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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走在街邊,正午明媚斑斕的陽光打在旁邊的玻璃上,折射映在她臉上,掩蓋了她所有的表情,顧凌城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過一步的距離,不遠不近。
她不敢直接回魅影大樓,她不確定顧凌城會不會跟進去,她怕因此而產生什麼沒必要的麻煩,蘇暖笑了下,現在的自己做事也是瞻前顧後,畏畏縮縮了。
看到街邊櫥窗裡的擺設的一對情侶鑽戒,蘇暖被吸引了目光,她緩下步伐,走到櫥窗玻璃前,端詳着裡面的戒指,考慮要不要買一對回家去和陸暻泓戴。
“我已經辭職了。”
聽到這樣一句話,說不吃驚是假的,蘇暖保持着彎腰的姿勢,沒有回過頭,但她在玻璃上看到顧凌城的倒影,他似乎並未有多大的感觸,只是專注地看着她。
讓一個熱衷於權術爭奪的人突然間放棄仕途,那得有多大的決心才能壓制內心的野心和不甘,尤其是像顧凌城這樣一手打拼出來的,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
這不像顧凌城,最起碼不像那個她認識的顧凌城……
蘇暖直起身,稍轉身看向他等待在身後的視線,顧凌城只是靜默地笑,良久,轉開臉看向別處的風景,又轉回雙眼,看向她,眼神溫和而繾綣:
“我已經接下了一家小型的攝影出版公司準備打理看看。”
棄政從商?蘇暖也跟着沉默了下,點點頭,然後擡起眼看着他淺淺地笑了笑:
“那祝賀你了,希望你在商界也能像在政界那樣闖出一番天地。”
“你明知道,這不是我想聽的,暖暖……”
“哦?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顧先生,我們事實上也沒有那麼熟。”
蘇暖回答得很順溜,神色淡然,轉而又瞟向櫥窗裡的戒指,顧凌城反而有剎那的晃神,但隨即便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削尖凌厲的下巴兀自失神。
瞿懿暖畢竟不再是那個蘇暖,然而她也不是最初的瞿懿暖了,一切都在變,蘇暖終究是長大了,可以依附着自己的力量成長生活。
她甚至變得詭異並且令人神往,眼角的嫵媚漸漸變成一種塗鴉般的流轉,彷彿塗滿了韻動的油彩,一顰一笑瞬間變換,色彩斑斕。
“我和尹瑞晗的離婚手續昨天全部辦好了……”
“很抱歉,我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你。”蘇暖眼睛看着鑽石,漫不經心地開口:“對於這方面,你一向比我來得坦然,現在,我要去買東西了。”
蘇暖說完便走進珠寶店的大門,顧凌城卻如影隨形地走在她的身後,她試戒指他便靜靜地站在一邊守着她,當服務員將男戒遞向顧凌城時,蘇暖輕輕按下:
“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的丈夫,我選好尺寸,你給我包起來就好。”
服務員看看蘇暖又看看顧凌城,眼底閃過可惜的光芒,或許在她眼裡顧凌城和蘇暖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對,然而蘇暖只是一笑置之,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
蘇暖拿着包裝好的鑽戒袋子有些開心,以至於第一步邁下臺階時不注意,高跟鞋一拐就要摔下去,顧凌城異常坦然地抱住了她,等她自己站好,在他的懷裡。
“我大概少一條染色體吧。”蘇暖並沒有多大的介意,不着痕跡地離開他的扶持,自嘲地說了句便安穩地走下了樓梯。
蘇暖邁下最後一階臺階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顧凌城神情疏淡的俊臉,鞠了個躬:“謝謝你讓我沒在大衆面前撲向地面,我還要上班,那就這樣吧。”
“我想帶你走,暖暖,我想帶你走。”
蘇暖望着攔住自己去路的顧凌城,眼中流露出錯愕,然而馬上便消失,依然是平靜而釋然的微笑,這樣的笑只是讓顧凌城有些詞窮得不知所措。
