卻極爲平靜得給了我一個媽媽的稱號。
小溪雖然口頭上答應了我,但是明顯心裡有牴觸情緒。我感受到這一點,心裡很不舒服。其實,換位思考,如果我是小溪,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只是,小溪並不是普通人,我最擔心的就是她不會剋制自己的情緒,肆意妄爲。
“小公主,該練字了。”趙三炮打斷了我們的訓話,將小溪帶到了書房裡繼續練字,隨後又回來跟我道:“姑奶奶,小孩子,總有點任性的,要慢慢教,孩子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會明白您的意思的。”
本來,我沒孩子的時候看着別的孩子無比調皮,總想着自己有一天有了孩子就絕對不會讓孩子任性成那樣。只是此刻,我心裡也漸漸明白,孩子總歸是孩子,好奇心重,任性,有時候一件事並不是說一遍就真的有用的,恐怕真的需要長年累月的慢慢引導。
晚上,吃過飯之後,小溪再次蜷縮在了我的懷裡,只是靜靜得一直沒說話。平日裡愛玩的遊戲,愛聽的故事,都不喜歡聽了。
我靜靜得抱着她,感受着她自身的心跳,有時候我很迷茫,小溪到底屬於什麼,我以人類的方式要求她又是對是錯?
夜很靜,因爲趙三炮的存在,我卻也不擔心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突然找到這裡。根據趙三炮調查的情況,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最近一直在上海市範圍內轉悠,同時遇見了不少冤魂厲鬼,同時也遇見過一個真正的鬼嬰,只是那鬼嬰有主,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也不是對方對手,只能隱忍着沒靠近。
前一段時間,其實我心裡也很奇怪,慧清老尼姑本是佛門中人,不是講求慈悲爲懷嗎?爲什麼到了我這裡,卻變得如此惡毒,不擇手段?更加奇怪的是,慧清老尼姑居然和曹三爺聯合起來對付我,兩個人都不是好東西,我還真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做到那麼安心得合作的。
後來,根據趙三炮的分析,慧清老尼姑恐怕修的不是正統佛法,特別是慧清老尼姑居然會使用極樂咒,那是歡喜佛佛法下的一種淫邪咒語。根據趙三炮的說法,歡喜佛本是藏傳佛教的雙身佛,後來被一些破戒僧人歧解,最終形成的一個佛門邪宗。
歡喜佛一脈並沒有固定的宗門,只是一些僧人對極樂世界以及佛法的歧解,自身形成的一種流派。而極樂咒本也不是佛門經文,只是當初歡喜佛一脈前輩創造出的一種雙修咒語而已。
這種咒語,本是歡喜佛一脈僧侶自願引發,然後破除心結和伴侶雙修的一種法咒,卻沒想到到了我這裡,卻成了我萬劫不復的咒語。
這時候,我也明白慧清老尼姑爲什麼可以那麼快和曹三爺談妥合作了。恐怕這一對狗男女在一起,早轉變成姦夫淫婦了。
黑暗中,我昏昏欲睡,很快進入了沉睡當中。直至半夜,我突然感覺身上有點涼,當我本能得伸手想要抱緊小溪的時候,卻一伸手,發現小溪不再身邊了。
“小溪!”我一下子從牀上驚醒了過來,坐起了身子。當我撐起身子的時候,愕然發現我牀上坐着一個身影,那個身影靜靜得坐在那裡,看着我,看身形正是小溪。
沒來由的,我心裡本能得出現一絲寒意。我慢慢得打開了燈,只見小溪穿着睡衣坐在牀上,披頭散髮,盤腿而坐,只是在那裡靜靜得看着我。我摸了一下我身旁小溪睡覺的位置,只感覺牀上冰冷,恐怕小溪坐在那裡已經看着我好一會了。
我心裡壓抑得看着小溪,開口道:“小溪,怎麼了?半夜不睡覺,坐在那裡幹嘛?”
“媽媽?我真的是怪物嗎?”小溪坐在那裡,突然對我開口道。
怪物!
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