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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讓正在二樓觀看地圖的楊秋停下了手指,扭過頭來秉文、胡老三和雷猛已經走了進來,見到他後秉文立刻說道:“大人,蕭大哥派人來傳信,昨晚小朝街出事了,巡城營根據一個被抓叫劉同的人的口供突襲了那裡,今早瑞澄將其中四人處決,您說的那個蔣翊武據說逃走了。”
劉同!楊秋心底爲這個少年可惜:“他們也都是慷慨之士,可惜......。”
“大人別想了,等我們多殺幾個滿韃子,算是爲他們報仇。”見到秉文這麼樂觀,楊秋搖搖頭嚴肅的說道:“別以爲我們也造反人家就會那麼輕易相信我們,還是多留顆心比較好。”
胡老三接口道:“我不喜歡他們,一點軍人規矩都沒有,還不如靠我們自己這些兄弟踏實。”
雷猛更是大嘴巴說乾脆自己幹,被楊秋瞪了回去,沒繼續這個話題,從櫃子裡取出了藏起來的子彈開始分配,由於圖紙詳細,一個月來蘇洪生就私造的10把M1911和8把毛瑟,4把M1911交給了嶽鵬和張文景,兩人除了各自留一把外又轉贈給了心腹馬弁,面前三人也各自拿到了兩把,至於8把毛瑟也分給了蕭安國、馬奎和董掌櫃他們。
雖然槍有了,但子彈還是大麻煩,即使楊秋之前定造了一些,也不過剩下200發,所以每人都只是分到40發。
“還是大人厲害,不動聲色就把邱文彬那幫傢伙關了起來,這下誰也沒得話說,誰讓他們違反了軍令呢。”雷猛一邊把子彈壓入彈夾,一邊不斷拍着馬屁。
秉文也笑道:“剛纔二營和三營嶽大人和張大人也送來信,說大人您這個辦法真管用,他們那邊一共87人也全部被以使用槍支違令的罪名隔離禁閉了起來,今夜我們動手就不用再擔心背後黑槍,也不怕有第二個聲音了!”
“果爾興和陳善友沒借機爲難吧?”
“果爾興本想交給憲兵,不過被嶽大人阻止了,陳善友到沒有發難。”
“還是大人腦子好使,這麼簡單就解決了,不像瑞澄那個老狗至今還在抓瞎。”胡老三和雷猛都笑了起來,三人都已經成爲了楊秋的心腹,所以前幾天楊秋也告訴了他們今天要做的事情。
等子彈全部都壓入彈夾後,三人也有些緊張起來,胡老三知道子彈的重要更是連忙問道:“大人,靠我們這些子彈可不夠啊。”
楊秋那不知道子彈已經成了大問題,他也早已心急如焚,原本認爲最穩妥的申樹楷足足遲了六天,至今也沒有音訊。
楚望臺那邊雖然有蕭安國這個內應,管理上也沒有後世那麼嚴格,拿到子彈問題應該不大,但爲了穩妥進入彈藥庫後必須等到工程營那邊槍響,才假意僞裝成起義軍隊一路衝到巡司河越江過來,時間最快也要半個時辰。
至於第三個彈藥補充來源也頗爲棘手,根據後世記載,軍政府成立控制了槍炮廠後,曾在這裡發現了60門野戰山炮,其它大炮100多門,炮彈數萬發,漢陽造十萬,子彈三百多萬。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秘密查詢,他發現這個數字有很大水分,很可能是當時北洋壓境,民黨人爲了穩定軍心才這麼說的,這其中最大一個證據就是停戰後,民黨人派了張振武攜鉅款前往上海向洋人採購武器,要是有那麼多彈藥,何必求助外援。
何況據蘇洪生說,炮廠幾年前就因爲撥款不足被停工,幾年來沒有再產過一門大炮,新軍中寥寥幾門75毫米克虜伯野戰山炮全來自江南廠,剩下都是早年仿製的57毫米山炮,至於槍支和彈藥也應該根本沒那麼多,以瑞澄和張彪的管理手段,斷不會把這麼大的“軍火庫”輕易留在外面,要不然起義軍直接搶兵工廠好了,何必還去危險地楚望臺。
不過槍支和彈藥應該也有一些,但去向卻始終不明,因爲炮營出事後,瑞澄便派巡城營將每日產出的子彈和槍支都收了起來帶走,對外說是送往楚望臺,可他細細留心過,所謂的運輸船吃水不深,所以能肯定還在漢陽地界上。最重要是現在還沒開打,就不能明目張膽去抓槍炮廠抓那些經手的旗人管事,所以子彈真成了大問題。
想到這裡楊秋就一陣頭疼,立刻說道:“我之前問過槍炮廠,他們說這段時間瑞澄和張彪管的很嚴,每日產出都會派專人帶走運回楚望臺,但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幾天來往船不多,所以軍械肯定還在漢陽地界上,雷猛你立刻想辦法再去探探底,要是武昌那邊打起來一個時辰後我們還拿不到子彈,就必須取消全部計劃!”