“你來得太晚了,”她微笑着說,“一個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就像離開一個地方,風景就不再屬於你,同樣,錯過一個人,那人便再與你無關。”
顧凌城眉間的褶皺似一道化不開的濃墨:“我後悔了,是你讓我後悔了。”
“即便我的心裡裝着別的男人你也願意帶我走嗎?任何決定都要有相應的代價,你當初選擇了權勢,就該想到不能回頭,我現在過得很好,事實證明,你得到了權勢,我也獲得了幸福,這是個不錯的結局。”
“一個人擁有了權勢之後,纔有能力後悔。”
顧凌城的心思瞬息萬變,他忽而淡淡地笑了笑,走上來握住蘇暖的手腕: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我只知道我想帶你走。”
蘇暖在他還沒收緊力度時便縮回了自己的手,身體也因爲警惕而顫抖了下,她隨手將腮邊拂動的髮絲捋到耳後,眼睛卻不再去看顧凌城:
“我爸爸曾經說過你遲早會後悔,原來是真的。”
“我一直以爲這就是我想要的,可是我越來越發現自己好像一隻氫氣球,隨風而動,隨遇而安,但是我的內心並不踏實,我覺得失重不安,悵然若失。”
顧凌城有些艱難地尋找着恰當的詞彙,眼神變得晦淡而苦澀:“你父親其實……給過我忠告,他料到在我功成名就時再來回憶過去,會後悔曾經被我捨棄的,沒想到這個預言才幾年就兌現了。”
蘇暖聽後臉色並沒多大變化,撲閃了下眼睫,笑呵呵地開口:
“他也給過我忠告,如果當時選擇了放手,就絕不準再允許你回頭。”
顧凌城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些什麼,站在那裡怔怔地看着蘇暖遠去的背影,耳邊還殘留着蘇暖的聲音,心頭卻狠狠地揪着發疼,讓他喘不過氣來。
曾經的他,不愛她卻不肯放過她,她走得太遠,他就把她拉近,她走得太近,他就把她推遠,卻沒料到有一天,她會不再回走,就這樣,不說一聲遠走了。
顧凌城轉過身,櫥窗裡還擺着那一對鑽戒,他扯動了下嘴角,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他細細地看着戒指,看到上面刻着“for*my*love”。
送給我的摯愛……
他擡手撫摸着玻璃,似要去觸碰裡面的戒指,忽然左眼角流下一滴淚,燙燙的,忽然蹲下身,忽然止不住地哽咽無法自控。
他已經很多年不曾這樣哭泣。
----《新歡外交官》----
蘇暖並不覺得驚訝,當她在夢中不斷地看到瞿懿寧,寧兒那頭無懈可擊的美麗長髮恍惚地在她眼前飄過,有時候,蘇暖會認爲這是真的。
也許,瞿懿寧並沒有死,正躲在哪個角落覬覦着她的腎臟,又或者,她在蘇暖的腦袋裡像一顆腫瘤一樣復生了。
那個純潔的公主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盯着她……
蘇暖倏然從睡夢中醒來,她的額頭和後背滲出了細汗,她顫顫巍巍地起身,天色漸暗,她沒有開燈,本能地叫了幾聲:“爸……爸……”
然後才忽然想起來蘇振坤已經死了,他葬在了青巖門,她再夢中忘記了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了,便也冷靜了。
蘇暖重新坐回椅子上,打開燈才發現她還坐在辦公室裡,桌上還攤着競標企劃書,她眯着眼睛,讓自己適應明亮的燈光,然後聽到一陣遲疑的敲門聲。
“進來。”
蘇暖隨口應下,她拿起筆繼續在企劃書上劃劃圈圈,聽到門開聲,也沒擡頭,許久之後,不見任何動靜,纔不解地仰起臉望過去。
聶曉穎站在門口,她的手還握在門把上,有些侷促,不敢往前多跨一步,也不肯就此退出去,只能無措地杵在門邊。
蘇暖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這位母親,就像母親靜靜地看着她,死寂般的安靜在偌大的辦公室內流轉。
她們是有血緣的,這是一種神奇而無法被拋棄的牽絆,可是,假如她們之間也有情感,那絕不是愛與恨可以闡釋的字眼。
“我聽到你在尖叫……”
聶曉穎的聲音很淡,帶一些囁嚅,看着蘇暖的表情卻無比的驚愕,近乎驚恐。
