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南越國宮中迎來大漢使臣,趙佗等羣臣在宮中朝堂之上接見來使。
使臣是一員武將,此人身高八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眼神裡透出的光射寒星,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他雙手向趙佗行了拜禮,“大漢使臣蕭延拜見南越大王。”說完,他站直了身子。
趙佗坐在朝堂正中央一張雕刻精美的楠木方凳之上,面對來使,一臉疑惑看着他,心中猜想:莫不是大漢皇帝有何國事要論。他問道:“不知來使不遠千里遠道而來,所爲何事?”
蕭延大聲說道:“聽聞南越公主趙婉絮,醫術高超,奉太后懿旨,將公主接到大漢替相國醫病。”
“太后旨意,公主應當鞠躬盡瘁,醫好相國的病。”朝堂上一名官員走到衆中間,扶手拜禮說道。
趙佗心裡明瞭,南嶽作爲大漢的藩屬國,只有對大漢臣服,纔不會引起兩國兵戎相見。他豈有相距之理。“文武百官,可有異議?“他問道。
“大王,臣以爲應讓來使大人接走公主,能爲大漢效力是我南越應做之事。”又有一位大臣走出來,扶手低身說道。
“臣等複議……”衆大臣們低頭扶手,齊聲說道。
“不知公主,幾時方能回來?”說話間,趙佗身後的李公公小聲在他耳旁嘀咕了一句。
李公公是趙佗身旁用了十年的貼身內監,平日裡從不插話朝堂之事,不知今日何故問起公主之事。沒有責令他,對他小聲說了句:“這滿潮文武,只有你問了公主何時回來。”
“老奴……”李公公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趙佗看着這朝堂之上向着大漢一邊倒的進諫,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知公主的醫術能否醫治好相國的病,倘若……”趙佗問道。
“大王請放心,公主只需盡力即可。即便家父……也不會責怪與公主。”蕭延低頭,雙手扶禮回道。
趙佗點了下頭,說道:“爲我南越與大漢世代交好,公主七日後出使大漢!”
蕭延說道:“七日太久,兩日足矣。家父病重,等不得太久。”
“那就照來使大人的意思,讓公主即日啓程。”又有一名官員走出來,扶手低身說道。
“公主醫好相國的病,還請蕭大人將公主安然送回。”趙佗說道。
蕭延再次低下頭,大聲說道;“蕭延定護得公主周全,待家父病情有所好轉,定將公主送回。”
“好!就讓公主兩日後啓程,以修兩國之好。”趙佗說完便退朝離去……
“大王英明!”文武百官齊口同聲道。
“公主,公主……”趙 婉絮的貼身丫環:凌香踉踉蹌蹌地跑進了她的公主殿內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何事?如此慌張。”趙婉絮放下手中的醫書, 問道。
“果真如公主所料;今日大漢來使朝中議事,說是將公主帶回大漢,給相國醫病。”凌香低着頭說道。
“可探清那來使何人?”趙婉絮起身走到凌香跟前,小聲問道。
“來使使大漢相國之子蕭延。”凌香依舊低着頭,小聲回道。
“蕭延……”趙婉絮停頓了一會,小聲說了句。
凌香回道: “蕭延是員武將,大漢派他前來,明着是來請公主前去醫病,實際上還不是將公主強行帶走的。”
頓了頓她又說道:“他們此番背地裡會不會將公主軟禁在大漢作爲人質,以此來掌控大王,唯恐南越生出異心。”凌香站起了身子,附身在趙婉絮耳旁小聲說道。
趙婉絮問道:“父王應允來使了?”
凌香回道:“朝中大臣紛紛覲見您去大漢,爲了兩國交好,大王豈能不應。”
“幾時出發?”趙婉絮問道。
“兩日後。”凌香回道。
婉絮向後退了小兩步,腦中思緒了一會。小聲吩咐凌香道:“去幫我安排車馬,我得出宮見一個人。”
“眼下這個時辰公主若要出得宮外去,唯恐王后又生出疑心,懷疑您不想去大漢,而乘車逃走。宮門內外定是一早就被她的耳目盯的死死的。”凌香言語中夾雜着些許對王后的不快之意,仍然小聲說道。
婉絮轉過身來,面朝着凌香,思索片刻輕聲道了句:“此刻出宮確有不妥……”
“王后向來與公主不睦,今日又聞得朝堂一事,巴不得公主你早日離去。”凌香憤憤地正當兩人說話間,屋外走進了幾名侍女內監。領頭的掌事宮女吩咐身後的隨從人員,小心將手裡的東西拿好。兩名宮女手中各自端着一個木盒子,後面跟着兩名內監一前一後擡着個木頭箱子。
“一準是王后派人送東西來,緊着看您離開呢。”凌香擡頭看了一眼掌事宮女,滿臉得意地走了過來。
趙婉絮見來人正是王后身旁的掌事宮女:王宮令。此人年近半百,跟隨王后已數十載,平日裡深得王后寵幸,背後更是幫着王后幹了許多不得已見人的壞事!但她身後有王后這座大靠山,王后乃匈奴單于親侄女,近些年匈奴一族勢力強大。就連大王對她都要禮讓三分,後宮妃嬪更是人人敬而遠之。只有趙婉絮暗裡跟她對着幹,命人收集證據,撞破了她們多起壞事。日積月累王后同王宮令就愈發激起對她的恨意,處處針對她,若不是她深得王上寵愛,這些年有王上庇佑,她早已是王后的刀下亡魂。這會假心假意借送東西之名而來,定是不安好心。
趙婉絮明面上不好得罪王后一干人等,只好硬着頭皮應對。她小聲回了凌香一句:“收下東西,打發走。”
凌香點頭面部流露出極其不耐煩的表情,輕聲應她道:“這羣巴兒狗,實在是着人厭煩!”
