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談之前，張之洞就認爲在過程中很有可能出現列強圍攻華國、俄國的情況，即使事先進行了大量的公關活動，獲得了來自美國和法國善意的表態，但總體形勢不容樂觀。張之洞經歷了多次洋人入侵、朝廷割地賠款等喪權辱國的往事，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一個列強是真正的朋友，盯着蛋糕割下一塊纔是列強的真實面目。
這與章臺炎臨行前呂梁的囑託如出一轍，章臺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法國代表魯維埃提出條件，算是在章臺炎的意料之中。
隨着魯維埃的闡述，章臺炎不斷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果然還是孱弱的東方人啊，被羅爾摩和魯維埃稍加威脅，就立刻變軟。羅爾摩等人眯着眼看着章臺炎，暗笑道：這個世界是西方人的世界，你們華國的表態，沒有一絲威懾力，想要站起來，沒那麼容易！
一如既往的微笑，章臺炎也沒有站起來：“魯維埃閣下，您的話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沒有公理，即使有，公理也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弱者依附強者，強者肆意掠奪弱者，強者之間互相爭鬥，這就是公理，是嗎？”
羅爾摩敲敲桌子：“華國外長閣下，請你注意言辭，你的話並不符合一個紳士的身份，也不符合如此正式的場合，還請你直接回答魯維埃閣下的話！”
就像一個法官，羅爾摩直接斥責章臺炎，似乎這是上天賦予他的權利，可以判決任何一個人的言辭，判決任何一個國家的命運。英國等列強經過幾百年的血腥掠奪，搖身一變成爲所謂的紳士，還以自己的標準要求他人。章臺炎只不過說出了列強的本質，當然，他也不屑於糾纏於歷史，羅爾摩等人是無恥之徒。怎能降低層次與他們一樣？
“羅爾摩閣下，英國是強者，這才賦予了你干涉調停的權利，也讓你在會談中喧賓奪主。但是我要提醒你。本次會談的主持人是美國國務卿休魯特閣下，會談雙方分別是華俄和日本，英國和法國只是觀察員身份，似乎你的話有些多了吧！”
羅爾摩漲紅臉，他最討厭這些強硬的地區國家。有一些實力，覺得有了對抗英國的資本，便可以肆意妄爲。偏偏英國無法通過大規模戰爭解決這些***，致使在外交場合上自己受到侮辱。
“章臺炎閣下，我認爲你的話是對我和英國的侮辱，你和你的國家要爲不當的言辭負責，我要求你現在立即道歉，不然將承受大英帝國的怒火！”羅爾摩站起來大聲道。
“就像你們的遠東艦隊在廣東那樣的怒火？”章臺炎也站起來不甘示弱，英國人的海軍吃過華國的虧，那時還只有岸防炮。現在已經有了強大的艦隊，章臺炎則能退縮？
眼看會場火藥味越來越濃，休魯特不得不站起來勸說：“兩位都是紳士，請冷靜下來，相信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兩國在遠東進行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爭，這對和平局面不利。”一旦英國與華國開戰，美國在華國的利益將受到極大地損害，休魯特當然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魯維埃也勸道：“我同意休魯特閣下的話，兩位請冷靜下來，這是戰爭調停會議。不是戰爭挑起會議，現在最重要的是中止日本與華俄的戰爭。章臺炎閣下，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華國可以讓法國對印度支那的安全放心。那麼此次調停法國將保持中立。”
會談又回到魯維埃的問題上，答應魯維埃的話是眼下華國最明智的選擇，如果可以讓法國、美國保持中立，華俄就可以面對相對弱勢的英日，畢竟，戰場上的局勢對日本非常不利。而會談是以戰爭結果爲基礎的。
“當然，魯維埃閣下，華國承認法國對印度支那地區的統治，並承諾不會對印度支那地區發動侵略戰爭，但是，這個承諾是以法國不侵略華國、並取消對滿清庚子賠款爲條件。”章臺炎不像基因人那樣死板，這種場面如果由基因人來應對，肯定義正言辭的拒絕。對於章臺炎來說，對法國的承諾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需要，華國可以僞造法國入侵，以此來進行反侵略戰爭。法國要想保住印度支那殖民地，只能讓自身強大，依靠敵人的承諾來保證安全，這是最愚蠢的事情。
