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城沉沉地應了一聲。
“在哪?”商伯暘一邊用遙控器打開房間的燈,一邊穿拖鞋準備去敲借宿在隔壁的傅言的房門,末了又補了一句,“你確定是她?”
邵玉城頭疼地揉着額角,眼睛繼續盯着前方二十米內的出租車,“她在g市,我不確定,感覺很像。”
商伯暘沉吟了片刻,擰着眉頭,“g市?大哥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他也看見了?”
豈止是看見了,差點打起來。這話邵玉城沒敢說,只避重就輕道:“哥好像不知道是她。她改了個名字,長相……也變了很多。”
說到這裡,邵玉城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奇怪。
他能想到的,大哥沒理由察覺不到。況且段悠如今的模樣,仔細看上去還是能認出一些當年的影子來,大哥應該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身份纔是。可剛纔他對段子衿那冰冷陌生的態度,又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大哥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還是說……
邵玉城不敢再想下去,這個假設讓他不寒而慄。
“當年一把火燒不死她的命,燒壞她的臉也不稀奇。”電話被傅言接了過去,淡淡的口吻裡透着不解,“還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蹊蹺,你們記不記得好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之間就再沒聽過大哥提起段悠這個人?”
“我記得。”商伯暘沉聲說,“是段悠離開兩個月,大哥生了那一場大病之後。”
傅言猜測道:“所以說,大哥該不會是……”
邵玉城閉了閉眼,和他剛纔想的一樣,“失憶了。”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傅言道:“不管怎麼樣,大哥既然不知道,就讓他一直不知道吧,反正攤上段悠這個女人就沒發生過幾件好事。玉城,你在那邊盯着點,只要她不招惹大哥,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倘若她敢來惹是生非……”
“就不是一把火這麼簡單的後果了。”商伯暘寒着嗓音接口道。
邵玉城聞言“嗤”地輕笑了出來,“三個大男人一起算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們不害臊我還嫌丟人。”
傅言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要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大哥當年就不會被她害得差點死在手術檯上。”
提到這件事,衆人又都沉默了下來,還是商伯暘最先出聲打斷:“行了,少說兩句。”
邵玉城還待說些什麼,卻見面前那輛出租車已經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他匆忙掏出兩張錢,連數都來不及,便一股腦塞給司機,掛了電話便追上去。
*
春寒料峭,夜風吹醒了段子矜不少的酒意,她坐在酒店面前的噴泉池邊,呆呆地看着地面,直到邵玉城的嗓音橫空插了進來——
“段悠,你還真敢回來!”
段子矜心顫了顫,手中握緊了拳,不動聲色地擡頭看着他,“你在跟我說話?”
“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第三個人嗎?”邵玉城陰沉的視線鎖住她面無表情的臉,“不用跟我裝傻,雖然我不知道你回來是爲了什麼,但是我警告你,離我大哥遠一點。”
段子矜的眸光微微閃爍,在無人可見處,整顆心絞在了一起。
從前江臨就跟傅家三公子傅言、商家的獨子商伯暘和邵家這位玩世不恭的小少爺走得近。商伯暘冷傲孤僻,傅言情性寡淡,她始終不知道這二人對她的態度。只有邵玉城,每次一見到她,必笑着叫她一聲嫂子。
如今就連邵玉城也用這種眼光看待她,用這種口吻警告她……這是不是說明,她和江臨真的回不去了?
……這不也挺好的?這不正是那人想要的?
今晚的風真大,她竟被風吹得想落淚。
段子矜眨了眨眼,慢慢站了起來,光亮壓進她的眸中,一點溫度也沒有,“你特意追上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