“胡老三,看管邱文彬他們的事情交給你了,兩天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決不能讓他們出來給我們添亂!”
“秉文,你速去一次漢口,最後在和二營、三營確認一下行動計劃,再找董掌櫃問問有沒有聯繫到申樹楷,我們等不及了。”秉文知道這幾天他爲了子彈和軍火吃不下睡不着,所以也不耽擱立刻走了出去。
望着一個個離開的背影,楊秋狠狠吸了口氣,終於等到這天了!這意味着因爲擔憂瑞澄和民黨兩面夾擊,不得不採取的小心、謹慎甚至混亂終於可以全部拋諸腦後!
自己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登上時代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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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請麻煩告訴楊大人,已經聯繫上了,最多兩天內可到!”董掌櫃彎腰送走了秉文後,申樹楷這才從內室走了出來,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經理,您這樣是不是......。”董掌櫃見到他後也是苦笑一聲,如果被楊秋知道租借的美國船其實已經在十里外停着,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申樹楷也嘆了口氣,擡起頭道:“董掌櫃,我並無爲難他想吞掉這筆財的想法,只是......。”
“我知道。”
董掌櫃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申樹楷遲遲不將軍火交給楊秋的原因,說道:“經理您責任重大,合盛元上上下下幾千口人經不起折騰,若是楊秋拿槍來造反,恐怕我們也逃不掉,只是......。”他一咬牙繼續說道:“您想過沒有,楊秋的大軍守在槍炮廠,那裡總歸會留下些槍炮軍械,如果他佔了那裡把大事辦成了,我們豈不是裡外都不是人了?”
申樹楷也嘆了口氣,他的心思的確被董掌櫃說出來了,他的確是因爲害怕牽連合盛元才一直壓着軍火沒有交給楊秋,畢竟幾千號人的身家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間,輕易不敢攤牌,但是萬一被董掌櫃說中了,他成功了,那自己不就得罪了人了嗎?
所以想想後說道:“看他樣子如此着急,估計也就是這兩天了,如果三日內武昌這邊真變了天,我自會親自去負荊請罪,若是不成,我也只能得罪他了。”
看到申樹楷下定了決心,董掌櫃也無法再多問,只好告辭準備去看看苗洛,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派往保護的鏢師就捂着腦袋跑了進來。
“董掌櫃,那個......那個姑娘她......她打暈我跑了!”
“什麼!”
董掌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眼一翻差點就要暈厥過去,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位姑奶奶可真是要了自己這些人的命了!申樹楷也是慌了神猛然立起,這可不是小事,要是過幾天楊秋來要人交不出來,加上軍火耽擱的事情一起算賬……。
這可真是完蛋了。
苗洛不知道自己惹來的多大的麻煩,此刻她正走在漢口碼頭華區碼頭,數以百計的挑夫正在來往於倉庫和貨船之間,由於三鎮氣氛漸緊,街面上巡邏的軍警也多了起來。悄悄落下了面紗閃身鑽入了一條小巷,沿着羊腸小巷大約走了百米後,腳步猛然停了下來,因爲她發現前面擠着上百號身穿黑色綢衣的長江幫幫衆。
她不是第一次來長江幫了,之前尋找刺殺楊秋機會時那段日子就一直住在這裡,按輩分現任幫主芮瑤還是她師姐,但見到這些人大都拿着刀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其中甚至還有兩個日本浪人,讓她猛然皺起眉,悄悄拔出了手槍。
幫衆後面的倉庫內擺着一張桌子,桌子前金癩痢一邊叼着煙,一邊擺弄着兩把左輪槍,身後十幾位大漢也全都要插雙槍,虎視眈眈看着對面的幾個人,眼神還不時從中間一位身材浮凸的女子身上溜過,最後停在了她那連寬大綢褲都包裹不住的豐臀上。
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盤着頭髮,一身淡青色勁裝,寬腰帶上插着一柄左輪手槍,蠻腰被勒住後使得胸口愈加隆起。但她似乎沒看到對面的**眼神,雙眼似寒星般瞪着金癩痢,娥眉也快要擰成了川字,叱道:“金明生,你到底想幹嗎?糾集這麼多幫衆?”