蘇暖擡起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過肩的烏黑頭髮,爾後脣角漸漸地浮現出一個嫵媚嬌俏的笑容:“你以爲寧兒回來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淡淡的,淡淡的,融化進了無垠的夕陽裡。
聶曉穎那雙美麗的手又開始在空氣裡絞着,她望着蘇暖譏誚的神色,眼淚跟着滑了下來:“別這麼說,寧兒已經不在了。”
“不會的,”蘇暖靜靜地,靜靜地笑,“她在,在我的腦袋裡,那一棍子打下來的感覺,我覺得她鑽進了我的腦袋裡。”
“小暖……我……”
不顧聶曉穎滿頰的淚痕,蘇暖點點頭,然後起身,拿過衣架上的外套和手袋,往外走,自始至終沒有過多的表情:“我下班了,再見。”
蘇暖越過聶曉穎離開,順手關上了門,走進電梯,好像聶曉穎也只是夢裡的一個角色,她並不感覺到心痛,只是有點頭疼,因爲那個莫名其妙的夢。
----《新歡外交官》----
蘇暖在大堂的休息區看到陸暻泓,他走過來,撫摸着她略顯蒼白的臉,擰起了眉心:“你的臉色不好。”
“可能是因爲最近沒怎麼睡好,”蘇暖笑笑,順勢挽住了陸暻泓的手臂,有些瞌睡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語般:“我好像過多地夢到寧兒,有些詭異。”
陸暻泓在她的頭頂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隨即便攔腰抱起了她往外走,蘇暖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意識也清醒了幾分,瞥見了周圍投來的曖昧眼神。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陸暻泓卻沒有放開她,一路將她抱上車,溫柔體貼地幫她繫好安全帶,將她凌亂的髮絲理順,蘇暖靜悄悄地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忽然說了一句:
“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陸暻泓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蜻蜓點水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幸福難道不好嗎?”
蘇暖所有的忐忑心緒因爲陸暻泓的一個笑便被撫平,在陸暻泓上車關門時,看着他提出自己的想法:“舉行婚禮前,我想去a市拜訪伯父,還有……少晨的母親,我希望她能完全地接受我。”
陸暻泓沒有反對:“過兩天我要出訪東南亞地區的一個會議,等我回來就帶你回去,三嫂其實也沒有那麼介意了,我想她會同意的。”
蘇暖愉悅地笑了一下,感覺鼻子溼溼的,難道被陸暻泓的一句話感動了?有些奇怪的感覺,她擡手摸了一下,一手的紅色。
“啊……”
她低低地驚呼出聲,並且立刻閉上眼睛,卻還是滿腦子的血紅,她有些暈血。
陸暻泓在路邊停下車子,看到蘇暖滿鼻子的紅色,忙抽出大量的紙巾爲她擦拭,早已將自己愛乾淨的病態潔癖拋到了腦後:
“怎麼突然之間流這麼多鼻血?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蘇暖不敢睜開眼,也提不起力氣來,頭越來越暈,當陸暻泓爆出一句“你暈血”時,蘇暖徹底地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家裡的牀上,手背上插着一根針管,她濛濛地擡頭看了一眼懸掛在旁邊的那袋透明的液體,卻沒看到陸暻泓的人影。
臥室的門打開,蘇暖精神萎靡地走出來,她自己拔了輸液針管,空蕩的別墅裡沒找到陸暻泓的身影,她慢慢地走向樓梯口,卻發現半掩的書房裡傳來的聲音:
“嗯,你去查一下,到時給我消息……我不希望出現紕漏,最起碼在我不在這段時間裡,我必須保證她能安穩地睡覺……”
陸暻泓突然的轉身就看到門口的蘇暖,她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陸暻泓不再繼續電話,快步走到門口抱起蘇暖往臥室回走:
“你在發燒,應該躺在牀上休息。”
蘇暖仰頭望着他英挺的眉眼,點點頭,依偎在他的頸處,抿着脣角:
“嗯,沒關係,很快會好的。”
陸暻泓將她重新放回牀上,爲她蓋好被子,不讓她再隨便起來,溫熱的手背碰碰她的額頭,又碰碰自己的,確定她已經退燒才消散了臉上的緊張:
“好好地睡一覺,睡醒了我餵你喝粥。”
蘇暖兩手抓着被褥,在陸暻泓滿眼的寵溺目光下,乖乖地點點頭,嘴角露着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容閉上眼睛,疲倦再次襲來,很快就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蘇暖動了動,發現身體左側有什麼東西。
一轉頭看到蜷縮在那裡的陸暻泓,頭靠近她的脖頸,姿勢有點像嬰兒,只是個頭大了不少,蘇暖望着,她想縮小版的陸暻泓會是世上最美麗的嬰兒。
蘇暖慢慢地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衣架邊,從口袋裡掏出昨天買的鑽戒,然後又輕輕地爬回到牀上,挨着陸暻泓躺下,臉對着臉,看着他純真的睡顏。
她慢慢地拿起陸暻泓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摘掉了本來的戒指,將新買的鑽戒套了進去,自己的無名指上也戴上新買的戒指,兩隻手湊到一塊兒,兩枚戒指在晨光裡熠熠閃爍着晶瑩柔和的光點。
蘇暖剛想笑一笑,陸暻泓那緊閉的睫毛忽然顫抖了下,安靜而美麗,心裡一動,緩緩靠近,在他的眼睫上輕柔地印上自己的脣瓣,還沒撤回腰際便被摟住。
陸暻泓睜開眼,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她,略略地迷惘,蘇暖低頭認真看他,曾經在某本書裡看到,一個人清晨醒來的第一個表情,是他靈魂裡最真實的樣子。
“陸暻泓,你夢……”
她想問,你夢到了什麼,卻忽然被陸暻泓翻身壓倒,他的動作很快,很準,也很溫柔,他將臉埋在她的發間,高挺的鼻樑摩挲着她頸上的肌膚。
灼灼的一雙眼,緊緊地鎖住她,看得蘇暖有些緊張臉紅,她的雙手碰到他的身體,不安地開口詢問:“陸……”
陸暻泓卻俯首吞掉了她的聲音,他吻得有些急躁,並且蠻橫,令蘇暖有些疼。
她想要掙扎,最終卻忍了下來,因爲那些吻最終也忽然溫柔起來,開始輕輕地迴應她,陸暻泓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
“爲我生個孩子吧,我想有個孩子……”
他擡頭盯着她,他似乎並沒有要她的回答,語氣聽上去也並不弱,更像是一個命令,重新俘獲她,舌尖頂開她的脣齒,溫柔繾綣。
蘇暖的心有一絲的茫茫然,她想是不是陸暻泓夢到了什麼,爲什麼突然間就提孩子的事,雖然她現在也並不反對要一個孩子。
然後她的手被握住,跟着陸暻泓的目光默默地看過去,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顯得更小,兩枚鑽戒在他們十指緊扣時顯得更大更加地耀眼。
陸暻泓突然低笑出聲,他帶笑的目光橫了眼窘然的蘇暖,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溫柔地親吻她的每一根手指,最後柔韌的脣落在那顆鑽石上。
“暖兒,你真甜。”
這樣略帶色情的讚美讓蘇暖的臉豁然泛起紅潮,陸暻泓卻說得一本正經,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歧義的言語,只是擁緊了懷中的人兒。
“等你從東南亞回來,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蘇暖輕聲低喃,陸暻泓摟着她的手狠狠地收緊,用鼻音嗯了一聲,只是手上並沒有老實下來,蘇暖無奈地嘆了口氣,回過頭主動地吻住他的脣角:
“要不還是現在就要吧……”
臥室內充滿了陽光,巨大的落地窗被打開,純白色的窗簾慢悠悠地拂動,初夏的花香乾燥而清爽,淡淡的,隱隱的。
----《新歡外交官》----
“如果有什麼困難的事就打電話給泰倫斯,他會幫你的。”
“你難道沒有別的要對我說嗎?”
