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仔細品味着喬宇的話,心中不住的思量,他一直篤信民主憲政是救國唯一的道路,聽到喬宇這種論調,自然有些懷疑。
“喬帥,你是說中國的國民還不能夠施行民主政治麼?”
“何止是中國民衆,就連當道諸公又有誰看清楚了呢,就說你宋鈍初吧,你最開始的時候主張內閣總理制可是因爲中國確實需要,還是因爲想要限制袁世凱的權力?”
宋教仁的眉頭緊皺:“這兩樣有什麼區別麼?袁世凱作爲一箇舊式人物,自然要加以限制,不然怎麼能夠維護憲政體制!”
“因人設法難道還不是錯麼?”喬宇苦笑着說道:“國家體制自有一套理念,因爲袁世凱是舊式人物就要設置成內閣總理制,如果要是新式人物就是大總統制,鈍初先生你要知道你能夠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制定法律,別人也能夠從他的立場出發修改法律,而朝令夕改之下法律還有權威麼?”
宋教仁此時才感到了一絲不妥,有些懊惱:“喬帥,你爲何不早說啊?”
喬宇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原本不切實際的幻想,憲政之路看起來很美好,但是必須有堅實的基礎,尤其是大範圍的教育作爲前提,宋教仁等人也不過是草草將這個概念拿了過來,而沒有真正理解民主的精髓。
“鈍初先生,我有一句肺腑之言,如今天下不論南北雙方都將眼光盯在了最高權力之上,你宣揚憲政只會引來雙方的共同反對,而且我還知道不少洋人也不願意中國真正走向憲政之路,會百般反對,這是一條絕路啊,我倒是有個建議,要是鈍初先生不嫌棄,四川的民政長就是您的,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一步一步發展纔是正道!”
宋教仁聽到此話之後,微微低下了頭,思量起來,半晌宋教仁又擡起了頭:“多謝喬帥的好意了,我既然篤信民主憲政,就不怕千難萬險,只怕要辜負喬帥的好意了!”
喬宇一見宋教仁心意已定,也不好再勸,只是說道:“鈍初先生,我也盼着您能夠成功,只是你勇於任事,卻拙於謀身,但是您須知三寸氣在千般用的道理啊,羅英在這裡接受了幾個月的訓練,身手提升很快,我就把他派給您了,讓他負責你的安全吧!”
宋教仁知道喬宇完全出自好心,點頭同意,喬宇將宋教仁送出了大帥府,看着宋教仁的背影喬宇心中一陣陣的茫然,究竟該不該救下宋教仁呢,他是十足的好人,也是真心爲這個國家考慮,難道就眼睜睜看着他死在黑槍之下麼。
喬宇站在門前微微有些發呆,就在此時府門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巡閱使大人,民女有事求見!”
喬宇循聲看去,只見一個高挑的女子站在街道對面,上身是白色碎花的衣服,下面是青色的裙子,整個人看起來清秀脫俗,毫無媚態,再往臉上看去面容姣好,只是有一些蒼白,稍微帶着一絲的病態,但是卻更顯風韻,宛如帶病的西施一般,在配合清冷的氣質,更像是林妹妹臨凡。
喬宇只覺得此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不過卻想不起來了,他身邊的幾個警衛紛紛戒備起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要是膽敢對巡閱使不利,只怕立時就要被擊斃。
這個女子見到喬宇之後顯得有些激動,面色微微泛紅:“大人,在戲園子有過一面之緣,不只大人還記得麼?”
喬宇一聽戲園子,頓時就想了起來,這不是幾個月前看到的那個和譚鑫培一同演出的女子麼,身量舉止果真一般不二,只是卸了妝之後,更顯清冷。
“姑娘,莫不是帥府要辦堂會麼?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大人說笑了,前番定是大人將那個登徒子趕走,奴家才能夠保住清白,今日特來感謝巡閱使大人!”
喬宇一聽就明白了,上次攪亂戲園子的那個小子已經被送進巡警閣子教訓一番,連帶着他爹爹的議員也被撤去了,這個女戲子就看了自己一眼,就能夠記住,今日又來致謝,也算是難得了!
“姑娘,既然來到了帥府,那就進來喝杯茶吧,過年的時候姑娘要是還在就來給老爺子唱一段,老爺子的戲癮可是不小啊。”
喬宇引着這個女子來到了客室之中,這個女子主動來找喬宇,看起來膽子不小,但是真正到了帥府之中,看到步步崗哨,也不由得顯得侷促起來。
“姑娘的眼力真不錯,那天我們似乎就隔着樓臺看了一眼而已!”
“巡閱使大人氣度非常,就是一眼就難以忘懷,起初奴家只當是什麼高官顯貴,但是這些天頻頻在報紙之上看到一些巡閱使的消息,又看到了您的照片才知道那天竟是巡閱使大人親臨,故此冒昧的想來感謝一下巡閱使,只是奴家身份卑微,又害怕衝撞了巡閱使,故此今天才來!”
“呵呵,姑娘,無非就是唱戲而已,都是憑着力氣吃飯,不偷不搶的,沒什麼丟人的,你要是自己輕賤自己,難道還指望着別人尊重你麼?當然現在還有些人看不起唱戲的,不過這世道終究會有改變的那一天,說不定到了什麼之後你們走到哪裡周圍都是簽名合影的,崇拜不已!”
這個女子也知道喬宇的出自真誠,貌似對方也沒有必要和自己這樣一個戲子說笑,不過越是如此就越是可貴,人家一方封疆大吏,萬人之上的身份能夠說出這種話來,怎麼都讓她感動不已,只是心底裡還是有些不信,戲子自古就是下九流,哪還有翻身的日子啊,當然她不會看到後世的那些所謂明星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
“巡閱使說笑了,奴家此次前來一是要向巡閱使致謝,第二麼在年前的時候不知巡閱使有沒有時間,奴家想要唱一段感謝巡閱使的恩情!”
“那是求之不得啊,對了還未請教姑娘的藝名,到時候別聽戲找不對人啊!”
“賤名雨琴!”
“原來是雨琴老闆,日後一定捧場!”雨琴也知道喬宇公務繁忙,能夠和自己說幾句話已經很難得了,急忙起身告辭,她正走出喬宇的書房,在遊廊的另一面盧婉晴正穿着一身嶄新的大紅旗袍,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喬盧兩家已經商量妥當,過年之後就要給喬宇操辦婚事,盧婉晴心中十分喜悅,這不在外面定製了這件大紅的旗袍,就想要讓喬宇看看,可是一見到雨琴的背影,小姑娘頓時就怒了。
氣沖沖的直接衝到了喬宇的書房,“喬舜卿,剛纔那個妖精究竟是什麼人?”
“婉晴你這是吃醋了麼,還別說真好看!”
“少廢話,究竟是什麼人,你要是不說,我就去找娘評評理去。”
“你可別驚動老太太,那個人你認識,就是那天戲臺上演鐵鏡公主的那個!”
盧婉晴一聽秀美緊皺:“好啊,果真戲子沒有好東西,竟然跑來主動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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