金癩痢喀嚓幾下剛剛裝好子彈,女子身後一位四十多歲,身着青衫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子見狀連忙拔出了手槍警戒,倉庫裡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呦,這不是咱們的芮幫主嗎?您不會是急着找男人找糊塗了吧?我想做什麼難道您還不知道?”金癩痢望着女子冷冷一笑:“我這是響應洪門總堂的號令,準備替天行道殺韃子搞革命呢。這眼看就要舉事了,兵荒馬亂萬一您有個好歹讓我怎麼和老幫主交代,我看不如干脆跟着我,等我當了大官,你可就是官太太了,也就不用整日風裡來雨裡去。”
“混賬!”青衫男子聽到金癩痢口出穢語,頓時氣得狠狠一拍桌子,女子卻連忙攔住了他:“常叔,別和他見識。”
女子說完,秀目又掃向了金癩痢,說道:“別以我不知道你打什麼注意,這麼多年我長江幫暢通大江靠的是信義二字,絕不做不義的買賣!”
“什麼不義的買賣!”金癩痢被戳到了痛處,猛的站了起來一隻腳架到桌上,惡形惡狀指着鼻子罵道:“芮瑤,你個臭婊子,老子是看在你死鬼爹的份上,纔給你臉面叫你一聲幫主,今天老子是去搞革命,搶那些滿韃子地主老財有什麼錯?再說了,這麼多幫中兄弟都要吃要喝的?你拿什麼養活?難道讓他們來......喝你的奶?”
“哈哈......。”
金癩痢的葷話讓他身後的幫兇大笑了起來,全都盯住了那雙挺拔的酥胸,芮瑤也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可想到自己身爲一幫之主,還是猛一咬牙就當沒看見,怒斥道:“我長江幫雖然脫離洪門自立門戶,但那也是一家兄弟,洪門有令殺韃子自然不甘落後,可是你現在呢?卻整日想着不義之舉,到底是何居心?”
“去尼瑪的,老子的居心就是想睡你,怎麼樣?!”金癩痢惡狠狠一拍桌子,罵道:“臭婊子,老子今天要做大事,不和你瞎耽誤工夫,你還是乖乖回去把屁股洗白了,等老子成了大事,當了大官,再用八擡大轎擡你過門!”
金癩痢說完一招手,就帶着幫衆就跑了出去,看到他們如此不尊自己這位幫主,芮瑤猛然一咬銀牙扭頭道:“常叔,我們還有多少人?”
常叔名叫常四,是芮瑤父親也是前幫主的心腹,一直把她視爲己出,見到她有想拼命的意思連忙勸阻:“人還有些,只是......。”
順着常四的目光,芮瑤看到了那些所謂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沒一個能和金癩痢手下比,頓時眼窩一紅,差點直接哭了出來。
常四嘆口氣收起槍說道:“幫主,這些年金癩痢靠上了那些黨人,又有軍銜在身,我看您還是忍忍吧。”
一句話,讓苦苦支撐一心想繼承父志的芮瑤留下了眼淚,吸着鼻子說道:“我纔不管金癩痢,只是擔心跟他出去的幫中兄弟,他們這番要是被人抓住了,恐怕性命難保。”
“幫主大義,不過......。”常四掃了眼四周逐漸離去的幫衆,搖頭道:“您恐怕管不了了,我聽說那位孫先生的弟弟來武昌了,昨日租界和今晨武昌兩事說明他們要在這幾天內動手了,現在軍中又都金癩痢的同夥,只要不找洋人的麻煩,他把漢口翻天了都沒人管,何況還佔着個殺韃子的理呢,那些個人恐怕也巴不得他搞些錢補貼所需,所以依我看......您還是去上海吧,免得到時候他再回來吃虧。”
芮瑤聽到常四這麼說,心裡更是暗恨,叱道:“黨人怎麼了?我還不信他們真敢和我們作對,我們洪門和長江幫這些年幫他們......。”
“幫主,別說胡話了,這世道......什麼話能當真?”常四也早看穿了,打斷說道:“金癩痢的德行您還沒看出來嗎?即便是推翻了韃子,他們這些人恐怕也落不到好,我看您還是先離開避避風頭。”
“我不走!我答應過爹爹,要好好保住幫會,他們要搶就讓他們搶去,大不了我也去搶個痛快!”芮瑤到底年輕,見到大家都走了,野性子一下子竄了起來,抓起杯子就要往外砸。
杯子還未離手她就突然覺得眼前一花,然後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秀目猛然瞪得溜圓。
“芮師姐,你要去搶誰?”
“洛妹妹......你沒死?”