蘇暖扁了扁嘴脣,仰臉看着西裝筆挺的陸暻泓,一雙手死緊地捏着他的衣袖,無論她怎麼安慰自己不過幾天而已,她卻依然有種新婚燕爾被迫分離的傷感。
陸暻泓看出了蘇暖的委屈,本清冷嚴肅的面容瞬間柔和起來,也顧不上身後一干看熱鬧的同事,拍拍蘇暖的腦袋,優美的脣角漾起淺顯的弧度:
“乖乖地等我回來,”蘇暖不滿意地揪緊他的西裝,陸暻泓卻突然俯低身,湊近她的耳際,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面頰上,喑啞低沉的嗓音讓她心跳加速:
“pom*rak*kun。”
蘇暖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他用的應該是泰國語,當他一說完蘇暖就聽到他身後那些曖昧的笑聲和咳嗽聲,而陸暻泓卻是正經着一張臉地放開了她。
“你不會說母語嗎?我剛纔沒聽懂。”
陸暻泓卻怎麼也不肯再重複一遍,和她牛嘴不對馬尾地告了別,便和他的同事進了登機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點點地遠去,蘇暖察覺到眼圈有些酸澀。
夏日嫵媚的陽光映照在機場巨大的玻璃窗上,反射着點點晃眼的光線,蘇暖並沒有真的流下眼淚,她暗暗唸叨着陸暻泓的那句泰國語,跑向一羣拉着行李從出口出來的空姐。
pom*rak*kun--我愛你,蘇暖走出機場,臉紅紅的,天空中一架飛機衝向雲霄,她仰着頭久久地看着,想起姬素清,蘇暖不再覺得困擾,她嘴邊是暖暖的笑容,一切都會好的,雖然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卻是光明的。
----《新歡外交官》----
新一季度的開始,蘇暖便忙於雜誌的策劃設計宣傳,這些工作現如今對於她這個外行而言已經不構成阻撓,魅影決策層有意培養她成爲聶曉穎的接班人。
蘇暖塗着冰藍色的眼影站在財經雜誌封面上時,魅影已經間接承認了她繼承人的身份,時尚雜誌也發文宣稱:其中型妖媚堪比其母當年。
蘇暖盯着雜誌標題幾秒,便隨手將雜誌丟進了垃圾桶,她起身往門外走,彼時她的辦公室裡還坐着採訪她的記者,關門的時候她丟下一句話:
“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將我和母親這個詞混爲一談,否則我拒絕一切採訪。”
蘇暖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就在走廊上看到聶曉穎,她似乎更加憔悴了,那雙美麗的鳳眼裡似乎常含淚水,尤其是在會議上看向蘇暖時,是掩飾不住的哀傷。
然而這對蘇暖來說,並不足以觸動她內心深處的那塊磐石,她衝聶曉穎禮貌地頷首致意,在不少目光下轉身進了電梯,她今天下午是要去機場接機的。
從電梯裡出來,蘇暖看到坐在休息區沙發上的顧凌城,曾經那裡是陸暻泓的專屬位置,如今七八天來卻是換成了另一個男人,前臺小妹依然會泡上一杯綠茶。
“你最近常常出現在我面前。”
“很頻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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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凌城似有疑惑,然後淡淡溫煦地笑笑,望着蘇暖的眼神別樣的柔情,蘇暖點點頭,迎上顧凌城深邃而溫柔的瞳眸,靜靜地道:
“陸暻泓今天從東南亞回來,我不想他有所誤會,所以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顧凌城的笑容變得疏淡,卻沒有因爲這樣傷自尊的話而轉身就走,他看見蘇暖手裡的車鑰匙,很快便聯想到蘇暖接下來要去哪裡:
“天色不早了,你一個人開車不安全,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去。”
蘇暖清淡地對他說,然後鑽進了車子,發動引擎,跑車迅即地飛馳出去。
顧凌城苦笑了一下,手指揉了揉額頭,卻沒有就此放棄,而是開車追過去,自從聶曉穎綁架蘇暖那件事後,他再也不放心讓蘇暖一個人外出。
蘇暖的車開得不慢,奔馳在寬大的道路上,顧凌城只有緊緊地跟隨着,直到發現,尾隨着蘇暖的並非只有他一人,漸漸地發現,另一臺車尾隨得比他更爲熱切,終於激烈地撞擊了跑車的保險槓。
顧凌城看到蘇暖打了一個急轉彎,火花四射,穿透了傍晚蒼茫的霞光,他發現那輛撞擊蘇暖跑車的麪包車裡下來幾個人,眉頭一擰,想追過去,卻被一輛大型卡車擋住了去路,也看不清卡車另一邊的情況。
顧凌城匆忙地停車下來,不顧紅綠燈直接衝過去,在響徹天際的剎車鳴笛聲裡,他跑到敞開車門的跑車邊,卻再也找不到蘇暖的人影,胸口猛然一滯。
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不斷地震動,再也顧不上是否將對方看成死敵,開口便是直奔主題:“蘇暖在去機場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新歡外交官》----