“奴婢奉王后之命,前來給公主送賞賜之物。”領頭的掌事宮女,在趙婉絮面前三步遠的地方雙膝跪地,雙手俯身拜禮,低頭大聲說道。
身後的宮女內監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着跪倒在地。
“女兒,謝過王母。”趙婉絮面不改色,淡定回聲道。言語間她轉頭給身旁的凌香一個示意的眼神。
這時王宮令原地站了起來,對着身後的隨從宮女內監吩咐道:“把王后娘娘賞賜給公主的物件都擺放好。”
隨從宮女內監忙起身,低下頭,齊口同聲道了句:“諾…”
凌香忙上前一步,清了清喉嚨,故意大聲道:“宮令大人,放下東西,請吧…”說完伸出右手,彎腰做出了一個送客的姿勢。
王宮令碎步走到趙婉絮的跟前,彎腰低頭小聲說道: “奴婢傳王后娘娘話,公主此去大漢,爲修得兩國交好,定當鞠躬盡瘁!近兩日不得離開公主寢殿,免得見了閒雜人等,引得不必要的禍端。”
趙婉絮心中明瞭王宮令口中的閒雜人等無非就是傳她醫術的先生,王后心中認定自己屢次與她作對,背後定是先生出謀劃策。所以她多次派人暗殺先生,若不是先生久居山林,且很少露面,又是大王欽點的公主師傅,她恐怕是與先生已是陰陽兩隔。
“宮令回王母話,女兒記下了。”婉絮仍舊面不改色,回她道。說完她對身旁的凌香吩咐道:“凌香,送王宮令。”
凌香再次附身彎腰,低頭做出送客的姿勢,毫不客氣地對着一旁王宮令道了句:“宮令大人緊着回去覆命吧,公主定不會離開寢殿半步。”
“奴婢告退!”王宮令低頭彎腰小聲說道,說完一行人退步離開了寢殿。
“公主,當真連寢殿都出不得??”那羣人走後,凌香快步退到婉絮身旁,小聲問道。
“不急!”趙婉絮此時心中已生得出宮的法子,淡定地回道。
“就怕這時我們寢殿外面也都是王后的人。”凌香小聲道。
“公主!大漢來使突感腹痛。大王宣您即刻去華音宮。”這時殿外跑進一位太監,跪倒在地,低着頭,氣喘吁吁地傳話。
趙婉絮話都未來得及回,帶上面紗,便快步離開寢殿,凌香揹着她的藥箱,緊忙地跟了上去。
華音宮內殿,蕭延躺在一張沉香木榻上,額頭冒出幾顆汗珠,痛到昏睡,武將之身才忍得下痢疾這般腹痛。
趙婉絮坐在榻邊,診脈過後,即刻給他鍼灸。
“公主,我們大人這是得了什麼病?竟還要將如此長的銀針扎進他的體內!”榻旁蕭延的隨從士兵驚慌地眼神,不解地問道。
“患了痢疾,無妨。”趙婉絮輕聲回了句,接過凌香遞給她的銀針,繼續給他鍼灸。
“痢疾,不會是在你南越食得不淨之物了吧!”隨從士兵氣呼呼地嘀咕道。
凌香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趙婉絮並未理睬他的言語,低頭將一根銀針扎進蕭延體內的穴位。
“休得胡說!”這時蕭延模糊中醒來,喝止了隨從的話語。接着他又喝令他退下!
凌香“哼!”了一聲,給了那名隨從士兵一個得意的表情。
“手下胡言亂語,公主莫怪!”蕭延有氣無力地說着歉語。
“將軍初來此地,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又不遠千里舟車勞頓,身體未得休整,幻痢疾乃屬常事。待我同將軍用過鍼灸,即刻便愈。”趙婉絮不緊不慢地回道。
“有勞公主。”蕭延小聲致謝。
“將軍請在此休息片刻。” 趙婉絮給他鍼灸過後,起身說道。
蕭延用盡力氣一個起身下榻,正得婉絮的面前。他低頭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對,頓時他臉紅耳熱。
“將軍,爲何如此這般不禮貌地盯着公主看!”婉絮身後的凌香大聲說道。
“哦……公主,蕭延失禮!多謝公主爲我診病。”蕭延雙手扶禮,道歉的語氣小聲說道。
趙婉絮給她一個回禮,便離開華音宮。
蕭延回到木榻上坐下,心中思索着:那雙眼睛……像極了一位兒時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