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看自己的腿,不過卻是聽高逸說過了,她腿上被生生的咬下了一塊皮肉,需要進行一系列的手術,甚至還要植皮,皮是從她的前部剪下來的,那種皮膚被硬生生的撐開疼痛,其實連她自己的都不知道是怎麼忍受住。
而她生生的就這麼忍了,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除了一個忍字之外,還能夠做什麼?
對了,她還有一個是能做的,養好這個殘破了的身體,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這不知道是她幾次躺在手術檯上,她側過了臉,就看到已經穿好的衣服的高逸正在同護士說着什麼,他的臉上帶着一幅金邊眼鏡,雖然看不清面容,可是那雙眼睛仍舊是溫潤如初的。
突然的,她竟是有各恍然隔世的感覺,假乎遇見的第一次,就是在昨天,那是他是醫生,而她抱着生病的孩子伸出自己細瘦的胳膊。
而現在,他還是醫生,她卻成了一個病人。
高逸向她這裡也是看一眼,雖然他的臉都是被蒙在了口罩之下,但是夏若心知道,他是在笑着的。
“沒事,不要怕,睡一覺就好了。”
沉穩的會讓人感覺安全的聲音,似是在催眠一般,哪怕再大的傷害,到了他這裡,他也會幫你撫平,夏若心輕輕的合動了一下紅脣。
“謝謝……”
而後她閉上眼睛,意識已經漸漸的遠去了,保有她微顫長眼之下,隱約的,有着墜落下來的水珠。
手術很成功,其實也只是一個不算大的植皮手術,一般的醫生都可以做,但是高逸卻是自己來,手術整整做了兩個小時,費盡了他的心力,當然手是堪稱完美,而疼了這麼一次之後,就不會再疼了。
夏若心第是二天的時候醒來的,腿上和背上都是有着楚清的痛感,雖然是疼,可是卻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高逸走了過來,手中還端着藥盤。
“我要給你加些鎮痛的藥,就不會疼了,多睡一會,過幾天就好了。”
“好,”夏若心答應着,聲音有微微的沙啞,她的臉色越是不好了,雖然並不是個大手術,可是之於她這種殘破的身體而言,其實已經是一種很大的負擔了。
但這一切,高逸都是無能爲力,他只是一個醫生,卻不是神仙。
身體上的傷,需要她自己去癒合,而心裡又何常不是相同。
他給點滴裡面,加了幾種藥,很快的,藥就起了效果,一陣又一陣的睏意襲來,再一次的,夏若心又是睡着了。
病房裡面放了一束新鮮的滿天星,這種花雖然沒有多大的香味,可是卻是很容易保存,這花已經放在了這裡有三天的時間了,仍然是像剛買回來的一樣。
高逸拿着藥走了出去,現在睡着了,就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吧,而她也有很長的時間,沒有真正的睡過了,難得的,可以睡上這麼久的時間。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桌上的那束滿天星,終於是開敗了,被值班的護士,一下子就丟進了垃圾桶裡,而後這裡再是多了其它的花,有清香的,濃香的,可是,不管是哪一種的花,過了一段時間之外,也都是跟着凋謝了,不知道凋謝了多少,也不知道這樣的花開,花落了幾次。
夏若心的身上的傷已經開始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她可以站了起來,可以走路,只是,人卻是仍然是像飄着一樣,沒有任何生氣,而她最近卻是瘋一樣的買回來了很多的商業雜誌,竟然是在學着生意場上面的事情。
她並不是這些專業畢業的,所以,學起來十分的困難,但是,她總是相信,勤能補拙,她不聰明,可是,她會努力,天份不足,她用時間來抵。
高逸也是想方設法的幫她找着相關的書籍,親自的教她,他雖然是醫生,可是白家的產業,說白了,也是他在打理的,雖然不比楚律的手段,但是絕對的會比其它人要強的很多。了他也沒有問夏若心什麼要學這些,只要她想學的,他能給就是他的支持。
直到夏若心離院的這一天,其實也已經不知道有多久過去了。
對着鏡子,夏若心輕輕拔着自己的長到耳下的頭髮,秀氣的五官似是隔上了一層看清楚的薄霧,笑與不笑間,是一種模棱兩可的矛盾,以前清澈的雙眼,此時也是像被蒙上了一層清霜一般,皎潔之處,又是朦朧。
“真要走?”高逸站了起來,其實也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了,他將自己的手雙手從口袋裡面拿了出來,然後走近,習慣性的將夏若心的髮絲整理好。
“不需要我幫忙嗎?”
“我想自己來,”夏若心笑了一笑,如是從前一般,似是未有傷害,可是傷害卻是極深。
“謝謝你,”她握緊了高逸的手,只是,高逸的眼神卻是暗淡了下來。
“對不起,那時對你說的那些話,趕你離開,讓你再是無家可歸。”高逸突然伸出了自己的長臂,將眼前的女人擁在了自己的懷中,只是,她卻再也不會屬於他了,在他那樣絕斷的趕她離開,還是生生撕扯着她以前的傷口,還是現在的她,連自己其實都不想愛了。
“我不怪你的,”夏若心放在身側的手指用力的握緊,她沒有動,只是任他這樣的抱着,而這樣的懷抱,她已經沒有資格去留戀。
高逸的手放在了她的臉上,而她看到他眼內難過與傷痛,只是,她已經無力的去幫他去抹平什麼了。
她相信,真的相信,他一定可以找到一個真正愛他,懂他,願意與他共度一生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已傷痕累累的夏若心。
她的身體傷了,而這種傷可能這一輩子可能也不會好。
她連自己都是治不好,還要怎麼去去幫別人。
她沒有讓任何人送,只是提着自己的一個小包,離開了這個地方,高欣說過要幫她找女兒,高欣一直都是不死心的各自的走着,說過要一定要幫她找回小雨點,只是這樣的尋找,有意義嗎,是在騙自己,還是騙別人。
這些與她非親非故的人,都是幫她,愛她,護她,可是那些所謂的親人呢。他們又是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