廢棄的車間,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頭頂上那盞吊燈在夜風的推動下左右搖晃着,發出吱吱吖吖刺耳的聲響,微弱的燈光在這個夜裡顯得那般的蒼白無力。
空氣中瀰漫的灰塵和汽油味讓蘇暖忍不住咳嗽出聲,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有兩個多小時,剛醒來時頭暈暈的,鼻間似乎還能聞到那股迷暈她的香味。
她靠在牆壁上,雙手被反捆在身後,渾身沒有什麼力氣,不遠處的一張陳舊桌子邊,正坐着兩個粗壯的男人,時不時地盯着她,生怕她逃走。
她不知道綁她的人是誰,但也發現這些人不過是收了錢替別人辦事,真正背後的黑手還沒有出現,她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便聽到車間的大門被拉開,在刺耳的鐵板摩擦地面的聲音裡,夾雜着高跟鞋踩地的聲響。
因爲揹着光,蘇暖只看到三四道身影走進車間,看不清他們的臉,卻也分辨出裡面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正朝着她走來,高跟鞋尖銳的砸地聲讓她皺眉。
“瞿經理,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蘇暖擡頭看到大半張臉隱藏在陰暗裡的南簡心,沒錯,是南簡心,從她開口說話蘇暖便認出了她,並不覺得驚訝惶恐,只是淡淡地撇開眼,看向別處。
南簡心看着蘇暖不像大多數被綁架女人那樣尖叫,歇斯底里,然後被綁匪恐嚇一番後才乖乖地安靜,睜着一雙紅腫的淚眼楚楚動人,輕輕地嗤笑一聲:
“我不知道瞿經理哪裡來的膽識,即便是此刻也是臨危不懼,是有自信被人安全救出去呢,還是愚蠢地以爲我們會讓你安然無恙地走出去?”
南簡心話一落地,車間內便響起那些男人粗獷的鬨笑聲,似在嘲諷蘇暖的天真,南簡心輕輕地勾起嘴角,上半身慢慢地向蘇暖傾來,蘇暖皺眉往旁邊挪了挪,眼裡有着嫌惡,南簡心看在眼裡卻只是笑,諷刺地笑出聲:
“果然是高人一等的千金大小姐,無論是以前在大學裡還是現在在魅影,你知道嗎?每一次見面你都讓我厭惡。”
南簡心伸出手扣住蘇暖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劃過蘇暖的皮膚,細細地摩挲:
“我就一直搞不懂陸少晨爲什麼就一定要喜歡你,你有什麼好的,整天自視甚高,對人愛理不理的,即便你結婚了他還傻乎乎地跟着你跑,就連死了也不肯離開!”
蘇暖撇頭,卻擺脫不了南簡心的控制,聽到南簡心的話,停止掙扎,看着她那滿臉嘲諷的表情,心中隱約冒出了某個念頭,南簡心卻主動解開她的疑惑:
“沒錯,我是喜歡陸少晨,從小就喜歡,即使少晨從未表現出對我的特別,但最起碼他不會那樣驅趕我離開,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少晨會慢慢接受我,都是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結了婚還不肯放過他,毀了他也毀了我的幸福!”
南簡心的聲音咬牙切齒,她的指甲慢慢地劃過蘇暖的側臉,蘇暖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彷彿看到自己鬢頰可能被南簡心劃傷。
“你看看你,頂着這張臉,不知道騙了多少男人,連少晨的叔叔也被你釣上了,在男人堆裡還真是吃得開,就跟你那不要臉的媽一樣。”
南簡心的手掌輕輕地拍着蘇暖的臉頰,蘇暖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樣讓她有些來火,重重地哼了一聲,正欲離開,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玩味,重新蹲下:
“忘了告訴你,我打電話讓陸暻泓拿着你最近在忙的競標書和企劃案過來救你,都過去幾小時了,你猜他會來嗎?”
蘇暖依舊沒有出聲,微微地垂下頭,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和情緒,南簡心被逼得有些惱火,正欲說些更爲難聽的言語刺激蘇暖,便聽到與她同來的女人開口:
“陸暻泓會來的,”那個戴着鴨舌帽的女人淡淡地笑着,如櫻花般粉色脣瓣微微地翹起,“或許以前的陸暻泓不會,但是現在的他一定會來救人。”
蘇暖聽到這死水般輕柔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身體倏然僵硬,擡頭望過去,便看到那鴨舌帽下的人也正看着她,並且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微笑。
------題外話------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