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二）
忍了幾天，風笑芸雷打不動的日日去她孃親房間裡請安。一日三安，就連神經大條的風傳鳴也感覺到閨女有事求他。不會是真的看上了哪個了吧？我還沒有當岳丈的心理準備，我想多留她幾年，至少滿20再嫁。這閨女生下來是人，當年妻子生孩子那痛苦的樣子，到現在還歷歷在目，讓他心有餘悸。他知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可是也太快了，太快了，這才幾天，這才幾天，他氣得想捶胸。
他也坐不住了，天天賴在房間裡不走。閨女一來，他就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妻子。可閨女看到他，請完安，稍作片刻就走了啊！他半欠着身，頭朝閨女離去的方向張望着，搖頭嘆氣。連着幾天下來，他看到閨女的時候眼裡竟開始閃着淚花。可閨女眼裡也是淚盈欲落。她暗笑：“兩個人的線接錯了，會錯意了。她要不要跟這爺倆挑明呢！算了，這也算是成長的一次經歷。
連續半個月下來，風傳鳴坐不住了。他雙膝跪地，滿臉淚水的對妻子說：“夫人，我最近有沒有做錯事？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指出來，我改行嗎？”他眼睛乜斜的看向鳳茹，仔細觀察她的面部表情。鳳茹說：“沒有啊，你最近挺好的。幹嘛這樣問？”“我……我害怕。沒有的話，你讓閨女天天來請安幹嘛？”鳳茹起身，繞着他轉了一圈。湊近他的臉問道：“你做虧心事了？有事情瞞我？”他的頭迅速低下，不敢擡頭看向妻子的眼睛。“我……”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我跟我家裡人聯繫了。”半日，他才鼓起勇氣說出這話來。
鳳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點頭道：“這怎麼算是虧心事呢？”他如久旱逢甘霖般，從地上一躍而起。面帶喜色摟着妻子的腰說：“我怕你不同意，畢竟這可是閨女的婚姻大事，不能太草率。前段時間，我偷偷去徵詢他們意見去了。還把你看中的那幾個女婿候選人，也帶了過去讓他們掌掌眼、參謀參謀。既然不是這件事，那你幹嘛讓閨女天天來請安。”
“我都沒機會問，你兩個大眼瞪小眼，個個眼淚汪汪的。我還以爲你兩個鬧矛盾了，想和解，抹不開面子呢！”說完，她用手扶向他的肩膀，推着他坐到八仙椅上。繼續說：“女兒大了，總歸有些女兒心思。你當爹的也不可能事事知曉，總得給她留些空間，別管的太死。”
“那，她到底看中哪家小子了？這我總能問吧？”“那等她過來，你該幹嘛幹嘛去，我悄悄問問她。”
“還來？”他雙手哆嗦着，彷彿抓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鳳茹的小臂。顫抖着說：“別讓她來了，行嗎？讓我多活兩年，行嗎？”安撫好風傳鳴，讓他出去忙，這件事交給她來處理。
她坐在書房，面靠窗，手捧着一本書，斜坐在榻上，認真的看着。風笑芸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孃親，斜靠着榻，書蓋在臉上，睡着了。她躊躇了半響，還是決定等她孃親醒過來。她半跪在榻前，想把書拿掉，扶她躺好，又怕把她弄醒。可手剛一碰到書，就看到鳳茹的目光銳利的一掃。看到是她，才柔和下來。輕聲問她：“有事？連着這麼多天來找我。看見她半跪着，又想伸手把她拉起來，一起坐在榻上。風笑芸自己起身，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想聽聽你講鳳凰家的事。我知道我不是，我就是喜歡聽。”“聽這些做什麼，我講些好玩的給你聽。”