但是現在法國只能相信華國的承諾，他不可能將大量軍隊派到遠東殖民地，要知道在歐洲大陸，他的鄰居是世界公認的陸軍強國、法國死敵——德意志帝國，保證本土的絕對安全才是法國高層需要考慮的。
“法國是文明的國家，當然不會侵略華國，但是對於庚子賠款，那只是針對清國的，爲何華國要提出這樣的條件？”魯維埃問道。
“華夏本就是大一統的國家，滿清很快就會滅亡，而華國，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裡統一國家，這是不可扭曲的趨勢。”章臺炎自信的說道。
“法國不會放棄庚子賠款，其他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不放棄也無所謂，那些東西本就不是可以通過談判取得的，他們不給，就用雙手奪回來便是。
羅爾摩和加藤高明臉色越來越不好，章臺炎明目張膽的與魯維埃討價還價，毫不顧忌其他談判代表的態度，可謂無恥之極，卻又讓別人說不出什麼。
眼看華國取得進展，拉姆斯道夫也暗暗心急，法國對華國表態，那麼他們對於俄國的態度呢？
“我們認爲在遠東保持實力平衡是保證地區和平的最關鍵因素，因此，俄國必須退出遼東半島。”很快，就有人爲拉姆斯道夫解除了疑惑。羅爾摩看華國代表又臭又硬，於是轉身向俄國開炮。
“我同意羅爾摩閣下的建議，俄國佔據遼東半島是對地區和平的威脅。如果說羅爾摩的話讓拉姆斯道夫失望的話，緊跟上一句的魯維埃就讓他憤怒了。這樣的局面與當初三國干涉還遼、俄國趁機在東北和遼東半島佔據優勢極其相似，不過想在局面倒轉，變成了英法等國要求俄國退出。法國人希望俄國將精力放在歐洲，聯合對抗德國的壓力，如果兵力和財力過多的用於遠東，對於歐洲的局勢不利。
美國人休魯特也點點頭，表示同意羅爾摩、魯維埃的說法，日本人加藤高明更是興奮的站起來，看着拉姆斯道夫，像是打了勝仗一樣。事實上的確如此，日本在東北雖然與俄國對峙，但談判中似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不可能，俄國絕不退後一步，要想俄國放棄遼東半島，除非將遠東的俄軍全部消滅，不然我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華國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對嗎，章臺炎閣下？”拉姆斯道夫看向章臺炎，將希望寄託於自己的盟友，結果卻讓他呆了！
章臺炎並沒有回答拉姆斯道夫的話，反而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不關他的事！章臺炎才懶得管俄國的事，嚴格來說，俄國將是華國今後最大的敵人之一，他們佔據華夏領土，還理直氣壯的要求華國支持，沒有這樣的道理！之前與俄國簽訂秘密協定，不過是爲了共同對付日本，現在日本敗局已定，俄國的命運不影響華國的運作。甚至華國更希望俄國的擴張得到遏制，俄國在東北的駐軍數目降低，爲今後的軍事行動創造條件！
拉姆斯道夫有些傻眼，什麼情況？其餘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差明說：“你們俄國別想在談判桌上獲得什麼利益，和日本相比，你們更像是戰敗國！”都是聰明人，誰也別跟誰抖機靈，拉姆斯道夫瞬間明白過來，這是要圍攻俄國的節奏啊！
俄國當年確實被稱爲“歐洲憲兵”，灰色牲口的威力讓歐洲膽寒，自從擊敗拿破崙的侵略軍後俄國一直相當驕傲，但現在不同以往。俄國國內問題嚴重，革命活動此起彼伏，尼古拉二世的統治並不穩固。而且俄國政府國庫空虛，發動日俄戰爭的錢大部分是從法國銀行借貸，如果法國以此爲要挾，要求俄國立刻還款，可以讓俄國經濟立刻崩潰！而且俄國遠東軍隊前期被日軍擊敗，海軍被全殲，要不是華國的物資支援、日軍後勤斷絕，俄國早已在戰敗條約上簽字。
現在來看，俄國就是會談中最軟的柿子，可以任人拿捏。一開始拉姆斯道夫、包括背後的沙皇都非常樂觀，以爲利益唾手可得，沒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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