風笑芸搖搖頭：“我就是好奇，鳳凰宗主那麼厲害，可是孃親的身體怎麼還那麼不好呢？我想聽聽，我想知道爲什麼。”她欲言又止。她躑躅半響才小聲問道：”孃親，你壽命長嗎？“鳳茹知道她的想法，想安撫她一下，卻找不出詞來。“想聽宗主的什麼呢？怎麼歷練的？”風笑芸搖搖頭說：“我知道，你告訴我這些，都是爲了我以後做準備。我也不知道我想聽什麼，你覺得對我有用的就講給我聽吧！你從來沒跟我提過你爹，也沒有提過你的弟弟們。可是我聽我爹說，你有弟弟妹妹。”感覺找到了底氣，她不滿道：“這些我怎麼可以不知道呢？我們到底是不是一家人？“她伸出手拉住站在榻前的風笑芸，示意她坐在她身邊。
“我給你講講各個家族的關係，怎麼樣？”鳳茹問。“其實，我更想聽聽，鳳凰家族宗主是怎麼通過考驗的。”鳳茹朝塌後背上猛地一靠，然後說：“那可真是難了，講個幾天幾夜也講不完。”又扭頭衝女兒調皮的一笑說：“不過，也不是不能講。我撿些好玩的跟你說說，你就當聽故事就行了。”頓了一頓，她說：“之前，我跟你說過，鳳凰家族成員各個性情暴躁。那你就該知道，我性情也是如此。鳳凰的神魂，大概是如此稱呼。我有好幾個神魂，這個甚至可以遺傳。遺傳到我外婆，或者更老的祖先身上的血脈。我剛出生那會要涅槃，涅槃用的是自己身上的火，而且血脈越純，燒自己的時候越難燒。比這更煩的事是還有時間限制，一般通過小鳳凰的第一次涅槃來看它們身上有幾條神魂。我身上有龍魂，凰魂，虎魂，朱雀，金雕，還有其它的一些神魂。神魂越多，幻化的時間越長，對沒耐性的鳳凰來說，是比較頭疼的。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想少一些都不行。”她回頭看了看嘴巴里可以塞個鵪鶉蛋的風笑芸笑道：“別以爲是好事，如果互相平衡還好，別指望互相幫助。”她彷彿看穿了風笑芸的想法，打破了她的幻想。“如果互相排斥的話，那麼個性是多樣化的，具有各種動物的性格。共同點會加強，優點也會減弱。打個比方：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一個皇帝有個三宮六院，不吵鬧還好，吵起來的話估計房頂都能掀翻。
我身上的神魂性格都暴躁，尤其是金雕，性格更是殘暴，它可以生食人肉。其它動物都可以吃果子來修行，唯有金雕不行，壓制不住身體裡的魔氣。魔氣濃的時候，會加劇這種情況。”
“那你會生吃人肉嗎？你會入魔嗎？”“會。但是入魔後得自我剋制，在試煉的時候會故意在你身上放魔氣。如果承受的住，會一直放，放到你承受不住爲止。入魔後，心裡會更加煩躁，一點事情便會大發雷霆。他們還會故意激怒你，讓你入魔程度加深。”她頓了頓，看了看面帶同情的風笑芸，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不用擔心，都過去了。不會讓你挺不過去的。“那我……”她沒敢問出口。她知道，她早晚會跟她孃親有一別。可是，她有的時候希望自己是，有的時候又希望自己不是。“你不是。”說完拍了拍她的手，說：“做個普通人不好嗎？這是爲娘希望你過的，你也不用懷疑不是我生的，是我生的。如果你希望你是，還是有辦法的。”風笑芸感覺鳳凰家族的秘密特多，她不懂，爲什麼如果希望是還會有辦法，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用她孃親身上的某樣東西來交換才能行。可是，鳳凰不是霸道嗎？她爲什麼沒生出鳳凰來呢？“
“你因你外婆的一句話，從鳳凰轉成了人。所以說，神仙不是那麼好做的，法力越強，說話的能量越大，成真的機率越大，一語成讖這種事是正常的。最怕入魔的時候，中了敵人的圈套，說出無心的話。”她語帶傷感的說道。“我也希望做人，可是不行，有的時候，你越想得到一樣東西，便會越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